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房間黑漆漆的,我看了看手機(jī),已經(jīng)八點多了,感覺房間里少了什么。猛然記起小止似的,我們立刻穿鞋走出房間來到客廳,看見小止的爺爺奶奶正在逗她,那一瞬間夏落秋和我對視一眼,都松了一口氣。
媽媽看著我們有點不明白怎么了:“你們怎么醒來了?這個樣子……”我看了看夏落秋,他的月白色襯衫皺巴巴的。他也看了看我,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向自己的腳,居然沒穿襪子,爸爸還在呢。我立刻拉著夏落秋往臥室走,他還對他們解釋:“我們睡糊涂了,以為小止沒在。”夏落秋忍不住輕笑,咳嗽了一聲。回房間后,我坐在床上,感覺臉上有點燒。真是夸張,明明出去玩樂,回來居然倒頭就睡,幾乎都沒管孩子。夏落秋關(guān)上門,也坐下來,床鋪彈了一下。“我們居然都沒管管小止,也太夸張了。”他又笑了,“這下好丟人啊,霏霏。”我噗嗤一聲,臉沒那么燙了。“當(dāng)你在白天睡醒的時候,有沒有那樣一種感覺啊?”夏落秋不明所以,“什么感覺?”“你不會覺得餓嗎?”“額……”他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了。“我回來只吃了一點點,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上了,穿上襪子再脫掉很麻煩。可爸爸在外面,所以你去廚房的時候也給我拿根香蕉,還有一塊酥餅就可以了。”
夏落秋說:“你確定現(xiàn)在要吃嗎?”
我使勁點頭:“當(dāng)然。你不吃?”
“我不餓。等我去給你拿。”
他起身出去了,沒關(guān)門。我聽見媽媽問他是不是餓了?他好像說,對,有點餓。
晚上吃東西不太適合,但我真的很想吃香蕉。金碧輝煌是誘惑,香蕉對我的吸引力更強(qiáng)烈,不只是近在咫尺的原因。
他拿來兩根香蕉和一塊黃燦燦的酥油餅。“好吧,我也有餓的感覺了。”夏落秋給自己剝了一根香蕉。我咬了一口酥餅說:“近墨者黑吧。但還是怪你自己不堅定。”他不同意我的說法:“應(yīng)該是我的胃反應(yīng)弧長,所以我才覺得餓。而且你又不會揮毫潑墨地寫書法,與墨不搭邊。”如此強(qiáng)詞奪理。我沒有想到話,就沉默著吃一口餅配一口香蕉。我總是說不過弟弟,所以我有時幾乎下意識地預(yù)判別人的話來準(zhǔn)備怎么回話,不太有效。我在夏落秋面前也常常詞窮。根據(jù)媽媽的話說,嘴皮子麻利是天賦,恩賜,稀缺。
“夏落秋,你的嘴巴如此順溜,那會遺傳給女兒嗎?”
我又緊跟著說:“說不準(zhǔn)。畢竟口才是天賦,并不是遺傳基因的力量。”
夏落秋把香蕉皮拋起來投入垃圾桶里。“會吧,我希望小止可以擁有溪流般順滑的言辭天賦。說不定,她會成為外交官呢。”
我也吃完了。他把香蕉皮合上投入垃圾桶,看看手機(jī)說,我去抱小止回來,爸媽應(yīng)該快要睡覺了,你先洗。我哦了一聲,擦了擦手,去洗臉了。
小止吃了奶后,坐在夏落秋懷里聽爸爸給她念書。雖然夏落秋學(xué)的是大氣科學(xué),但也常常讀古詩文。今天他給小止讀的是王維的詩:“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我小學(xué)時背過,但下一句是什么早都忘記了,好像還以為是“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原來是“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夏落秋的聲音綿滑而又輕靈,真的是在讀詩。不過小止不知是不感興趣還是真的瞌睡,聽了一會兒就歪在她爸爸腿上。
夜色深深,房間里安靜下來,小止的眼睛溪流般明澈。她在想什么呢?我拍著她,感受著她小小的心跳叮叮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