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拆穿石森璃花再明顯不過的謊言,花山院篤光從床上爬起來,披上睡衣,無所謂地笑了笑。
“我還有事,先走了。璃花你好好休息一晚,出門之前把門卡放在茶幾上就好。”
“不要!”
看著慢慢遠去的男人的背影,石森璃花的心里忽然響起了轟鳴的警報聲,顧不得未著寸縷的尷尬處境,她光著腳踩在昂貴的大理石地磚上,一路狂奔,抱住了手放在門把上的篤光,用盡全身力氣不讓他離開。
“真的很抱歉,篤光,是我太貪心了。明明你對我已經足夠好了,但是一直以來的溫柔,還是讓我迷失了自己,慢慢想要的更多更多,甚至想著用各種小手段試探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是我錯了,我現在只想留在你身邊,就算不是女朋友也好,可以嗎?”
雖然女孩的身材也談不上有多傲人,不過真的對她很有好感的篤光還是被背上的觸感搞得心頭一動,差點就想回身抱住她,吻上那雙百嘗不厭的櫻唇。
不行啊,篤光,你忘記了慈熏桑的教導嗎,女色如刮骨鋼刀,只可淺嘗輒止,不可沉迷其中啊。
默念兩句經文,在心中告誡自己兩句,男人眼神重新變得清明,把女孩的雙手從自己腰間拉開。
“這半年承蒙你照顧了,璃花,感謝這段時間你給我帶來的快樂,不過就到此為止吧。既然你已有了新的前程,我也不想當那個拖累你的人,加油,我等著在電視上看到你的那一天。”
艱難地忍住回頭看璃花的欲望,篤光用力一按把手,離開了這間曾承載了兩人無數歡愉時光的房間。
看著男人冰冷如鐵的背影,知道事情已無可挽回的石森璃花終于沒能忍住眼淚的決堤,嗚咽的哭泣聲瞬間充滿了這座豪華的大平層。即使造價不菲的空調依舊還噴灑著熱氣,但女孩卻感受不到絲毫暖意,曾經的愛巢,如今好像一座鋼鐵囚牢,將她狠狠包圍。
而另一邊,心里也不好受的篤光此時正坐著電梯向著地下停車場進發,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忽然打亂了他的思緒,他看了眼手機屏幕,臉色鄭重地接了起來。
“家主大人,我在路上了,馬上就到。”
電話那頭,日本三大神社之一春日神社的現任宮司花山院弘匡也是一臉嚴肅的模樣,沉聲安慰道
“沒事,篤光你慢慢來就好,本來應該明天再找你的,不過某位大人忽然要來神社祈福,明早我必須趕回去,就麻煩你這么晚過來一趟了。”
“我沒問題的,年輕人嘛,現在正是精神的時候呢。”
篤光輕松地笑了笑,大腦卻飛速運轉了起來,思考著久未聯系過他的對方這次叫自己過去,是意欲何為。
首先排除來要慈熏桑的遺產的,畢竟也是曾經的貴族,這點體面還是有的。難道是有什么華族集會需要全體參加?那也不用這么急吧,畢竟自己一直住在東京,又不會去別的地方。
“那就好,你慢慢來,事情也不大,就是覺得還是當面和你說比較好。”
并不知道這個姐姐拜托自己照顧的男孩心中在想些什么的宮司寬慰了他一句,然后就掛斷了電話,在書房里閉上雙眼,等待著對方的到來。
約莫半小時后,一輛黑色的轎車如利劍斬破了東京的雨幕,來到了花山院在東京的一處公館門口,關閉了燈光,與黑夜融為一體。
“篤光少爺,我是老爺派來迎接你的,請跟我來吧。”
撐著一把大大的黑傘,就像刻板印象里的英倫管家一樣打扮的中年人走到篤光的車前,敲了敲車窗,這么說道。
“多謝了。”
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只在電視里看過的角色,篤光在他的照顧下,一路向著亮堂堂的公館內走去。
在管家的帶領下,徒有花山院這個姓氏,卻從來沒來過這家族祖產的篤光彎彎繞繞地轉過幾扇門,幾道樓梯,終于在一扇木制大門前停下了腳步,向管家投去個疑問的眼神。
“老爺就在里面,請進吧。”
管家微微躬身,用手勢請他進門。
推開沉重的大門,只見一名衣著講究,慈眉善目的老人就坐在一張古樸的茶桌前,笑瞇瞇地看著來者,緩緩開口道:
“篤光你來了啊,快進來吧,我剛泡了今年的新茶,你要是晚一點到就喝不上了呢。”
“多謝家主大人,那我就不客氣了。”
看著對方慈祥的面孔,篤光心中一定,知道找自己不是什么壞事,趕緊笑著迎了上去,裝作傻乎乎的樣子喝了一大口滾燙的茶水,然后呲牙咧嘴地往嘴里扇著風,一幅馬大哈的幼稚模樣。
雖然知道他大概率是在表演,但由于宮司一向對晚輩秉持著昭和式教育的原則,搞得兒子孫子們在他面前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少有人敢跟他玩這一套。
所以看著演技還算出色的篤光,宮司大人也是老懷大慰地拍了拍手,哈哈大笑道:
“難怪家姐生前那么喜歡你,果然,還是有她的道理的。行了,收起你彩衣娛親那一套吧,我可不沒她那么好糊弄。”
是嗎,那家主大人你笑那么開心干什么,皺紋都快擠到一起去了。
默默在心中吐槽一句,不過篤光也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于是趕緊收起了表情,乖巧地站到了一邊。
看他如此識時務,沒有真覺得靠這點小把戲就能討自己歡心,進而得寸進尺地提出什么要求來,宮司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贊賞的神色,笑著讓他坐下,說起了正事:
“篤光,今天叫你過來是想問問你,閑了這么久,有沒有出來為家族做點事的打算?”
恩?聽到家主大人的話,篤光不由得皺起了眉毛,不明白對方的真正用意。
“那個,家主大人你也知道,這么多年我都是獨來獨往慣了,商海沉浮,人情世故這些的,實非我所長,這種事情還是不要交給我了吧。”
堅決地推脫了一句,早已打定主意一生逍遙自在,不入紅塵的花山院篤光并不想和讓花山院的其他人誤以為自己要和他們爭家產什么的,因此對這種事是避之而不及。
一眼看出他的心思的宮司感慨地笑了一聲,仿佛從他的身上又看到了家姐清凈自在,遠離凡塵俗世的清雅模樣,從身旁拿了份資料遞給他,笑著說道:
“我知道篤光你在擔心什么,放心吧,不是什么重要的崗位,只是為了給你找點事情做。篤光你才二十多,總不能學著和姐姐一樣誦經度日,再說了,佛家不是還有一句話嗎,入世即出世啊。”
看了眼雖然笑的很和善,卻隱隱透露出一股不可拒絕之感的家主大人,篤光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滑稽感:
自己剛以勢壓人,逼得璃花和自己分手,結果馬上就被家主大人用同樣的方法逼著去上班,這現世報,來的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