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國家積弊難改，若因循守舊，不思變革，何以振興朝綱，保我大宋江山社稷？”

“貿然變革，動搖國本，到時候外敵趁虛而入，你如何保我大宋社稷？”夏竦激動反駁道。

歐陽修毫不退縮：“如今我大宋內憂外患，不積極變革，就是坐以待斃，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陛下圣明，只要朝廷上下同心，何愁改革不能成功？”

話音落下，夏竦敏銳地覺察到宋仁宗的嘴角微微上揚。

這不是簡單的微笑，是對歐陽修的肯定，也是對改革派的肯定。

“諸位愛卿憂國憂民，朕深表欣慰。然改革之事，茲事體大，實不可倉促定奪，朕需細細思量。”

退朝……

夏竦悻悻地回到府上。

剛走進書房，下人就遞上了顧三桂的來信。

讀罷，夏竦眼底閃過一絲陰冷。

“蘇軾，怪就怪，你是歐陽修的門生！

幾日后，一道指令從戶部發出：“周至縣改革成績矚目，為體現改革成績，著半月內上繳稅銀三百兩。”

“夫君，我怎么感覺這是朝廷故意針對你。”王弗看過公文后，一臉憂愁。

因為在推行改革，林羽先前已經爭取過稅賦減免的政策，雖然政策已經快到期了，但還是有兩個月的時間。

而且，按照正常標準，周至縣一個月只需要繳納二百兩稅銀。

如今，減免政策突然提前結束，這其中的信號，透著一股不尋常。

林羽沒有明確的答案，也不敢胡亂猜測，畢竟，穿越前他就吃過這樣的虧，理解錯了上級的意思，最后被迫背黑鍋，失去了年度評優的資格。

林羽當即向王安石休書一封，但這封從戶部直接發來的公文，身為知府的王安石也不敢妄作猜測。

“蘇知縣，這稅銀之事，有些蹊蹺，但本官也不敢貿然揣測，在弄清事情原委之前，宜照公文辦理。”

這是成熟的建議，在官場上，哪怕有不同意見，在應對上級下發的任務時，照辦是第一選擇。

對于這個結果，林羽倒并不意外。

參照穿越前，這公文是直接來自中央部委的，王安石作為一個市官員，職級差了不少。

回到周至縣，林羽心中卻有一股莫名的不安。

戶部尚書，為何如此著急讓周至縣納稅。為何鳳翔府下，其他縣域都沒有收到這個公文？

這其中，肯定藏著什么公文之外的含義。

果然，第二天，林羽的擔心，就被驗證了。

區區一個周至縣，竟然又迎來了一個監察御史——鄭則剛。

看這名字，就知道這個監察御史不好惹。

而鄭則剛到訪周至縣的目的，就是收集證據，查辦林羽。

這也是他的唯一目的。

縣衙內，鄭則剛圓瞪的眼睛掃視一圈，最終落在林羽身上：“蘇知縣，本官此次前來，身負監察重任。你周至縣近來諸事頻發，朝廷十分關注。”

“下官在周至縣推行改革，為百姓謀福祉，為國家興太平，自然對大人的督查全力配合，絕無二話。”林羽不卑不亢道。

要不是為了全縣百姓，林羽其實并不想跟眼前這個趾高氣揚的人說話。

一身的官威，甚至有點目中無人。

鄭則剛微微皺眉，向前走了兩步：“話雖如此，但據本官所知，你縣改革期間，稅賦之事疑點重重。接下來的日子，本官定會將周至縣的大小事務查個水落石出，若真有違規之舉，可別怪本官不講情面。”

林羽目光堅定地迎上鄭則剛的視線：“大人一心為公，嚴格督查，下官定全力配合，倘若真存在問題，下官愿承擔一切后果。”

“哼，態度還是不錯的，你先把所有賬本，都拿出來吧。”鄭則剛冷哼一聲，開始了他的“督查”工作。

要查問題，很多時候，都是從財務開始的。

財務工作具有先天的嚴謹性，而很多其他方面的問題，最終也都會或多或少地在財務方面留下痕跡。

比如公車私用方面，不合理的加油頻次，比如政府采購方面，明顯虛高的單價費用……

但林羽問心無愧，自從擔任知縣以來，他沒貪過一分一厘，賬本上的問題，他自認為經得起查。

鄭則剛也是嚴謹的很，剛翻開賬本的第一頁，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蘇知縣，你這里的格式，不對阿！”

“是應該用什么格式呢？”林羽湊近認真地看了一遍，賬本上筆記清晰，內容完整，并沒有什么問題。

“你難道不知道嗎？賬本上，要清楚記錄時間，金額，用途。”

“你看看這里，這個用途，寫的太簡單了。”

鄭則剛的手指，用力地敲擊在桌上，發出“咚咚”的聲音。

林羽看清楚了，這里寫的就是修堤壩的相關費用，因為牽涉眾人，在賬本上不好一一點名指出。

但是支出費用，卻是列的很清楚了，賣木頭的，做長柄木鏟的鐵匠等都已經簽了字。

林羽沒有開口爭辯。憑借以往的經驗，林羽深知，此時爭辯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讓眼前這個鄭則剛吹胡子上臉。

“你這個賬本還是不行啊。”見林羽依然沒有開口，鄭則剛繼續挑剔道。

此時，鄭則剛其實已經準備了很多說辭，只要林羽開口辯解，鄭則剛有一百種辦法給林羽定罪。

可如今林羽竟然全程緘默，這反而是鄭則剛沒有想到的。

“一切都按照大人的要求整改。”林羽依然表現得很謙卑。

見很難從林羽口中抓住把柄，鄭則剛索性將目標放在了百姓身上。

從縣衙出來，鄭則剛直接來到田間地頭。

剛好碰到孫二牛在地里干活。

“本官問你話，你不要怕，大膽說。”鄭則剛嘴角上揚，“關于蘇知縣，他哪里做的還不夠好的？”

“蘇知縣要是不好，這天底下就沒有好官了！”孫二牛昂著脖子，一身黝黑的皮膚，幾乎能反光。

“想清楚了好好說，要是滿口胡言，小心我把你關起來。”鄭則剛愣神了片刻，又威脅道。

“我沒說謊啊，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別人。”孫二牛絲毫不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