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打算讓我怎么做主?忠勇侯雖然這些年不領兵,可在百姓心中威望極高,因此這才惹帝王猜忌。”
“雖說兒子不成器,可他護短!”
“他惹誰不好惹這么個刺頭?”
國公夫人啜泣聲一窒:她當然知道,否則她也不會出現在這里!
她訕笑,語氣里帶著些討好:
“我當然知道,這不是有娘娘嗎?”
王皇后:?
她覺得窒息:
“合著您是覺得沒有我擺不平的事兒?”
“娘覺著我地位太穩了是嗎?您從小就偏心弟弟,弟弟作為家中男丁被偏愛一些這也是應當,可我也是您女兒,您可以為女兒想想嗎?”
她越說越委屈:
“我也不指望您為我謀劃,可至少讓女兒省省心,進宮之事我本就不愿,為了家里我不顧自己意愿做了這皇后,進宮后不得圣寵,空有名頭!”
“您想過女兒的處境嗎?”
李氏被她說得有些羞惱,她圓盤似的臉上閃過一抹難堪,隨即又恢復如常,她拍了拍王皇后的手柔聲道:
“娘并不是不心疼你,你也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是娘的心肝,只是你弟弟自小頑劣,娘難免多看顧一分。”
王皇后正有些動容,她娘一貫強勢,何時服過軟?
就聽她娘又道:
“只是你弟弟這事,你作為姐姐合該幫他討回來,不然以后誰都能踩我國公府一腳,覺得我國公府可欺”
“我已經讓人給你爹傳信,他會在皇上跟前提,眼下只需要你露個面和你爹一起把這事過錯推到侯府,帝王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咱們把刀遞上去不怕皇上不接招。”
王皇后:……原來已經打算好了,那還在她這里演什么母女情深?
她起身:“看來本宮不去也不成了!您先回去吧,本宮去勤政殿!”
她對自己母親已然不抱希望,所以用上了本宮二字以表達不滿!
既然目地已經達到,李氏也不多留,她聽出女兒對她有怨,可她的兒子還在等著姓謝的一家倒霉,她并不后悔,不滿又如何?女兒到底還需要國公府做倚杖。
李氏福身后離去,王皇后重新梳妝穿上鳳袍往勤政殿而去!
她有些煩躁,這種日子真是過夠了,要不是有兒子牽絆,這宮里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鳳輦剛到勤政殿外就聽到一陣吵鬧聲!
此刻的徽帝正愉悅地坐在龍案后看戲,兩個小老頭吵架也是挺有意思,更別說里面還有他一直忌憚的人:
—“老匹夫,你說誰教子無方?”
—“你縱子行兇,還不算教子無方?”
—“我兒那是為民除害!”
“就你兒子那個禍害,活著都是浪費糧食,我還嫌他下手輕了!”
—“你……荒唐至極!我兒如何就是禍害了?”
忠勇侯語氣輕蔑,面帶不屑:
—“逼良為娼,侵占良田,打架斗毆,賭博狎妓,你兒子哪樣不沾?”
“你也合該讓你那兒子收著點兒,年紀輕輕的還沒成親呢,別成親后內里空虛連個孫子都給你生不出來。”
王國公氣的手抖啊抖,他胸口起伏:
“你……你……一派胡言!”
他跪下給惠帝磕頭:
“求陛下給老臣做主,明明是他兒子打了我兒卻一點悔過之心都沒有,現在甚至血口噴人平白污我兒名聲。”
惠帝嘴角笑意一僵:他正看得起勁,這老頭找他做什么?
他輕輕咳了一聲打著圓場:“你們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應當和睦,別為了自家小輩在朝堂上鬧得太難看。”
忠勇侯、王國公:老狐貍,心里正偷著樂吧?
忠勇侯也上前一步跪下:“陛下,實在是怪不得我兒,那王家小子辱我侯府,作為侯府男兒自當維護我侯府聲譽!”
他聲淚俱下:
“老臣為陛下拼死沙場,忠勇二字乃先帝賜下,侯府容不得他玷污!”
王國公:?
“不過兩個小輩間的齟齬,如何上升到侯府聲譽了?你不要危言聳聽,歪曲事實!”
忠勇侯繼續聲淚俱下:
“陛下啊!那王家小子想給我兒當爹啊!他置我于何地呀?”
惠帝:確實過分,可他不能說!
“既如此,國公爺還有何話可說?”
國公爺有些氣短,他皺眉:“想來是午膳喝了酒胡亂說話,并沒有辱罵侯爺的意思。”
他挺挺胸仿佛找到了底氣:“可無論如何,你兒子也不該動手傷人,我兒子現在斷了肋骨還躺在床上!”
忠勇侯哭的更大聲了:
“陛下你是不知道啊,老臣那逆子他不聽話啊,臣讓他往東他便往西,臣讓他追狗他非捉雞呀。”
“老臣是管不了他了,臣眼下不領兵,正想求陛下讓他進京衛營操練操練!”
王國公聽到這兒暗道不好,今日這事只怕要吃虧!
果不其然,惠帝本來微微后傾的身子驀地坐直,他皺眉:“愛卿這是什么話?哪有這般說自己兒子的?朕看謝家小子就很好!定然不會主動挑釁。”
“王國公,你說呢?”
王國公只能苦笑應是,惠帝眼下絕對不會讓侯府的繼承人進軍營!
“是老臣教子無方,還請侯爺寬宥!”
忠勇侯他不哭了,笑瞇瞇地看向王國公:“老哥知道就好,回去一定要好好教導啊!”
王國公想吐血,又用力把喉頭的鐵銹味壓了下去,他冷哼一聲、咬牙切齒:“不及侯爺教導有方!”
王皇后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聽到這里知道事情已成定局,遂吩咐宮人回宮。
她去或不去已經改變不了什么,還是不進去討人嫌了!
“國公爺教子無方,罰俸一年,謝家小子受了委屈,朕私庫里有些小玩意兒,一會兒吩咐人給他送去。朕乏了,兩位愛卿回吧!”
“謝陛下!”
兩人一同退了出去,王國公氣不順,待出了殿門他陰測測看向忠勇侯:“看來是小覷你了!”
他竟一直覺得忠勇侯就是個莽夫,看來是看走了眼!
也是!真正的莽夫活不到現在,他竟一直沒有想到這點。
忠勇侯笑瞇瞇拍拍他的肩:“過獎過獎!不及國公爺!”
王國公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忠勇侯看他遠去的背影,這才收起臉上笑意:死小子,又給他惹麻煩!
他嘴里的死小子現在正窩在躺椅里曬太陽,四月的天不算熱,曬著太陽小憩正好!
突然間打了個噴嚏,他瞇著眼摸摸鼻子:定然是有人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