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隱樞臺大門，燕無生看著手中紙張上的無祁山信息陷入沉思。

無祁山位于王都向東二百多里的地方，如果不知道具體情況，尋常百姓只當此處是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尋常荒山。

飛鴻仙宗招收弟子，大乾不敢阻攔，但也不會大肆宣傳，皇室儼然將其當成了一種另類的資源壟斷。

對于皇室動的小心思，飛鴻仙宗知情卻不予理會。

其中有兩個主要原因。

其一：修行一道，資質、努力、運氣缺一不可，宗門開山收徒的地點與時間并沒藏著掖著，如果連這都無法得知，無法趕來，那便證明你與修行無緣。

也別說什么王公貴族，富商豪強能輕易得知消息，而普通人不行便是不公。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

修仙界在許多事情上，其實比凡俗更加殘酷，如果事事都講公平，還是趁早打消修行想法的好。

再說了，能投胎到王公貴族，富商豪強家中，何嘗不是某種強運的表現。

很多時候，運氣可比資質和努力重要百倍！

其二：控制人數。

比如每次開山收徒，宗門本來只想招收三十人，可人來的多了，有資質的一下出現幾百上千個，到時宗門也不好收場。

招收弟子并不是來的越多越好，宗門也得考慮自身承受能力。

就好比宗門資源只夠容納一百弟子，但你非要招收一千弟子，這么搞，宗門怕不是分分鐘就得破產關門。

那么從幾百上千人中擇優收徒行不行呢？

也行，但這么做有極大風險。

假設宗門只招收三十名弟子，但一千多人中卻有五十個資質達到中上層次的人。

那么被挑剩下的二十人，還有那上千連挑選機會都沒有的人呢，他們會不會因此心生怨恨？然后帶著這份怨恨轉投其它宗門，或是成為散修？

這些人并不是沒有資質，只是沒有被選上的三十人那么好罷了，轉投其它宗門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也許十個八個這種人對飛鴻仙宗不算什么，但百個千個呢？

修仙者壽命遠超常人，飛鴻仙宗每五年一次收徒，要是每次都來這么一出，不超百年，恐怕整個修仙界都是仇人了！

這些人資質不高，也許對飛鴻仙宗內修為高深的修士沒有威脅，可對新弟子就不同了。

他們搞不過宗內高手，難道還搞不過菜鳥嗎？

明著不行，還不會玩陰的嗎？

當然，如果宗門強大到不懼這種事情，自然也不用過多顧忌。

但很顯然，飛鴻仙宗還沒強大到無視一切的地步。

為了杜絕此類麻煩，控制人數便是個不錯方法。

飛鴻仙宗這幾百年來，也確實靠著這條默認規則沒怎么出過岔子，每次開山也基本都能達成原本收徒計劃。

即便每次都有多收或少收幾個弟子的情況發生，但這點浮動都在宗門的可接受范圍之內。

“距離飛鴻仙宗下一次開山還有兩年半，這段時間……。”

燕無生轉頭打量街道兩側，略一遲疑，最后搖了搖頭：“王都消費太高，而且戍邊六王隨時有可能打入城內，太危險了，不如直接到無祁山附近找個山洞。”

想到這里，他忽然長長一嘆：“早知道就不那么熱衷提升屬性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異常會不會被修仙者探查出來。”

之前以為這個世界只有武者，屬性點自然越多越好。

武者的上限就在那里，自己很快便能無敵于天下。

然而如今突然得知修仙者的存在，他立刻就麻爪了。

要是幾年后與修仙者接觸時，自身異常被發現，對方二話不說就拉自己去切片研究怎么辦？

自己有反抗余地嗎？

思來想去，他如今也只想到一個辦法：“在離開前，先把所有銀子換成物資吧。還有兩年半，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武道實力提升至先天境界？”

“希望到時候能憑借先天武者身份，把自己異于常人的體質問題給遮掩過去吧……”

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擔心再多也沒用。

他不可能因為一個不確定的猜測就畏懼不前，具體情況如何，還得和修仙者見過面才能知曉。

下定決心，燕無生折疊手中白紙送入懷中，實則收進了系統空間。

在隱樞臺里待了許久，此時已是日落黃昏。

今晚先找個客棧住下，明日一早再到城中采購糧食和習武要用到的藥材。

“哎喲！”

燕無生正要邁步，一個外表看來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女突然從側旁閃出，直愣愣撞在他的身上。

少女身體纖瘦，這一撞燕無生沒事，她自己反倒后退兩步差點摔倒。

“對…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少女穩住身形，表現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低頭認錯。

說罷也不等燕無生反應，少女急忙邁著碎步跑開，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燕無生看著少女離開背影，低聲呢喃：“這家伙，是沖無祁山資料來的……”

剛才少女與他相撞，如果不是對方小手速度極快探入自己懷中一陣摸索，他還真就信了此次相撞只是一場意外。

仔細想想，這個少女他剛才好像在隱樞臺一樓見過。

當時他并未對只是一眼掃過的陌生人多加注意，要不是少女撞自己這一下，他也記不起有這么個人。

隱樞臺一樓大廳是開放的公共場所，當時他又因被坑了五百兩銀子沒控制住情緒大呼小叫，只要有心觀察，確實能輕易得知他交易的是什么情報。

“有預謀篩選下手目標，并在看準我把記載無祁山情報的紙張收入懷中時果斷下手……”

“嘿喲！”燕無生一拍雙手，神情懊惱。

其實剛才他很輕松就能抓住少女，但他沒有這么做。

一來對方并沒有得逞，自己沒證據就在王都動手，恐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二來是少女這番操作，就如一道無形中的雷霆擊中腦海，讓他倍受啟發從而呆立當場。

這一耽誤，才放跑了少女。

“居…居然還有這種得到無祁山情報的手段，我怎么早沒想到呢！”

燕無生表情扭曲：“要是早點想到還有這種偷蒙拐騙的辦法，我何至于像冤大頭一樣白白花費五百兩白銀！”

只要想到這里，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可惜現在事情已成定局，除非差役瘋了，否則肯定不會同意他退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