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霏,起床了。”我聽見有聲音在叫我,可是自己身體軟軟的,胳膊好像沒在一樣,怎么都沒有力氣睜開眼。
直到有人推了我的胳膊,我才感覺到胳膊在自己身上,睜開了眼,看見夏洛秋皺起的眉毛。
“幾點了?感覺一直做夢,夢中發現自己想說話卻張不開嘴。”
“快11點了,我想著你很困就沒叫醒你,但剛才媽媽說你可能夢魘了,才從昨晚一直睡到現在,讓我叫醒你吃點東西再睡。”
“小止醒了嗎?”
“醒了,吃了米粥。爸媽剛才抱她出去了,說是見一個老友。”
我坐起來,夏落秋靠在桌邊:“我竟然夢見有壞人追我,好像拿著槍,我一邊跑一邊往后看。在醒來的一剎那我想原來是夢啊,還好是夢。”
夏落秋聽完說:“沒有我英雄救美嗎?下次記得夢見我,我來救你。還從來沒體會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感覺。”
我搖搖頭,伸腳找拖鞋,鞋子離我有點遠,他給我踢過來。
“午飯在鍋里,你嫌涼的話再熱熱。”
“嗯,你幾點起來的?”
“9點多吧。”
也不是很早。
我撐著腰去洗臉,看見自己頭發一團亂,像個瘋子:“這也太丟人了!”我雙手撐在洗臉臺,想到夏落秋看到了我這么邋遢,就不想出去。以前我都比他起得早一點,或者我醒來的時候他正好沒在,所以他應該沒見過我醒來時蓬頭垢面的樣子。刷牙的時候,我想起他好像確實盯著我看了一會,應該就是看我的頭發吧。我勸自己,沒什么羞恥的,反正總會看見的,但出來看見他還倚在桌邊的時候,我想悄無聲息地走出臥室。
“你的頭發是怎么梳直的?”夏落秋真的是好學生。
我快要出去了,又轉身回答:“因為我的頭發柔順,梳子一梳就梳開了。”
他端起一杯飲料,走近我:“喔,看來你挑的洗發水很不錯。你沒弄斷zhìchǐ嗎?”
我不明白他說的那兩個字是什么意思,猜測著問:“你說的是梳子的牙齒嗎?”
怎么可以這么丟人?連續。我從沒聽說過這個詞。
也許夏落秋看見我臉紅了,讓我拿著飲料,在我右手手心寫字,說:“對,就是梳子的牙齒。”我的手心很癢,但他抓著,我掙脫不開。原來是“櫛風沐雨”的“櫛”,我認識,但我不知道“櫛齒”。他寫完,我立刻握住自己的手。
“你不舒服?”
“不是,我手癢。”
“我沒弄斷梳子。”我回答他之前的問題。我很窘迫,語氣生硬,但夏落秋以為我生氣了:“對不起,我讓你不開心。”
“怎么會?我只是有點羞愧,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木落霏,我會教你,就像你教我世界上還有綠色櫻花,御衣黃。我們會一點一滴了解世界的秘密。如果你不開心,探索世界的秘密也就了無生趣了。”
我明白,夏落秋。我羞愧于自己才疏學淺,尤其是在你的面前。如果不是在你的面前,我會很自然學會這個詞,不會懊惱。但畢竟是在你面前,我會覺得也許自己讓你失望。謝謝你對我說那些話。
“知道了。這是什么飲料?”我把杯子遞給他。
他推給我:“給你的,木瓜牛奶。”
“這就是木瓜牛奶嗎?”我以前曾讀到過。
“嗯,聽說可以舒筋活絡,我給你買了一杯。”
“你喝過嗎?好喝嗎?”
“沒有。”
“我可能不喜歡就浪費了。”
“沒事,你先喝一口。樣子不錯,味道也不會差吧。”
我喝了一口,好像加了許多糖,很甜,沒感覺到木瓜的味道,倒是牛奶很綿滑。
“怎么樣?”
“我感覺自己快吐了。”
夏落秋準備接過杯子:“那你快去衛生間。”
我沒動,他知道我在騙他:“應該挺好喝嘍。”
“也不是很好喝,just so so.”
夏落秋說:“應該是木瓜沒熟好,扔掉吧,下次再買。”
“嗯,希望下次買到木瓜熟好的飲料。”
“去吃飯吧。”
我們一起出了房間,他說:“吃完飯困了的話繼續睡。”
“你要出去嗎?”
“對,我讀碩士期間的導師來臺北,我去接一下他。”
“你們關系很好吧。”
“老師幫助我許多,我一直很感謝他。前幾天聽同學說老師要來這邊參加講座,我就聯系老師,知道他今天到,有時間,所以現在我去接老師一起吃飯。”
“已經訂好餐廳了嗎?”
“放心,都準備好了。你快去吃飯,已經正午了。”
我點頭。
他快出門時向我揮手,我低低舉起手回應,像站臺告別。我捂住臉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