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像是被戰火烤焦了一般,透著灰暗與沉重,緩緩灑落在滿目瘡痍的城墻上。
陸九拖著仿佛灌滿鉛的雙腿,一步一步艱難地踩在焦黑的城墻磚上,每挪動一步,腳下就揚起一陣嗆鼻的塵土,肆意鉆進他的鼻腔,讓他忍不住咳嗽。
鼻尖縈繞的,是尸油燃燒后那令人作嘔的酸臭味,混合著濃重刺鼻的硝煙味,兩種氣味交織在一起,如同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他的咽喉,幾欲將他窒息。
昨夜的噩夢依舊歷歷在目,蠻族鬼火營的毒火石好似雨點,密密麻麻地砸向西南角樓。
那座堅固的角樓在毒火石的猛攻下,終究不堪重負,發出一陣沉悶的巨響后轟然坍塌。
磚石如炮彈般飛濺,伴隨著守軍們撕心裂肺的哀嚎聲,仿佛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進陸九的心里。
那些聲音飽含著無盡的痛苦與絕望,像是一道道詛咒,在他耳邊久久回蕩,揮之不去,讓他的心揪成一團,滿是揪心的疼痛。
蘇憐宛如一只靈動卻又危險的黑色夜蝶,一襲黑衣蹲在斷壁殘垣之間。
她的眼神猶如寒夜中的孤星,專注地盯著手中蘸著青綠色毒血的銀針。
那毒血在初晨的微光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好似來自地獄的魔液。
“拓跋家的腐骨毒,見血封喉。”
她的聲音清冷得如同寒夜中從冰川吹來的風,透著絲絲寒意,每一個字都像是冰棱,刺進陸九的耳朵。
“你南疆巫術就這點能耐?”
陸九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滿臉不屑,一腳踢開半截蠻兵胳膊。
那胳膊像個破舊的玩偶,在地上滾動了幾下,最終停在了一片焦黑的土地上,仿佛是這場殘酷戰爭的又一個無聲見證者。
此時,他懷里的玄鐵匣燙得發疼,仿佛是一個即將爆炸的火藥桶,在提醒他危險正一步步逼近。
那些星圖紋路,在昨夜與蠻族圖騰重合后,竟浮現出“猛火油柜”四個血字。
血紅的字跡,猶如用無數鮮血寫成,透著一股神秘而又讓人膽寒的危險氣息,仿佛在預示著一場更加可怕的風暴即將來臨。
蘇憐聞言,眼神瞬間冷若冰霜,沒有絲毫猶豫,突然伸手扯開他的衣襟,動作干脆利落得如同閃電。
三根銀針在眨眼間扎進他心口大穴,陸九只覺心口像是被一柄利刃狠狠刺入,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毒入肺腑還敢嘴硬?”
蘇憐冷冷地說道,針尾在微微顫抖,嗡嗡作響間,陸九看見她鎖骨下的蝎子刺青泛起黑光。
那黑光如同夜空中惡魔的眼睛,散發著幽森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寅時三刻前找不到解藥,你就等著爛成血水!”
蘇憐的話,如同惡魔的詛咒,在陸九耳邊不斷回響,讓他的心中涌起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
匠作營的地窖,像是一個被遺忘的黑暗角落,陰暗潮濕,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讓人直皺眉頭的氣味。
五十桶猛火油安靜地立在角落里,泛著詭異的藍光,宛如五十頭沉睡的猙獰怪物,隨時可能蘇醒,帶來毀滅與災難。
陸九全神貫注,眼睛緊緊盯著玄鐵匣的圖紙,雙手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靈活地擺弄著零件,小心翼翼地組裝銅管。
他的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很快消失不見。
蘇憐站在一旁,神色平靜得有些可怕,把砒霜粉緩緩混進油料,動作熟練而又冷靜,仿佛在進行一場再平常不過的工作。
“摻了雄黃的猛火油,遇風即燃。”
她的聲音低沉沙啞,仿佛在訴說著一個被封印的、可怕的秘密。
“你要燒死自己人?”
陸九聞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血色。
他下意識地攥緊扳機,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關節處的青筋根根暴起。
銅鑄的噴射口形似惡龍,張牙舞爪,仿佛隨時都會噴出致命的火焰,將一切都吞噬殆盡。
這可是按天書打造的初代火器,凝聚著陸九無數的心血和滿心的希望,可如今,卻要被用來制造如此可怕的殺戮武器,這讓他的內心充滿了矛盾與掙扎。
蘇憐眼神一寒,宛如寒芒閃過,銀針瞬間抵住他喉結。
冰冷的觸感讓陸九脖子猛地一縮,像是被一條毒蛇盯上了。
“昨夜中毒的不止你——死囚營三百人全喝了摻毒的慶功酒。”
她的聲音中透著一絲憤怒和無奈,仿佛在壓抑著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她猛地掀開地窖暗門,月光如水般灑下,照亮了地上二十具尸體。
尸體上正滲出黑血,散發著一股腐臭的氣味,那味道濃烈得讓人作嘔,仿佛是死亡的氣息在彌漫。
“都尉要清洗不聽話的狗,懂嗎?”
蘇憐的話,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陸九心上,讓他對這個黑暗、殘酷的世界有了更深的認識,也讓他對未來充滿了迷茫和恐懼。
子時的梆子聲剛落,那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脆,卻又透著一絲不祥。
北漠的號角再次響起,聲音低沉而又雄渾,仿佛是從地獄深淵傳來的死神召喚,讓人心驚膽戰。
陸九肩扛油柜,艱難地爬上箭塔,他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有些單薄、無助,像是狂風中的一片落葉。
他看見蠻族鬼火營推著裹滿濕牛皮的重車——那是專門防火的攻城錘,正緩緩朝著城門逼近。
車輪碾壓著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跳上。
“放!”
陸九大吼一聲,聲嘶力竭,扣動扳機。
剎那間,藍火如毒龍出洞,帶著滾滾熱浪和刺鼻的氣味,洶涌而出,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點燃。
沾了雄黃的猛火油遇風爆燃,瞬間吞沒三十步內的蠻兵。
蠻兵們發出凄慘的慘叫聲,在火海中掙扎、翻滾,那場景如同人間煉獄,慘不忍睹。
陸九在火光中,看見個戴狼骨面具的蠻將揮刀劈開火浪——正是拓跋家的嫡長子!
他的眼神中透著震驚和憤怒,仿佛在為族人的死傷而悲痛欲絕,那憤怒的目光仿佛要將陸九生吞活剝。
都尉府內,張燈結彩,一片喜慶熱鬧的氛圍。
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紅色的綢帶隨風飄舞,歡聲笑語不斷。
然而,在這喜慶的表象背后,卻隱藏著無盡的陰謀和危險,仿佛是一個美麗的陷阱,正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都尉府的合巹酒泛著腥甜的氣味,那味道聞起來卻讓人心里發毛,仿佛是毒酒散發的誘人香氣。
陸九身著喜服,可滿心都是戒備,眼神警惕地盯著紅蓋頭下的李昭容。
這女人鳳冠霞帔下,竟藏著軟甲,仿佛是一個隨時準備奔赴戰場的戰士,周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父親要你入贅李家。”
新娘的聲音從紅蓋頭下傳來,帶著一絲冰冷和傲慢,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在下達命令。
匕首抵住他腰眼,冰冷的觸感讓陸九身體瞬間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洞房前,先接我三招。”
李昭容的話,如同命令一般,不容置疑,充滿了壓迫感。
陸九眼神一凜,宛如夜空中劃過的寒星,反手扣住她腕脈,動作敏捷而又有力,像是一只蓄勢待發的獵豹。
就在這時,玄鐵匣突然發燙,仿佛是在向他發出緊急的警報。
那些星圖紋路竟與李昭容的玉佩圖案吻合!
“你娘是巫族圣女?”
他脫口而出,心中充滿了疑惑和震驚,眼睛瞪得滾圓,死死盯著李昭容。
李昭容聞言,瞳孔驟縮,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像是被人看穿了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鴛鴦刀劈頭斬來,帶著呼呼的風聲,仿佛要將陸九劈成兩半,刀光閃爍,寒意逼人。
“找死!”
她怒喝一聲,聲音中透著憤怒和殺意,仿佛是被激怒的母獸。
陸九翻滾躲過刀鋒,動作靈活得像一只獵豹,在地上打了個滾后迅速起身。
他順勢扯下她半幅嫁衣——肩頭赫然是只金線繡的蝎子!
那蝎子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會爬起來攻擊,透著一股神秘而又危險的氣息。
“轟!”
南城門方向傳來爆炸聲,震得地面微微顫抖,桌上的酒杯都跟著晃動起來。
陸九趁機撞破窗欞,飛身而出,動作矯健得如同一只飛鳥。
他看見糧倉方向騰起綠火,那綠火在夜空中燃燒,仿佛是惡魔的火焰,照亮了半邊天空,也映紅了他的臉龐。
蘇憐的聲音在夜色中凄厲如鬼:“拓跋家破了地窖!”
那聲音充滿了恐懼和絕望,像是寒夜中的鬼哭狼嚎,讓人不寒而栗,也讓陸九的心猛地一沉。
猛火油順著地溝,如洶涌的潮水般奔騰而下,漫進護城河。
水面瞬間燃起三丈高的毒焰,那毒焰熊熊燃燒,火光沖天,散發著刺鼻的氣味,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燒成灰燼,空氣中彌漫著死亡和毀滅的氣息。
陸九心急如焚,像一只發了狂的野獸,踹開地窖鐵門時,只見蘇憐正與拓跋嫡子對掌。
兩人掌心黑霧翻涌,竟凝成蝎狼相爭的圖騰,那圖騰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是兩個家族之間千年恩怨在這一刻的具象化,帶著無盡的仇恨和怨念。
“天書給我!”
拓跋嫡子的狼骨面具崩裂,露出與蘇憐七分相似的臉,那臉上滿是憤怒和貪婪,扭曲得如同惡魔。
“當年父親就該掐死你這孽種!”
他怒吼道,聲音中充滿了仇恨和厭惡,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子彈,射向蘇憐的心臟。
蘇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憤怒,像是被利刃狠狠刺中心臟。
她噴出口黑血,身體搖晃了一下,像是狂風中的弱柳,隨時可能倒下。
但很快又穩住了身形,眼神中透著決絕和堅定。
銀針暴雨般射向兄長,每一根銀針都帶著致命的危險,在黑暗中閃爍著寒光,仿佛是復仇的利箭。
“南疆三十八寨的血債,今日清算!”
她的聲音充滿了決絕和堅定,仿佛在向過去的仇恨宣戰,那聲音在黑暗中回蕩,久久不息。
陸九見狀,趁機點燃最后半桶猛火油。
藍火瞬間吞沒地窖,熱浪撲面而來,像是一只無形的大手,將人緊緊扼住,讓人無法呼吸。
在火焰吞沒一切的剎那,玄鐵匣上的星圖突然指向東北方——那里是都尉府的密室!
那指向仿佛是命運的指引,將陸九引向一個未知的危險之地,也像是黑暗中的一絲曙光,讓他看到了揭開真相的希望。
陸九一腳踹開密室石門,動作干脆利落,像是一腳踢開了黑暗的枷鎖。
只見都尉正往鎏金甲上涂藥油,那藥油散發著一股奇特的氣味,混合著五石散的香氣和血腥味,讓人聞之欲嘔,仿佛是黑暗與罪惡的味道。
案頭擺著節度使金印的拓樣,那拓樣在昏暗的密室中閃爍著誘人的光芒,仿佛是權力的象征,又像是惡魔的誘餌,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養蠱終被蠱反噬。”
都尉的聲音低沉而又陰森,像是從地獄傳來的低語。
刀尖滴著黑血,那黑血仿佛是他罪惡的證明,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綻開一朵朵血花。
“你以為蘇憐真會救死囚營?”
他冷笑著說道,笑容中充滿了嘲諷和得意,那笑容讓人看了不寒而栗,仿佛他是操控一切的幕后黑手。
密室暗格里滾出個陶罐,里面泡著二十顆心臟——全是昨夜中毒的死囚!
陸九見狀,臉色驟變,瞬間變得鐵青,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和震驚,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
他迅速舉起驚雷弩,對準都尉眉心,手指緊扣扳機,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李昭容也是蠱?”
他冷冷地問道,聲音中透著一絲寒意,仿佛是寒冬臘月的冷風。
“她是藥人。”
都尉笑得癲狂,那笑聲在密室中回蕩,讓人毛骨悚然,仿佛是惡魔的狂笑。
“從小喂百毒,就為養成解毒圣血......”
話音未落,蘇憐的銀針已刺入他太陽穴。
都尉的笑聲戛然而止,身體緩緩倒下,像是一個被命運拋棄的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密道外傳來馬蹄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仿佛是命運的腳步聲。
三百黑甲騎兵打著“拓跋”旗號沖進烈風城,那黑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是勝利的旗幟,又像是黑暗的旗幟,宣告著這座城市即將陷入更深的危機。
陸九見狀,迅速擦亮火折子,點燃最后一支猛火筒。
“跟緊我,帶你殺條血路。”
他的聲音堅定而又有力,仿佛在黑暗中為蘇憐點亮了一盞明燈,給人帶來一絲希望和勇氣。
火光中,玄鐵匣浮現新紋路——那是鑄造陌刀的圖譜!
那圖譜仿佛是希望的曙光,為陸九和蘇憐在這混亂的局勢中帶來了一絲希望,也預示著他們將踏上一條更加艱難卻充滿希望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