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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未來,將至

星羅城,白虎公爵府,西苑。

雕梁畫棟的庭院內(nèi),幾株名貴的魂導燈芯蘭散發(fā)著幽幽熒光,映照著一位身著華貴宮裝、正慵懶修剪花枝的美婦人。正是公爵夫人朱氏。她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世間萬物皆在掌中。

幾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落入庭院,單膝跪在鋪著光滑青石板的地面上,動作整齊劃一,帶著森然的肅殺之氣。

“夫人,事情已了?!睘槭椎暮谟?,聲音低沉沙啞,正是那日追殺霍雨浩母子的暗衛(wèi)首領(lǐng)。

朱氏修剪花枝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只是眼波流轉(zhuǎn),帶著一絲戲謔瞥向庭院角落站著的另外兩人——斷臂的戴忠和另一位身材魁梧的白虎衛(wèi)戴全。她語氣輕柔,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寒意:“殘軀呢?帶回來了嗎?也好讓我……徹底安心?!?

暗衛(wèi)首領(lǐng)頭顱微垂:“稟夫人,未能帶回。目標逃入星斗森林外圍后,我等遭遇……十萬年魂獸?!?

“哦?”朱氏修剪的動作終于停下,細長的眉毛微微挑起,似乎來了興趣。

她看向戴全,戴全立刻上前一步,躬身道:“夫人,首領(lǐng)所言非虛。屬下等在林外接應(yīng),確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威壓自林中爆發(fā),其氣息之浩瀚暴戾,遠超尋常萬年魂獸,唯有十萬年層次方能解釋。片刻后,便見首領(lǐng)等人驚退而出?!?

他們在林外,并未親眼目睹天夢冰蠶的真容。

暗衛(wèi)首領(lǐng)接過話頭,聲音依舊平穩(wěn),卻帶著心有余悸的后怕:“那魂獸形貌……難以名狀,身軀龐大如山,通體瑩白如玉,雖未顯露兇相,但其精神波動如淵似海,瞬間便碾碎了我等數(shù)名魂宗級同僚的神魂!屬下等自知不敵,恐其追出森林禍及府邸,只得……暫避鋒芒?!?

他將天夢冰蠶模糊描述為“龐大瑩白、精神恐怖”,將同伴的死因歸于精神攻擊,完全符合邏輯,也掩蓋了他們被天夢一個念頭嚇破膽倉皇逃竄的事實。

“至于那對母子……身陷如此兇獸領(lǐng)地,絕無生還可能,定已尸骨無存,在這世上……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尸骨無存……無聲無息……”朱氏輕聲重復著,嘴角的笑意終于徹底綻放開來,如同盛開的毒罌粟,美艷卻致命。她滿意地點點頭,目光再次戲謔地掃過角落臉色煞白、身體微微發(fā)抖的戴忠。

“很好,你們做得很好?!彼D了頓,語氣陡然轉(zhuǎn)冷,如同冰錐刺骨,“不過,知道那小雜種覺醒時情況的下人……還有他們的家人,留著也是隱患。一并處理掉,務(wù)必干凈?!?

“是!”暗衛(wèi)首領(lǐng)毫無遲疑,領(lǐng)命起身,帶著手下再次悄無聲息地融入陰影之中。

噗通!

戴忠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額頭冷汗涔涔。不是為了那些即將被滅口的下人,而是為了公爵夫人輕描淡寫間便決定數(shù)十上百人生死的狠辣!他原以為戰(zhàn)場廝殺已是殘酷,卻不知這深宅大院里的權(quán)謀傾軋,殺人不見血,更甚于刀兵!

戴全連忙上前一步,半扶半按地穩(wěn)住戴忠,同時躬身對朱氏道:“夫人息怒,戴忠舊傷在身,一時失態(tài)?!?

朱氏仿佛沒看到戴忠的失態(tài),蓮步輕移,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玩味:“念在你為公爵府效力多年,血戰(zhàn)沙場,忠心可鑒。本夫人再給你一次機會。”

她微微俯身,紅唇輕啟,吐出的字眼卻讓戴忠如墜冰窟,“告訴我,府中三少爺,武魂覺醒情況……如何了?”

戴忠渾身劇震,猛地抬頭,對上朱氏那雙冰冷、洞悉一切的眼眸。三少爺?府中排序,戴雨浩排第三,戴洛黎本是四少爺!夫人這是在逼他徹底抹殺霍雨浩存在的痕跡!是要他親口確認,霍雨浩這個人,從未在白虎公爵府存在過!

戴全的手在戴忠背后重重一按,傳遞著無聲的警告。

戴忠猛地一個激靈,所有的掙扎、不甘、愧疚在死亡的威脅下瞬間粉碎。他垂下頭,聲音干澀卻異常清晰,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回……回夫人!洛黎少爺……年紀尚小,尚未……尚未覺醒武魂!”

從此,白虎公爵府,再無霍雨浩此人。

“嗯?!敝焓现逼鹕恚樕现匦聮焐夏怯喝萑A貴的笑容,仿佛剛才的殺伐決斷從未發(fā)生?!跋氯グ?。好好養(yǎng)傷。”

“謝夫人!”戴全如蒙大赦,連忙攙扶著幾乎虛脫的戴忠,快步退出了這令人窒息的庭院。

星斗大森林,核心圈邊緣。

一道扭曲的金色流光,如同失控的流星,跌跌撞撞地穿行在參天古木之間。正是亡命奔逃的三眼金猊。

它的肉體在機械地奔跑,依靠著強大的本能朝著生命之湖的方向沖刺。

然而它的意識,卻早已沉淪在一片由純粹痛苦和毀滅構(gòu)筑的煉獄之中!

火焰!無邊無際的火焰!不是它熟悉的、蘊含生機的黃金火焰,而是冰冷的、慘白的、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的詭異之火!這火焰灼燒著它的每一寸“皮膚”,帶來深入骨髓的劇痛,那痛感如此真實,仿佛它的鱗甲、毛發(fā)都在融化!

緊接著,是粘稠的、散發(fā)著刺鼻氣味的酸液,如同暴雨般淋下!滋滋作響,腐蝕著它被“燒融”的傷口,帶來另一種鉆心蝕骨的痛苦!

這還沒完!

尖銳的破空聲響起!無數(shù)細小的、速度遠超它認知的金屬顆粒,如同蜂群般攢射而來!輕易地穿透了它脆弱的防御,在它體內(nèi)翻滾、撕裂!

轟!轟!轟!

更大的轟鳴聲撼天動地!拖著尾焰的巨大金屬造物從天而降,爆發(fā)出毀天滅地的沖擊波和烈焰,將它殘破的軀體再次撕碎、拋飛!

最后,是它完全無法理解、卻本能感到大恐怖的景象——一顆無法形容其龐大的、散發(fā)著毀滅性光芒的巨球在極遠處升起,瞬間吞噬了一切光芒!

緊隨而來的,是無形的、卻更加致命的能量,如同億萬根燒紅的細針,穿透它僅存的意識,從最微小的層面開始瓦解它的存在!

一輪!又一輪!

這些傷害方式,詭異、殘忍、超出了魂獸世界的常理,卻帶著一種令人絕望的、仿佛要徹底終結(jié)一切生機的意志!每一次“死亡”,痛苦都無比清晰,每一次“重生”,迎接它的又是新一輪、更加酷烈的折磨!它的精神在這無盡的痛苦輪回中,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徹底熄滅。

就在它意識即將沉入永恒的黑暗,一枚拖著長長尾焰的金屬巨物在它“視野”中急速放大,死亡的陰影籠罩一切……

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只覆蓋著深邃、純粹、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色龍爪,毫無征兆地撕裂了這片毀滅幻境的天穹,擋在了那枚致命的金屬巨物之前!

轟?。?!

毀滅的爆炸被那只龍爪輕易捏碎,湮滅于無形。

緊繃到極限的弦,在這一刻,終于斷了。

所有的痛苦、恐懼、絕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劫后余生的虛脫。三眼金猊殘存的意識發(fā)出一聲無聲的嗚咽,徹底陷入了深沉的休眠。外界狂奔的金色身影也終于力竭,撲倒在地,氣息微弱,周身逸散的金色光點顯示著它靈魂的重創(chuàng)。

下一刻,一道身著黑袍、氣息如同深淵般浩瀚沉凝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昏迷的瑞獸身邊。正是星斗大森林的統(tǒng)治者,獸神帝天!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瑞獸,金色的豎瞳中瞬間燃起焚盡八荒的暴怒!他能清晰地看到瑞獸精神之海內(nèi)那觸目驚心的景象——原本浩瀚的金色精神海洋近乎干涸,核心處殘留著一縷縷如同跗骨之蛆、正緩緩消散的慘白能量余燼!這些能量散發(fā)著一種令他這位接近百萬年的存在都感到心悸的冰冷、漠然與終結(jié)氣息!

“究竟是誰?!”低沉的龍吟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怒火,震得周圍的空間都微微扭曲!竟敢對帝皇瑞獸下如此毒手!

然而,帝天的暴怒只持續(xù)了一瞬。當務(wù)之急是救治瑞獸!他強大的神念立刻探入瑞獸的精神之海深處,仔細探查那慘白能量造成的損傷。

“萬妖王!”帝天的聲音直接在森林核心處響起。

一道由無數(shù)藤蔓和妖異植物凝聚而成的身影瞬間出現(xiàn)在帝天身旁,正是修為深厚的萬妖王。他伸出由藤蔓構(gòu)成的手,輕輕搭在瑞獸額間,妖異的綠光閃爍。

片刻后,萬妖王收回手,語氣凝重無比:“帝天,這傷勢……極其詭異!那股白色能量的層次極高,性質(zhì)更是霸道絕倫!它直接點燃了瑞獸的靈魂本源,如同附骨之疽,焚燒其存在本身!若非這股能量似乎后繼乏力自行燃盡,恐怕……”他搖了搖頭,“以我的修為,無法阻止,也無法修復這種本源層次的焚燒創(chuàng)傷?!?

帝天的心猛地一沉。

萬妖王接著道:“不過……萬幸的是,這股能量雖然霸道,但似乎只焚燒了表層的精神本源。而且……有什么東西,在能量燃盡后,自動填補了被焚燒留下的空洞,護住了瑞獸的靈魂。性命應(yīng)是無憂了。”

“填補?”帝天皺眉。

“是的,”萬妖王眼中也閃過一絲困惑,“那填補之物……氣息溫和純粹,帶著一絲……命運之力?似乎本就屬于瑞獸。只是被那白色火焰焚燒后,才顯露出來,穩(wěn)住了根基。但瑞獸精神本源損耗太大,靈魂亦受震蕩,恐怕需要長時間的沉睡才能恢復。至于何時蘇醒……蘇醒后會否丟失部分記憶……難以預料。”

帝天沉默地看著懷中氣息微弱、如同沉睡的金色小獸,金色的豎瞳中怒火漸漸沉淀,化為深沉的憂慮和冰冷的殺機。他抬頭,望向森林外圍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密林。

對話戛然而止。森林核心圈,只剩下凝重的寂靜。

星斗大森林,邊緣。

三道身影正謹慎地穿行在林間。兩位老者,一高一矮,氣息凝練,眼神銳利如鷹,顯然是經(jīng)驗豐富的強者。被他們護在中間的,是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姑娘,梳著可愛的淺綠色雙馬尾辮,小臉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白,但眼神中又帶著一絲對獵魂的期待和好奇。他們顯然是為這小姑娘獲取第一魂環(huán)而來。

突然,前方帶路的高個老者腳步一頓,抬手示意停下??諝庵袕浡鴿庵氐难任逗鸵还缮形赐耆⑷サ?、令人心悸的能量殘留。

“有情況!”矮個老者立刻將小姑娘護在身后,魂力隱而不發(fā),警惕地掃視四周。

眼前的景象一片狼藉。折斷的巨樹,翻飛的泥土,地面散落著馬車破碎的木板和染血的布片,幾處深褐色的血痕刺目地印在泥土和樹干上。更遠處,似乎還有一個新壘起的簡陋土堆。

“爺爺……我怕……”淺綠頭發(fā)的小姑娘嚇得小臉更白了,緊緊抓住矮個老者的衣角。

高個老者眉頭緊鎖,身形一晃,已出現(xiàn)在場地中央。他目光如電,迅速掃過全場。很快,他的視線定格在遠處一棵傾倒的大樹下——那里,一個瘦小的身影正一動不動地趴伏在血泊之中,氣息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老者身形再閃,已來到少年身邊。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指,搭在少年腕脈上,同時一股柔和的魂力探入其體內(nèi)探查。

這一探查,老者的瞳孔驟然收縮!

骨齡……六歲?!

魂力等級……十三級?!

先天滿魂力!而且是剛剛獲得第一魂環(huán),直接突破到了十三級!

老者猛地抬頭,再次環(huán)顧四周的戰(zhàn)場痕跡——翻倒的馬車、散落的行李、激烈的打斗痕跡、多處血跡……再結(jié)合這少年恐怖的魂力等級和重傷垂死的狀態(tài)……

一個清晰而震撼的推論瞬間在他腦中形成:這少年必定是先天滿魂力的絕世天才!卻在獲得第一魂環(huán)后,立刻遭遇了仇家的致命追殺!看這慘烈程度,追殺者實力絕對不弱!這少年竟能在如此絕境下活下來。他看到了遠處那幾具無頭尸體,甚至反殺了部分敵人?此等心性、此等際遇……

高個老者眼中精光爆閃。這樣的苗子,重傷昏迷于此,簡直是天賜良機!若能救下,帶回家族悉心培養(yǎng)……

他立刻做出決斷,對不遠處的矮個老者和少女低聲道:“發(fā)現(xiàn)一個活口,傷得很重,但……天賦絕倫!帶他一起走,此地不宜久留!”

矮個老者聞言也是一驚,但沒有多問,立刻點頭。兩人迅速上前,矮個老者小心地將昏迷不醒、渾身是血的少年抱起,用魂力托著,盡量減輕顛簸。高個老者則在前開路,警惕地掃視著密林深處。

淺綠頭發(fā)的小姑娘好奇地看著被抱起的血污少年,小臉上還帶著未褪的驚懼,但更多的是同情。

一行人不再停留,帶著重傷的霍雨浩,迅速離開了這片彌漫著血腥與不祥氣息的林地,繼續(xù)深入森林,尋找適合小姑娘的魂獸?;杳缘幕粲旰祁~頭上,那曾經(jīng)顯現(xiàn)豎眼輪廓的位置,只留下一道淡淡的、不易察覺的白色印痕,在散亂的黑發(fā)下若隱若現(xiàn)。

序章完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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