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修·杰里科撞碎走廊第三盞應急燈時，秦青正在用指甲摳墻縫里的熒光涂料。那些暗綠色粉末在指尖發燙，拼湊出模糊的坐標——這已經是她發現的第七組數字，全部指向地下一層的某個區域。

“他們用焚化爐處理尸體時，會提前噴灑茉莉香精。“米修背靠鐵門滑坐在地，天藍色手環隨著急促呼吸明滅，像蟄伏的毒蛇在吞吐信子。他右耳后的縫合線滲著黑血，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蠕動，“我姐姐的虹膜識別碼...在焚化間的控制臺...“

秦青的芯片突然刺痛。幻覺如利刃劈開意識，她看見金發少女被按在手術臺上，機械臂正將紅色手環熔煉成天藍色。碧尼的臉在強光中扭曲，最后凝固成電子屏上的編號：L-37→A-09。

“你的蜘蛛在流血。“清冷女聲從通風口傳來。坎坎可兒像片陰影般落地，優德軍火商標志性的銀蝎耳釘在黑暗中閃光。她指尖夾著枚微型注射器，淡金色液體在玻璃管里泛起漣漪，“T-31阻斷劑，能讓你多活十二小時。“

米修猛地捂住后頸。那只機械蜘蛛不知何時探出兩根螯肢，正將藍色液體注入他的椎骨。坎坎可兒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手術刀寒光閃過，三根連接神經的金屬絲應聲而斷。

“他們給你換了人造脊椎。“刀尖挑起閃著冷光的金屬纖維，坎坎可兒的聲音像在陳述晚餐菜式，“每根神經接駁處都藏著定位器。“她轉頭看向秦青，目光掃過對方耳后的芯片，“而你，是活體存儲器。“

警報聲在此時炸響。墻壁突然變得透明，三十七樓實驗室的場景在鋼化玻璃后展開。數百個培養艙像蜂巢般排列，每個艙體內都漂浮著與碧尼容貌相同的克隆體。她們腕間的紅環閃爍著“54“這個數字，與秦青手環上的編號完全一致。

“今晚有迎新會。“機械廣播突然響起，走廊所有門鎖同時彈開。穿白色制服的學生從四面八方涌來，他們脖頸處都嵌著同樣的芯片，瞳孔泛著不自然的銀灰色。

秦青被裹挾在人群里，聞到了幻覺中的茉莉香。當隊伍經過焚化間時，通風口飄落的金發讓她渾身發冷——那縷挑染的紫色，與碧尼今早消失前分給她的那束一模一樣。

禮堂穹頂垂下全息校徽，鷹首權杖在光影中緩緩旋轉。穿深藍長袍的教授正在演講，袖口露出的皮膚上布滿電子紋路：“...歡迎第54批新生加入記憶凈化工程...“

秦青的芯片突然超頻運轉，陳酒的記憶如洪水倒灌。她看見七十年前的自己站在這里，將鷹首權杖插入控制臺。權杖頂端的紅寶石投射出血色名單，那些被標記者正是如今各國政要的祖輩。

“別看眼睛。“有人拽了她一把。答單的臉在人群縫隙間閃過，米尼斯國情報官之子特有的情報刺青在他耳后發光，“他們在用瞳孔虹膜采集器...“

話音未落，前排學生突然集體抽搐。他們的銀灰色瞳孔投射出激光，在空中織成神經網絡的形狀。秦青腕間的紅環開始發燙，陳酒的聲音直接刺入腦海：“去地下一層，找記憶焚化爐。“

當米修撞開安全通道的門，他們看見了畢生難忘的景象。直徑二十米的圓柱形焚化爐貫通整棟大樓，爐壁上嵌滿正在融化的紅環。那些流動的金屬液里浮沉著人臉，碧尼的面容在其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