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韜很尷尬。

他們在訓練場上正常訓練時，隨時可以清晰聽到柵欄外球迷的聲音。

“托馬斯下課！”

“托馬斯下課！”

“滾出BVB！”

訓練場的柵欄并沒有封鎖得很嚴實，一眼望過去，還能看到群情激奮的球迷舉著標語。

上面的內容五花八門，主旨只有一個。

“托馬斯·多爾下課！”

……

砰！

多特蒙德CEO辦公室，作為首席執行官，漢斯·瓦茨克怒不可遏。

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震得咖啡杯濺出些許咖啡泡沫。

瓦茨克也顧不上擦桌子。

眼眶深邃鷹鉤鼻的他生氣起來充滿壓迫感。

托馬斯·多爾、迪克·弗倫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怎么回事？我們都特么的掉到第10名了！”

“前幾輪的努力白白葬送，再輸就得保級！”

“我需要一個解釋。”

主教練托馬斯·多爾還打算冷靜辯解：

“瓦茨克先生，給我們一些時間，球隊最近狀態……”

“沒錯！明眼人都能看出狀態不好，那你為什么不換人？看看我們的股價吧，都跌成什么了！”

作為德甲為數不多的上市俱樂部，最近三連敗再加上球迷風波。

多特蒙德股價一周內跌幅近10%

難怪很少過問球隊的瓦茨克生氣了。

“他們能調整過來，球隊的人員安排，我心里有數。”

托馬斯·多爾這話讓迪克·弗倫直搖頭。

簡直就是倔驢啊！

明知換人或許能改變球隊現狀，他哪怕輸球都固執己見。

球迷越鬧，托馬斯·多爾越想和球迷對這個，證明自己是正確的。

“Fuck！！我受夠了！”

瓦茨克指著托馬斯·多爾的鼻子怒目相視：

“我不管你怎么用人，下一場對沙爾克那群雜碎，必須給我贏下來！”

“但凡平局都收拾東西滾蛋吧！”

多特蒙德主場對陣死敵沙爾克04，

無論瓦茨克還是廣大球迷，決不允許接受失敗！

……

黑著臉走出CEO辦公室，托馬斯·多爾埋頭快步離開，迪克·弗倫趕緊追上。

“你何必呢？明明一切都在向著好處發展，為什么固執？”

“我是對的。”

“算了，反正我只是個助理教練。”

迪克·弗倫見他已經徹底魔怔，勸都懶得勸，自顧自前往訓練場指導訓練。

埋頭暴走的托馬斯·多爾腳步漸漸放緩，眼神逐漸游移：

“我做的應該沒錯……是嗎？”

……

“今天肯定沒戲了，我都懶得看。”

一向積極去公告欄查看比賽大名單的努瑞·沙欣，這次意興闌珊。

“萬一你進了呢，到時候又興奮得像個猴子。”

陳韜忍不住打趣。

“就算進了也沒意義，我不在乎。”

努瑞·沙欣撇撇嘴表情淡然。

陳韜同樣對名單沒有那么執著。

球隊三連敗他已經看開了，反正自己認真訓練提升自我，總會找到機會的。

15歲而已，其他同齡球員連一線隊的門檻都碰不到。

陳韜已經從一個選秀出身的業余愛好者簽約職業球隊，今年6月滿16歲即可拿到職業合同，成為真正的職業球員。

他已經站在職業足球賽場，受到了球迷的喜愛。

他已經面對過德甲霸主拜仁慕尼黑。

沒道理著急的。

應該著急的是多特蒙德。

“名單出了，出了！”

胡梅爾斯興奮大吼，他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赫然是首發中衛！

“快看！努瑞，你也在！”

“真的嗎！！”

剛還說不在乎的努瑞·沙欣，又蹦又跳躥到公告牌前，真的像是峨眉山的猴子。

陳韜眼疾手快拿手機抓拍一張照片。

沒等他拍完，沙欣又興奮地過來拉他。

“陳！你也進了！”

進大名單又不代表能上場，陳韜一點都不興奮。

他早就習慣了在板凳上坐90分鐘，穿著厚厚訓練服在大冬天抖腿的感覺。

德國的冬天還怪冷的。

還好進入2月中下旬氣溫逐漸轉暖，坐板凳不會太難受。

安娜給他的手套真的很好用，至少手不冷。

雖然三個好朋友里，只有胡梅爾斯確定首發，其他兩人大概率替補。

努瑞·沙欣依舊很開心。

“這兩天看新聞了嗎？”

“什么新聞？”

努瑞·沙欣神秘兮兮湊過腦袋：

“瓦茨克找教練組開過會了，最近球迷鬧得很兇，股價下跌。教練肯定會換我們上的。”

“的確，尤其是陳。”

胡梅爾斯摸索下巴上的胡須：

“你真的很受歡迎，在論壇里投票，你是全隊人氣第一的球員。”

“我？”

陳韜都愣了。

他只是阿森納租借來的，能和多特蒙德本隊比？

他們都踢多少年了，自己才踢了幾個月而已。

“真的！不需要你踢多久，只要有出色表現，大家就會愛你。”

“是啊是啊！尤其是對拜仁那場比賽……嘖嘖嘖，我表姐都在議論你，天天和我打聽你。”

努瑞·沙欣眼里又是欽佩，又是嫉妒。

明明他表現同樣出色，大家記住的只有陳韜。

“要不要我把表姐介紹你認識，她今年19歲，可好看了。”

“等等，這都哪跟哪啊。”

努瑞·沙欣話題轉換速度讓陳韜無力吐槽。

“介紹給我吧！有照片嗎？”

胡梅爾斯倒是雙眼放光。

“不，她不喜歡你這個糙大漢，她更喜歡帥的。”

“我也不糙啊。”

胡梅爾斯臭美地照鏡子。

聽著沙欣和胡梅爾斯話題逐漸聊到女人上，陳韜思緒漸漸飛遠。

忽地看見主教練托馬斯·多爾路過更衣室走向停車場，

陳韜忍不住立刻跟了上去。

“陳，你來評價，馬茨（胡梅爾斯）如果去夜店，能不能撩到妹。”

“我肯定可以的吧，陳……咦？人呢？”

……

托馬斯·多爾心事重重，最近的壓力讓他有點窒息。

訓練結束，他招呼都不打就失魂落魄走向停車場，拉開車門坐進去。

仿佛在車里的狹窄空間內，才能逃避主教練的壓力，逃避老板的咄咄逼人，逃避外界輿論和球迷的指責謾罵。

噔噔噔。

窗戶被敲響，竟然是個意外的面孔。

“陳？”

“教練，我也不繞彎子。只是想了解，我哪里出了問題導致無法出場。”

“Oh！For god's sake！陳，教練組只是有自己的考量，你認真訓練保持狀態，會有出場機會的，明白嗎？”

“不，肯定有其他原因。”

陳韜就不理解，明明之前托馬斯·多爾還很正常，給他出場機會。

過了個冬歇期突然變卦，真的不對勁！

托馬斯·多爾近期所有的壓力，所有的不滿早就形成炸藥包，陳韜點燃了導火索。

“好！那你來告訴我！到底是球員個人表現重要還是集體重要？”

“贏球的英雄是一個人還是整個球隊？”

“為什么進4個球功勞都在你？丟3球卻成了我背鍋？”

“你這么厲害，下一場你帶隊贏沙爾克啊！”

？？？

面對徹底癲狂失態的托馬斯·多爾，陳韜并不生氣。

15歲的少年反而極度平靜，以旁觀者的角度觀察一個40多歲的瘋子在車里發瘋。

陳韜盡管年紀小，但他明白一個道理。

每個人都會發瘋的，只是發瘋時機和發瘋程度不同。

大部分時間看起來正常的人，只不過你沒見過他不正常的一面。

可能是陳韜的冷靜眼神，讓托馬斯·多爾逐漸意識到自己的不妥。

他很快冷靜下來。

“對不起，我作為主教練不該對你吼的，希望你忘了剛才的事情。”

陳韜搖搖頭：

“我只是想說，我在場就是為了贏球的，不管用什么方式，我都會讓足球進到對方門里。”

“戰術和陣容的確是你的事，我無權過問。”

“但我不想球隊輸球。”

“所以下次球隊需要人進球的時候，希望你能考慮到我。拋開年齡，拋開踢球風格，拋開國籍和人種……就問你想不想贏吧？”

“我有這個能力。”

陳韜淡然的表情中，眼中自信焰火直刺托馬斯·多爾靈魂！

……

魯爾區德比，比賽日賽前2小時。

多特蒙德官網公布本場比賽首發名單，

所有媒體瞠目結舌，赫然看到一個與眾不同的名字！

“24——Chen T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