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月，剛開春，各家都在自家田里育秧苗，天色將黑，農戶走在田坎上拉扯著家常。

“你們聽說了沒，我們村里出武者了！”一位王姓年輕人扯著嗓子說道。

“武者？誰成武者了？”

“是有人在縣城里混不下去，搬回來了？”

李成鉞心中好奇，出言問道：“難道是泉叔？聽說他練武幾十年了！”

“鉞哥兒猜得真準，泉叔進山撞到了山君，生死攸關間竟然突破了，聽說現在力大如牛，能徒手打死老虎。”

李成鉞聽聞，更加堅定了心中所想，送李先尋跟著泉叔學武。

回到家里，將農具在屋檐下擺放整齊，端起桌子上的薄荷水噸噸喝了起來。

“媳婦兒，有個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李成鉞鄭重的說道。

“什么事？”張茗停下手中的活兒，認真的看著李成鉞。

“還記得昨天給你說過讓先尋學武這事嗎？縣里的武館我們學不起，但泉叔成了武者，讓先尋拜他為師，應該能成。”

張茗沉吟了一番，隨即肯定的說道：“成鉞，雖然不知你為何執著讓先尋學武，但我知道，你肯定是為了先尋，我支持你。”

“需要多少銀子？”

李成鉞想了想，“武館的師傅都是高級武者，也不過才十幾兩，我想五兩就夠了。”

張茗從里屋的隱秘處，掏出一塊黑布包袱，打開后拿出七兩銀子。

李成鉞接過銀子，感覺手里沉甸甸的。

這銀子不僅是銀子，更是夫妻之間的信任。

他低下頭在張茗額頭上親了一口，夸贊道：“我家媳婦兒真是通情達理。”

“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害不害臊。”張茗紅著臉說道。

第二日清晨，他向還在學習的先尋招了招手。

李先尋有些疑惑的走上前，說道：“爹爹，你答應帶我上山砍柴了？”

李成鉞搖搖頭，“是比進山砍柴更加好玩的事。”

“那是什么？”

“學武！”

“學武？”

“爹爹，你是說我也能成為武者了？”

李先尋瞪著黑亮的大眼睛，滿懷期待的說道。

哪個小孩沒幻想過武道有成快意恩仇，普通農戶家收入有限，能保證吃喝都燒高香了，更別說習武了。

李先尋總覺得自己的父親很特別，沒上過私塾，卻能熟讀四書五經，還知道很多稀奇的小故事，與其他人格格不入。

“走吧，先跟我去拜訪泉叔。”

說是泉叔年齡也沒多大，才四十來歲，這里不同于藍星，十五六歲就結婚了，然后生子為生活忙碌。

劉家祖上出過很多武者，是村里數一數二大戶，據傳有良田千畝，后來逐漸敗落，淪落至今，成了獵戶，武者更是幾十年才出頭一個。

他敲了敲門。

劉家人正好在家里忙著，小院里攢滿了藥材，都是炮制好的，不愧是祖上闊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家里的財力怕是絲毫不弱于那些地主。

開門的是劉家大兒子，他見了李成鉞，招呼道：“鉞子，什么事？喲，這是你家先尋吧，一表人才，真是俊俏勒。”

村里人少，幾乎都相互認識，哪怕叫不出名字，也知道你是哪家人。

“正是犬子，我家先尋聽說泉叔成了武者，羨慕的緊，說想跟著泉叔學武。”

李先尋眨巴著烏黑發亮的眼珠，疑惑得看著父親，好似在說我有說過嗎？

“學武？”

“這得親自去問問我爹。”

劉家堂屋，主座上劉泉壯碩如牛，他聽聞來意，眉頭緊皺。

他家功法家傳，從來沒有外傳一說，收徒豈不是破了祖訓？

可是功法早就殘缺，沒了相輔相成的秘藥方子，練十年八年都難有成效，要不是誤打誤撞突破，怕是一輩子都跨不過門檻。

反正功法都成了雞肋，不如收了，送上門的銀子不要白不要。

心中拿定主意，說道：“要收下先尋也行，但我丑話可說到前頭，練武講究天賦，講究日夜苦練，積少成多。”

“我就是個例子，練了幾十年，方一些成就。”

“同時，孩子要吃得好，特別是要多吃肉，這才能保證孩子不會被練武拖垮身體。”

“泉叔不用擔心，這些我都有考慮，先尋這孩子想習武，我做父親的自然全力支持。”李成鉞回答道。

主動上前，遞上銀子。

劉泉接過銀子，在手里掂了掂，還不錯，竟然給了五兩，這買賣做的倒是輕松。

他沉吟一番，說道：“我這里雖然不是武館，但該有的規矩也要有，這拜師禮我就收下了，今年我就不收你學費了，明年每個月給五錢銀子就行了”

泉叔還算良心，一般武館除了拜師禮，每個月都得收幾兩銀子的學費，而劉泉直接給他們免了大半年的學費。

雖然實力差勁了些，但架不住便宜啊。

李先尋學著城里的武館，又是敬茶，又是磕頭拜師，終于將該走的禮節走完了。

從此刻開始，李先尋正式拜師劉泉。

劉家收徒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村里，家里有點余錢的農戶有樣學樣，紛紛將自己的孩子送去劉家學武。

一來二去，竟然收了七八個。

時間飛逝，離李先尋拜師已經過去了半年。

劉泉說的沒錯，自從開始練武之后，李先尋的飯量大大增加，而且三天兩頭都需要吃肉。

這可是一筆大消費，平日里，沒有農活，他都在山上砍柴，除了自家用外，多余的拿去賣給村里地主，每天早出晚歸，也不過賺十幾塊銅板。

不知不覺間，本來用來應急的銀錢也只剩下了六七兩，必須想個法子掙錢，坐吃山空，遲早要完。

剛過去半年，李先尋的個頭一下子竄高了許多，差不多到了一米四的樣子。

他皮膚曬黑了些，身體更加壯實，習武半年里，性子更加沉穩了。

“先尋，練武怎么樣了？”

石桌上，李成鉞喝著泡了薄荷的涼水，問道。

他師從劉泉，學的是他那【蠻牛功】，據劉泉所說，練到深處，全身氣力堪比十頭牛，若是能突破先天，那將是力過萬斤，能手撕虎豹。

“還差一點就能打通十二正經中的手太陰肺經，師傅說，只要打通一條經脈，凝聚內力，就算入門了。”

“我之前嘗試了幾次，總感覺后繼無力，好像缺了點什么。”

李成鉞聽聞，若有所思。

看來是一切都急不得，要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