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我到了，所以……你醒來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你。這里很冷啊，你過來陪我，好不好？”女孩看著這茫茫雪地，燦爛星空，似乎忍了許多年的傷病在這一刻全面爆發了，悲傷如潮，擋不住的思念在此刻擊碎了層層建立起的心理防線。

女孩躺在雪地中，看著頭頂的星空。不知何時，天空變幻，一縷幽光自大地而生，如同他的靈魂一般。女孩在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哭泣著。

“程安！我到了，我做到了。我完成了我們曾經許諾過的一期必須做完的事兒！你看到了嗎？這是你一直想看的風景。俄羅斯摩爾曼斯！那個千年不凍港！我到了，我看到極光了！我替你看到了！”

星空中一顆流星劃過。擊碎了女孩最后的堅強。

“見到流星的話，我一定要許愿我們白頭偕老。”這是曾經那個男孩說過的話。

“程安！回來吧，算我求你了。我……你回來吧。我許愿，我們白頭偕老！你回來啊！我在許愿啊，許的曾經你想許的那個愿！所以你就回來啊！”一片片雪花飄落落在肩頭，落在發間。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程安，你個小氣鬼！為什么就那么小氣呢？就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呢？為什么小氣到和我一起活著實現曾經的愿望都不可以呢？”

這雪花落得無聲無息，激不起一丁點兒的水花，這雪花落得重如泰山，似乎將帶走那最后一點兒堅持下去的勇氣。

……

“秦雨，以后我們就在小縣城里面結婚吧，到時候買個小房子，一輛普通的小轎車。做點兒小生意。存點兒錢。有錢了我們就出去旅行，我帶你去俄羅斯的摩爾曼斯克，那里是千年不凍港，我很早之前就想去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看到流星呢，到時候我就許愿……”

“秦雨，今天是我們在一起一周年的紀念日，我也知道你不要禮物，你想我好好存錢，不要浪費錢，我這個人嘴笨，平時生活里，你對我很包容，我……我的出身，是我一直自卑的原因，說實話，這一年我一直害怕你會走，如果你也不要我了，我……我……我就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所以……嗯……害，我這個人，你知道的，一直很自卑。我在這一年……說實話我不確定你會不會離開我。我……我現在知道了，你不會離開我。我……我也沒準備什么貴重的東西，你看，你看就兩件。這枚戒指我……不騙你。就300塊買的只有一層銀。還有這個，我……我做了一個計劃清單。完成清單之后，我……我們，就結婚吧。”男孩強忍著渾身的顫抖說著。

“那你這算求婚嗎？”

“我……我”“好，我答應你。”

男孩單膝下跪，男兒膝下有黃金，這一跪，縱使千金不可換。女孩還從來沒見過一個男孩居然可以哭的這么慘。她不知道的是，其實男孩還有一次哭的比現在還慘。那一次女孩答應成為他女朋友，同意兩人交往。

“你為什么喜歡這些細枝末節的風景啊？其實也沒有特別的招人喜歡吧。”篝火旁女孩問男孩這個問題。

“我是農村出身。自小就習慣了。我小的時候的樂趣也只有那些了。那種接近自然的感覺很舒服，而且似乎總能讓我感受到心平氣和。”男孩幫女孩整理著鬢角的頭發，兒時所喜歡的是那種無憂無慮，現在所愛的，是對未來的期待。

不知出于何種緣由，男孩吻了上去。青澀的少年，純潔的愛，潔白的月光灑下了代表相伴的染料，田間地頭隨風而動的蘆葦成為了他們愛的見證者。兩人牽著對方的手，彼此的臉紅勝過了這世間的一切情話與告白。什么都沒有發生，只有一個穩定格在那一瞬間，隨后便是自然的風吹散了。

“我父母同意我們在一起了，不過也有要求，那就是不收彩禮，不要房，不要車。他們說這些年認識下來，他們知道你的人品。所以放心把我交給你，但說如果要在一起之后你欺負我的話，他們一定會叫一大幫人來揍你的。”男孩聽到了這些話高興的跳了起來，抱著女孩轉了好幾圈。一邊流著淚，一邊咬著牙擠出微笑，幾年的愛情長跑終于得到了結果。不是因為錢的多少，而是因為終于得到了結果。

……

“為什么啊？你不是最聽話的嗎？你不是最聽我的話的嗎？為什么偏要干完這一單啊？為什么要騙我？我給你打電話，你早點回來多好啊？我……過生日就必須得吃蛋糕嗎？我從來沒想過要吃什么蛋糕啊。你為什么要去買什么蛋糕啊？你為什么要自作主張？你就不能自私一次嗎？你就不能自私一點嗎？為什么總是那么心善啊？自私一回，一回就好啊，你做什么爛好人啊？”

醫院里的通道見證了這世上最為虔誠的祈禱。

“抱歉，我們盡力了。”

一群人抱著在那里痛哭著。一對年輕的父母帶著小孩兒。跪在了這女孩的面前。

“抱歉。對不起。”

道歉的話語刺痛著女孩的心。落水的孩童救了起來。有的人的生命卻停留在了那一瞬間。

燈光的熄滅，一顆夢想的破碎。

女孩的哭聲在寂靜的雪地中回蕩，仿佛連這片星空都為之動容。她緊緊地抱著那件男孩曾經送她的舊外套，仿佛還能感受到他殘留的體溫。淚水與雪花交織在一起，分不清是天在哭，還是她在哭。

不知過了多久，女孩的哭聲漸漸微弱，她艱難地從雪地上爬起，身體雖已凍得麻木，但心中的思念卻愈發清晰。她緩緩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紙條，那是男孩曾經寫給她的計劃清單，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他們未來的生活規劃：一起去看日出日落，一起種一棵樹，一起攢錢買房子……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刺痛她的心，卻又讓她不忍放手。

她顫抖著手，拿起一支筆，在清單的最后，艱難地寫下了一行字：“完成所有計劃，等你回來。”然后，她將紙條小心地折好，放進胸口的口袋里，仿佛這樣就能把男孩留在身邊。

她站起身，雙手合十，向著極光的方向虔誠地許下心愿：“程安，你看到了嗎？這是世界上最美的極光，就像我們的愛一樣，永遠不會熄滅。我會等你，無論多久，無論多遠。請你一定要回來，回到我的身邊。”

極光在夜空中緩緩流動，仿佛在回應她的呼喚。女孩的眼中閃爍著淚光，但她不再感到悲傷，因為她知道，男孩的靈魂一定在某個地方，與她共同欣賞著這美麗的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