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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有趣的一天(二)

院子里,我正全神貫注地處理著魚蝦,鋒利的刀刃上下翻飛,一片片銀白的魚鱗似雪花般飛濺開來。

就在這時,張綺萱邁著輕快靈動的步伐走了過來。她高高扎起的馬尾隨著步伐輕輕晃動,額前幾縷碎發被汗水浸濕,緊緊貼在光潔的皮膚上,明亮的眼眸中滿是好奇。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我,開口問道:“下午干嘛去?”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緩緩抬起頭,臉上露出一抹遺憾的神色,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綺萱姐,可惜你來晚了,不然可以帶你粘知了。那可有趣了,用長長的竹竿,頂端綁上一點面筋,往樹梢上一伸,‘啪’的一下,就能把知了粘住。下午讓我再想想。”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過后面還有的是機會。”張綺萱笑著說道。

正當我絞盡腦汁思索下午的活動時,張綺瑤的聲音從屋里傳來:“楚霄,你還養這么多蝎子。”她微微皺著眉頭,眼神中透著一絲驚訝。眾人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墻角處擺放著幾個大小不一的瓷盆,里面密密麻麻地爬滿了蝎子。這些蝎子蜷曲著身子,尾部的毒刺高高翹起,仿佛隨時準備發動攻擊,讓人不寒而栗。

“這都是閑著去山上逮的,攢多了就拿去賣掉。”我擦了擦手上的水漬,語氣漫不經心。在這個靠天吃飯的小村莊里,逮蝎子賣錢早已成為不少人家補貼家用的重要方式。

“下午我們逮蝎子去吧。”張綺萱一聽,頓時來了興致,說著便小跑著過去看蝎子。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瓷盆里的蝎子,眼神中既有好奇,又夾雜著一絲害怕。

“蝎子你敢逮嗎?”我小聲嘀咕道。

“小心點,這東西蜇人很厲害的。”白老師在一旁提醒道,眼神中滿是關切。

“這東西在藥房賣比較貴。這應該也是楚霄他家的一部分收入。”張綺瑤小聲說道,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心中不禁涌起一絲憐憫。

白老師輕輕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嗯,他們沒什么其他收入。”

“他們干嘛不去工廠上班?”張綺萱疑惑地問道,作為從城市來的孩子,在她的認知里,工廠上班是再常見不過的謀生方式。

張綺瑤問道:“這一路上你看到過工廠沒?”

張綺萱這才恍然大悟,喃喃自語道:“好像沒有,都是農田。”

“那不就是了,連工廠都沒有,上哪兒去上班。”張綺瑤說道。

“我就說嘛,讓楚霄跟著我去城里學校上學他拒絕了。”張綺萱略有所思地小聲嘀咕道,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

沒過多久,廚房里飄出陣陣誘人的香味。煎魚的香氣混合著炒螞蚱的酥脆,還有小蝦雞蛋湯的鮮美,在空氣中交織彌漫,勾得人食指大動。“哇,好香。”張綺萱使勁嗅了嗅,忍不住贊嘆道。

我端著一盤煎得金黃的魚和一盤色澤誘人的炒螞蚱走進屋里,我母親則在后面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小蝦雞蛋湯。母親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眼角的皺紋里都藏著溫柔。“阿姨,你做的真好吃。”張綺萱一邊大口吃著,一邊不住地夸贊。

“好吃就多吃點,以后多來家里,我做給你吃。”我母親和藹地說道。

“嗯嗯,我一定會常來的,下個暑假我放假就來。”張綺萱不假思索地說道,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那你來當兒媳婦吧,這樣可以天天吃了。”張綺瑤開玩笑地說道,眼神在我和張綺萱之間來回打量。

“有這么好的兒媳婦那敢情好。”我母親接話道。

我和張綺萱瞬間都臉紅了,低著頭,不敢看對方,耳朵尖都染上了一抹紅暈。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歡樂的氣氛在屋子里迅速蔓延開來。

飯后,我在院子里忙碌起來。先找來幾根粗壯的筷子,拿起小刀,小心翼翼地沿著筷子頭劈到三分之二處。然后,放進去一根小木棒,再用結實的繩子仔細地綁住,不一會兒,一個簡易的鑷子就做好了。接著,又翻找出幾個大點的藥瓶,仔仔細細地清洗干凈。

“你這就是逮蝎子的裝備?”張綺萱一直緊緊盯著我做完這一切,眼神中充滿了好奇。

“嗯,你試試。”我遞過來一把筷子做成的鑷子。

張綺萱接過鑷子,在院子里夾了幾個小石子和樹枝,興奮地說道:“還挺好用。”

我抬頭看看天空,湛藍的天空中飄著幾朵潔白的云朵,沒有一絲要下雨的跡象,不禁有些遺憾:“可惜沒能下點小雨,那樣蝎子會出來喝水。”

“你的意思,不下雨就找不到蝎子了?那我們不是白忙活了。”張綺萱著急地說道,臉上寫滿了失望。

“那倒不是,現在蝎子都趴在石頭底下,想要逮它需要翻找石頭。”我耐心地解釋道。

“那還等什么,我們出發吧。”張綺萱興奮地催促道,早已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

“等等吧,正是熱時候。在大太陽下逮蝎子不僅辛苦,還容易中暑。”我說道。

大約三點鐘左右,太陽稍稍有些偏西,熾熱的陽光也不再那么灼人。我帶著大家往一個山坡走去,一路上,草叢里的蛐蛐兒不停地鳴叫,仿佛在為我們演奏歡快的進行曲。來到山坡上,這里雜草比較少,大大小小的石頭錯落有致地分布著,正是蝎子喜歡藏身的地方。

“掀石頭的時候不要把手伸進石頭下面。”我邊說邊彎下腰,給大家示范。我輕輕地用手把著一塊石頭的邊緣,慢慢往上掀,眼睛緊緊盯著石頭下面。

“為什么,那樣多省力啊。”張綺萱不解地問。

“容易被蝎子蟄到。”我嚴肅地解釋道。

突然,白老師驚喜地喊道:“咦,找到一只,竟然沒趴在地上而趴在石頭上。”幾個人立刻圍攏過去,只見一只蝎子靜靜地趴在石頭上,它的身體呈現出暗褐色,兩只大鉗子微微張開,仿佛在警惕著周圍的一切。

我在一旁指導著,白老師小心翼翼地用簡易鑷子夾著蝎子尾巴,慢慢往瓶子里放去。“它好兇啊,爪子扒著筷子,尾巴拼命地往筷子上插。”白老師緊張地說道,聲音都有些顫抖。

“還有就是,如果發現它跑就對它吹氣,這樣它就停下了。”我邊翻石頭邊說。

“楚霄你怎么沒帶鑷子?”張綺萱這才發現我只拿著瓶子。

“我不用,以前用,現在用不到了。”我說道。

“那你怎么抓?”張綺萱疑惑道。

“當然用手了。”我舉起手做了個捏的動作。張綺萱聽到這話,又想到剛才蝎子的狂暴樣子,不禁打了個寒戰。

“我找到一只。”“我也找到一只。”隨著她們的歡笑聲,太陽慢慢落下山去,天邊的晚霞將整個山坡染成了絢麗的紅色。“大家都抓了不少啊,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我看著各人手中瓶子說道,瓶子里的蝎子在夕陽的余暉下,不安地爬動著。

“蝎子具有息風鎮痙、通絡止痛、攻毒散結的作用,食用一般每人吃三到五只為宜。”我邊走邊說。

“你懂的竟然比姐姐我還多。”張綺萱笑著說道。

“這些東西我稍微懂點,其他的還是姐姐懂得多。”我謙虛地說道。

“你什么時候學的這么會說話了?”張綺萱盯著我說道,眼神中滿是笑意。

“都是姐姐教的好,跟著姐姐你學到了很多東西。”我忙說道。

張綺萱咯咯笑完,手做捋胡須狀,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孺子可教也。”

回到家中,我母親熟練地將蝎子處理好,做成了一盤美味佳肴。晚飯時,大家都聽從了我的建議,小心翼翼地吃了三五只。

晚上當然是老節目——聽老人講故事,張綺萱吃完飯抱著板凳就走了,根本不用我帶著,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聽聽老人們口中那些神秘而又有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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