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葬崗的烏鴉被馬蹄聲驚起,莊熙珺把蕭景恪推進腐爛的棺材。太子親衛舉著的火把像毒蛇信子,在墳堆間游走。
“仔細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腐臭的尸氣熏得人作嘔,蕭景恪的呼吸噴在莊熙珺耳后。她突然摸到棺材板夾層里有硬物,借著縫隙透進的光,竟是半塊刻著南詔文的銅符!
“找到啦!“頭頂突然炸開聲怪叫。莊熙珺握緊碎玉刀,卻見個蓬頭垢面的乞丐掀開棺材蓋,渾濁的眼球盯著蕭景?。骸靶±轻套娱L這么大了?“
蕭景恪瞳孔猛地收縮,碎玉刀已經抵住乞丐咽喉:“你是淑妃養的狼奴?“
乞丐咧嘴露出滿口黑牙,從懷里掏出串狼牙項鏈。蕭景恪突然渾身發抖,脖頸浮現出暗紅紋路——和那晚的鳳凰紋一模一樣。
“當年淑妃娘娘讓我往你身上潑鹿血,引狼群撕咬...“乞丐的指甲摳進棺材板,“沒想到你咬死了頭狼,娘娘嚇得連夜請薩滿做法...“
莊熙珺突然想起父親說過,七皇子六歲那年差點被狼吃掉,原來竟是淑妃設局!
馬蹄聲逼近到十丈之內,乞丐突然掀開棺材底板:“順著地洞爬到河邊!“他往莊熙珺手里塞了個油紙包,“遇到狼群就撒這個!“
地洞狹窄得只能爬行,蕭景恪傷口滲出的血滴在莊熙珺裙擺上。爬到盡頭時,月光照見河灘上密密麻麻的綠眼睛——是狼群!
“把藥粉給我。“蕭景恪撕開染血的衣袖,“你往東跑,遇到柏樹就往右拐...“
“又想自己當誘餌?“莊熙珺扯住他胳膊,“上個月劉尚書家小公子就是這么死的?!?
狼群開始低吼,油紙包里的藥粉散發著腥臭味。莊熙珺突然把藥粉全撒在蕭景恪身上,在他驚愕的眼神中吹響頸間玉哨。尖利的哨聲驚起夜梟,狼群突然調頭撲向追兵!
“這是馴獸哨?“蕭景恪被拽著跳進河里時,聽到身后傳來慘叫,“你怎會西域的...“
“你教我的?!扒f熙珺按著他潛入水底,“剛才你寫生死契的符號,和南疆馴蛇人用的手法一樣。“
冰涼河水灌進傷口,蕭景恪意識開始模糊。恍惚間有人撬開他牙關渡氣,帶著紫述香的暖流涌入胸腔。
再睜眼時已在山洞里,火堆上烤著外袍。莊熙珺正用金簪挑開他傷口剜腐肉,身旁扔著染血的南詔銅符。
“太子三個月前就開始私鑄兵器。“她把銅符扔進火堆,符身熔出“敕造“二字,“看來刺殺我爹是為掩蓋私通南詔的勾當?!?
蕭景恪突然抓住她手腕:“二十年前南詔內亂,有支叛軍帶著國庫金蟬玉出逃...“他蘸著血在地上畫了只金蟬,“和你玉佩上的圖案很像?!?
火堆突然爆出火星,洞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莊熙珺剛摸到碎玉刀,就聽見春桃帶著哭腔的呼喊:“小姐!莊家別院走水了!“
濃煙遮蔽了半邊天,莊熙珺沖進別院時,主屋房梁轟然倒塌。管家滿臉是血地爬過來:“有人冒充七皇子侍衛...把老爺綁走了...“
蕭景恪撿起地上斷成兩截的金蟬鎖,鎖芯里掉出張燒焦的紙片——是莊丞相的字跡:“太子屯兵北境,勾結蠻族...“
“好一招禍水東引?!扒f熙珺氣極反笑,突然奪過侍衛的弓箭,一箭射落屋檐上的銅鈴。暗格彈開的瞬間,她取出個玄鐵匣子。
蕭景恪看到匣面紋路瞳孔驟縮:“北境布防圖?你爹竟把真圖藏在這里!“
“這是假圖。“莊熙珺抽出圖紙抖開,遇風即燃的宣紙上浮現真正的地形,“真圖用磷粉繪在夾層,太子搶走的不過是白紙一張?!?
突然,墻頭翻進來十幾個黑衣人,袖口都繡著朱雀紋。蕭景恪剛要拔刀,莊熙珺突然軟倒在他懷里:“茶里有毒...“
“沒想到吧?“春桃撕開人皮面具,露出眼角猙獰的刀疤,“主子讓我告訴七皇子,淑妃臨死前還在咒罵巫族孽種...“
蕭景恪雙目赤紅,碎玉刀突然發出嗡鳴。黑衣人同時甩出鐵鏈,卻見莊熙珺猛地睜眼,袖中銀針暴雨般射出!
“你裝暈?“蕭景恪砍斷鐵鏈時,看到她嘴角黑血,“真中毒了?“
“將計就計罷了。“莊熙珺咽下解毒丸,劈手奪過刺客的彎刀,“留活口!“
最后一名刺客咬破毒囊時,莊熙珺用金釵刺穿他腮幫。蕭景恪掰開他嘴,發現舌苔下印著狼頭圖騰——和亂葬崗乞丐給的藥粉包上的圖案一樣!
“是蠻族死士。“莊熙珺翻出刺客懷中的密信,信上火漆印著雙頭鷹,“北漠王庭的標記...“
話音未落,西南角突然傳來號角聲。蕭景恪臉色驟變:“是皇陵方向!太子要動龍脈機關!“
兩人策馬趕到皇陵時,守陵軍已全部斃命。地宮入口擺著具青銅棺,棺蓋上刻著“蕭景恪“三個血字!
“殿下怕嗎?“莊熙珺用碎玉刀撬開棺釘,“說不定里頭真有你的...“
棺蓋掀開的剎那,腐臭味撲面而來。莊熙珺的冷笑僵在臉上——棺中躺著個與她容貌相似的少女,心口插著金蟬簪!
“這是我妹妹...“蕭景恪突然跪倒在地,指尖觸碰少女腕間的紅繩,“十年前說她病逝,原來...“
莊熙珺突然扯開少女衣襟,心口處的鳳凰胎記滲著黑血:“這不是尸體,是借命蠱的容器!“她一刀劈開棺底,暗格里滾出上百個寫著生辰八字的木偶。
蕭景恪撿起沾血的玉牌,上面刻著太子的生辰。莊熙珺突然想起,十年前確實有七位皇子接連夭折...
“快走!“她突然拽著蕭景恪撲向地宮石柱。先前站的位置塌陷出深坑,坑底豎滿淬毒的青銅刺!
太子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好弟弟,這份及冠禮可還喜歡?“
無數箭矢破空而至,莊熙珺揮刀格擋時,袖中突然滑落南詔銅符。箭雨觸及銅符的瞬間,地宮突然劇烈震動,壁畫上的神女像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