“諸葛珪?!”張沖一凜,脫口而出道:“汝可有一子喚作諸葛亮?”
他縱是歷史知識薄弱,也知道大名鼎鼎的臥龍之父,諸葛珪。只是這世道太亂,他也分不清此諸葛珪是否為彼諸葛珪,故有此問。
諸葛珪聞言警惕,似乎對張沖頗有戒備,張沖望向自己這身行頭,旋即下令所有兵馬將叛軍衣飾去除,露出了內里鐵甲,還有朱紅的官軍衣飾。
“諸葛公,行軍作戰,權宜之計,還請見諒。”張沖抱拳道。
“原來真是官軍前來。”諸葛珪鐵顏漸緩,兀自抱住婦人尸身慟容,“本君三子兩女,俱在于此,可他們年幼未曾其名,更無字號,只有乳名。”
“未曾起名?”
“年歲不及弱冠,自是無法起名取字。”諸葛珪忍痛,強自振作對子女道:“玉奴,明奴,還不拜謝恩公?”
諸葛珪的子女尚幼,此時目睹娘親被殺,早已是六神無主。唯有一年方十余歲的少年,還有一七八歲的孩童,尚且能兀自鎮定心神,向張沖拜謝還恩。
張沖掃了兩眼,忖度這倆孩子應當是諸葛珪的長子,次子。若此諸葛珪當真是臥龍之父,那這七八歲次子,當真是諸葛孔明不成?!
適才他率軍馳援,見此子小小年紀卻老成如斯,臨危不懼,頗有幾分其父剛烈不屈的氣概,虎父無犬子當是如此。
只是此地不是閑聊之處,張沖立刻讓韓當派兵將諸葛珪一家護送出城,諸葛珪不舍其妻尸身,張沖已不能強作惡人,只能將那婦人的尸身一并帶上,亟待安葬。
張沖肅清城中殘敵,將家眷人口俘虜而出,不遠處的恒水蜿蜒向下,碼頭停泊著上百艘大船!
這些大船本是叛軍走漕運,輸送糧草給盧奴叛軍大營所用,如今卻全便宜給他張沖了。眼下萬石糧草化為灰燼,糧船空出正好用來輸送俘虜,將士。否則數千人押著數萬人行于曠野之上行軍,實在風險過大,如今只消走水路,順水到達盧奴,從北岸上岸回到官軍大營,便是大功告成!
河水滾滾,大船顛簸,張沖順河而下,行了兩個時辰,遠處揚起煙塵,大部騎兵追殺而來,一看旗幟卻是張舉這個賊天子的。
張舉聽聞新市被破,軍將家眷被擒,他連夜放棄攻打漢昌城,追殺到新市城下,只剩下空城一座,叛軍家眷早就被張沖席卷上船,往盧奴而去。
他沿岸追殺,快馬趕上張沖,卻苦于沒有舟船阻攔,只能沿岸追殺,卻無法靠近。
張沖笑傲大船之上,遙聽遠處叛軍惡語咒罵,卻無可奈何他,這些叛軍的家眷皆在船上,叛軍眼看近在咫尺,卻無法靠近,如何不急?
“傳本司馬令,所俘虜男丁皆分配為奴仆,所俘女眷一律婚配于將士!”張沖豪情勃發,大手一揮道。
將士飛箭傳信,蔓延開來,不多時上百艘大船都收到了張沖的命令,將士紛紛抱得美人歸,在船上摟抱婦人,放肆大笑。
張沖毫無愧疚,戰爭沒有道德,勝者為王,若是今日他們敗了,下場不會比叛軍好到哪里去。殘酷的戰爭就是贏家通吃,戰勝者享有戰敗者一切的資源,哪怕是妻女家人。他這般做,只會讓將士士氣高漲,而無人會指責他的是非。
遠處岸上的叛軍急火攻心,他們的妻女就在船上,為官軍所俘虜輕薄,可他們卻無可奈何,亂箭攢射卻又紛紛落入水中!
“張天子,多謝爾千里迢迢前來勞軍,不勞遠送了!”張沖抱拳一推,將士都是哈哈大笑,昂聲感謝張舉。
“張——沖——”張舉面色如土,懦懦自語,“張純的那廝,甚狗屁讖語,全是胡說八道!”
他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麾下的軍隊逐漸在散去,起初還能遏制,可到了后面軍隊無糧失人,早已沒了軍心,再也無法遏制。只見叛軍三三兩兩散去,他手腳冰涼,感到自己這個數日天子,即將要成為光桿天子!
大船得意洋洋地順流遠去,叛軍已然絕望,只得目送其而去。
張沖沿河漂下,所見沿途皆是叛軍潰兵,這些潰兵三五成群,極少成建制,似乎都是從恒水下游逃來。
這些潰兵見到恒水上有自家大船而來,都是驚慌地站在岸邊招呼,可是迎接他們的不是舷梯,而是亂箭。這些潰兵被射死射傷無數,這才警覺這所謂自家糧船,不知何時已成官軍的戰利品!
“看來公孫都督攻勢如雷,盧奴叛軍大營已然潰敗。”張沖倚欄而笑。
公孫越哈哈大笑,“張純這廝,志大才疏,豈是我兄長的對手?”
昨夜突襲鮮虞亭前,張沖早讓細作返回官軍大營傳遞軍情,與公孫瓚約定,若是一戰不利,他連夜便會返回大營,若是天明時仍未歸營,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自己極有可能深入敵后,偷襲鮮虞亭大營得手,二則是自己所部被團團包圍,全軍覆沒。無論哪種可能,攻還是守,都由公孫瓚自己做主。
此刻見潰兵逃散,顯然是公孫瓚選擇了前者,眼下盧奴叛軍大營已被其攻破,張沖不由心道這公孫瓚倒是個兵行險著的主,自己雖然與他約定在先,但是公孫瓚卻篤定自己昨夜已然得手,而非是全軍覆沒,這才敢搶先發起對叛軍的進攻,如此行險用兵,只為不輸功勞于自己,也只有他公孫瓚敢如此行事,雖說這風險極高,可收益也極大,張純數萬叛軍被擊潰,不過轉瞬。
船隊抵達盧奴官軍大營時,只見官軍正在收拾南岸叛軍大營收撿輜重,打掃戰場。整個南岸叛軍大營已然崩潰,張純,丘力居不知去向,而盧奴城圍早已解困。
張沖下船登岸,只見盧奴城外,中山王劉稚率領郡國文武前來勞軍。
“張司馬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初出茅廬便能大舉全勝,實乃幽州難得的人才。”公孫瓚不吝贊賞,他昔日原以為張沖不過是士族造勢,徒有其名,本是對其頗為不屑,如今一見倒是名副其實,不由得重新審視起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