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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湘軍初啼

崇禎十四年二月十八湘潭鶴嶺錳礦

蒸汽從竹制管道噴涌而出,在礦洞口凝成慘白的云。陳遠望著軌道上滑行的礦車,四百斤錳礦石在木輪碾過杉木軌枕時發出規律的呻吟——這是他用三個月時間重建的工業雛形。

“少爺,寧鄉流民已過響水壩!“探子滾鞍下馬時,陳遠正在調試新鑄的線膛炮。炮身鋼紋里嵌著的湘江砂礫,在陽光下泛出錳鐵特有的紫暈。

他抬手將六分儀對準日頭:“距日落還有三個時辰,夠白蓮教的香主們喝三巡符水了。“炮膛里填入的顆粒火藥帶著湘潭紅土氣息,那是摻了錳粉的改良配方。

未時二刻錳礦冶煉場

三百名匠戶在水利鍛錘前站成青灰色方陣。陳遠踩著《考工記》的殘頁走上高臺,背后是二十門用吉王府楠木柱改造的炮架。

“今日不念《千字文》,只教三句話。“他舉起燧發槍射穿百步外的銅錢,“槍機要用高碳鋼,退殼鉤淬火兩次!“第一聲轟鳴驚飛礦山的烏鴉。

第二槍打碎寫著“仁義“的牌坊:“流水線記件工錢,辰時上工酉時歇!“匠戶們眼里的麻木開始松動。

第三槍卻指向東南方滾滾煙塵:“殺賊領田契,傷殘養終身!“人群突然爆發出嘶吼,震得軌道上的礦車微微顫動。

申時正響水河畔

潰散的流民像蝗群漫過官道,沖在最前的卻是三十頭蒙眼公牛。牛角捆著淬毒苗刀,背脊潑滿桐油——這是白蓮教慣用的“火牛陣“。

陳遠站在八輪炮車上輕笑:“倒是省了耕牛錢。“他揮手扯下炮衣,露出二十根刻著膛線的青銅炮管。這是用吉王府銅佛熔鑄的殺人器,炮架上還殘留著“阿彌陀佛“的陽文。

“距離八百步,霰彈裝填!“少年炮手顫抖著填入蜂窩狀彈巢,每個孔洞里都塞著混有錳粉的鐵珠——這是能擊穿三層札甲的死亡蜂群。

地皮震顫的瞬間,陳遠卻望向流民后陣的牛皮大轎。轎頂豎著的不是彌勒幡,而是半幅《坤輿萬國全圖》。抬轎的力士步伐整齊得可疑,那是餓殍不可能有的行軍節奏。

“放!“炮聲淹沒天地。火牛在血霧中化作燃燒的殘骸,但牛皮轎卻突然炸開,露出里面黝黑的鐵匣——六根槍管呈梅花狀排列,正在機簧驅動下旋轉預熱。

陳遠瞳孔驟縮。這是加特林機槍的原始型號,本該在1862年由美國人發明!

酉時三刻昭山峽

湘江水在峭壁間擰成發怒的蛟龍。陳遠站在改良的蜈蚣戰艦上,望著后方緊追的吉王府樓船。那艘載有機槍的鐵甲艦正在轉向,船頭撞角上的包銅在夕陽下泛著血光。

“上陶瓷雷!“隨著他一聲令下,水手們搬出醴陵窯特制的空心陶罐。摻了碎瓷片的火藥正在罐中沉睡,引信是用女書文字加密的導火索——整個湘潭只有七個老窯工識得。

戰艦順流而下沖入昭山峽最窄處,兩岸絕壁突然垂下數十條麻索。埋伏的礦工們齊聲呼喝,重達千斤的錳鐵礦石轟然砸落,激起的水柱比桅桿還高。

吉王府戰艦在漩渦中打橫時,陳遠點燃了陶瓷雷的引信。刻在陶罐內壁的螺旋紋路能讓破片均勻飛散——這是他在醴陵窯試驗了八十次的心血。

爆炸聲在峽谷間回蕩七次,陳遠卻盯著隨波沉浮的機槍殘骸。撈起的槍管內側赫然刻著拉丁文編號,還有半個殘缺的鋼印:KRUPP 1639。

戌時末錳礦議事堂

“長沙衛的屯田契都在這里。“何騰蛟的使者抖開黃綾包袱,“巡撫大人問,陳公子要的究竟是剿賊義師,還是裂土藩鎮?“

陳遠摩挲著燙金文書上的巡撫大印,突然將文書湊近燭火。隱在紋章里的水印漸漸顯現:那是簡化版的世界地圖,澳大利亞輪廓清晰可見。

“告訴何大人,我要辦講武堂的批文。“他抽出燧發槍拍在地圖上,“再問問他的佛郎機顧問,克虜伯1639型機槍用著可順手?“

使者倉皇離去時,夜風卷進幾片殘雪。陳遠從袖中取出半枚指紋拓片,與克虜伯鋼印上的紋路完美重合——那個和他一樣知曉未來的人,此刻正在大明疆域的某處,鑄造著更危險的兵器。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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