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張松齡回到了靈隱寺。

剛進門，王良就迎了上來，語氣急切：“怎么樣？東西拿到了嗎？”

張松齡搖了搖頭，“去晚了，資料早就被轉移。不光這樣，他們為了銷毀線索，連整棟房子都炸了。”

王良握緊拳頭，重重砸在掌心上，“可惜了。”

他頓了頓，又說：“不過沒關系，只要鬼子文齋還在，遲早能抓到他的尾巴。”

張松齡搖頭，“這老東西親手把自己房子炸了，我有種預感——這家伙估計以后也不會再出現了。”

王良嘆了口氣，沒說話。

張松齡接著道：“幫我查個人。”

他說完，把今晚遇到的那個男人的外貌特征大致描述了一遍。

對于這個人，張松齡不是打不過，只是對方的武器有點奇怪。既能變形，又能根據心意隨意地變長變短。

這才突然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就像二力。

英叔那么強，打一刀齋跟玩似的，但還是被二力陰了。沒辦法，二力跟他媽神威似的，突然從別人肚子里鉆出來。

英叔又沒開天眼，事先不知情還真防備不了這一手。

張松齡暗自思忖道：“下次要再對上這個人，依舊難打，不過不是不能打。需要調用更多的炁增強身前的金光厚度。”

“而且，我可以藏一道雷在身前。如此一來，無論他的刀怎么變幻，我的雷法也能順著導電原理擊中他。”

王良點點頭，從兜里掏出一疊紙，遞給張松齡。

張松齡接過來一看，紙上密密麻麻全是字：

“山本英輔，前任首相山本權兵衛侄子，現任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兼第一艦隊司令。”

“……千歲號巡洋艦，宇治、鳥羽、伏見、隅田、嵯峨號炮艦……上海駐軍，南京及長江沿線，寧波、舟山群島，華北與東北駐軍……”

張松齡皺著眉頭問道：“這是什么？”

王良解釋道：“鬼子吃了這么大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這些是我們江湖小棧的兄弟趁著靈隱寺和鬼子打起來的時候，偷偷溜進日本大使館搞來的情報。”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結合我們平時收集到的情報，我分析了一下，鬼子如果要報復，可能有以下三條路徑。”

“第一條，是上海海軍陸戰隊。”

“上海是他們在華東的核心據點，駐有海軍陸戰隊和艦艇部隊。”

“它們可以通過長江水道或者近海運輸船，把兵力運到杭州灣，再從陸路進攻杭州。”

“它們經常用‘保護僑民’這種借口這么干。比如前兩年的五三慘案。”

“當然，今年滬杭公路也通了車，它們也可能從上海出發，經松江、嘉興沿公路推進。”

“第二條，是南京和長江沿線。”

“鬼子在南京有守備隊，可以用長江里的內河炮艦搭載兵力。”

“像宇治號和伏見號這種小艦，適合機動支援。”

“它們可以順江而下，到鎮江或嘉興登陸，再轉陸路進入杭州。”

“不過這種可能性比較小，因為這種炮艦火力比較小，只適合在淺水區打機動和支援。”

“第三條，是寧波和舟山群島。”

“鬼子在那里設有小型據點，可以通過海運調集兵力。”

“它們可能從杭州灣或錢塘江口發起突襲，攻擊杭州側翼。”

“杭州灣沿岸防御薄弱，防不了日軍。它們很可能效仿1914年青島戰役的登陸戰術，利用汽艇快速滲透。”

“除此外，青島和東北的駐軍，鬼子應該不會動，太遠了。”

張松齡聽著王良的分析，心情復雜。

戰爭從來都不遠，甚至可以說，很近。

他不覺得王良是在危言聳聽。

日本人一貫以“保護僑民”為由出兵，這次他們的領事館被炸得稀爛，僑民死傷慘重，怎么可能善罷甘休？

而在戰爭這臺龐大的機器面前，單個異人也好，一整座宗門也罷，都顯得微不足道。

當年西楚項羽力能扛鼎，雙瞳異相，能力舉世無敵。最終還不是敗在了一個普通人劉邦手里？

那時不過只有冷兵器，尚且如此。

如今有了手槍、火炮、軍艦，修行者在戰場上就更難起到決定性作用了。

張松齡認真地點點頭：“你說的這些我記下了，我會和卻非大師好好說一說。”

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對了，你再幫我查一個人，叫蕓香。”

王良一愣：“蕓香？誰啊？”

張松齡把之前遇到那個女子的事簡單講了一遍，又說道：“她會武當派的繞指柔，我覺得她跟武當有點關系。”

王良點頭：“好，我知道了。”

告別王良后，張松齡來到卻非大師的禪房前。

敲門，得到允許后走了進去。

他將剛才從王良那里聽來的情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卻非大師。

卻非大師聽完后，神色凝重，緩緩點頭：“辛苦你了。你能和朋友一起收集到這么多消息，非常難得。”

張松齡問道：“大師，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我覺得鬼子一定會報復。”

卻非大師緩緩搖頭：“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所有人都離開靈隱寺。人在，靈隱寺就在。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但......”

說到這，他嘆了口氣，“我不是舍不得這座千年古剎，我是擔心，如果鬼子找不到我們，可能會拿杭州百姓出氣。”

張松齡語氣沉了下來：“不是可能，以我對那群畜生的了解，他們肯定會拿杭州百姓出氣。”

卻非大師反問道：“你怎么想？”

張松齡沉聲道：“直接召集天下異人，和鬼子干一場。”

他之所以這么想，是有理由的。

很簡單。

鬼子已經炸死了張作霖，下一步就是謀劃整個東北。九一八事變即將到來，與其等到那時候被打個措手不及，不如現在就聯合天下異人，先發制人。

最關鍵的是，把戰火燒到內地。

到時候整個內地都打成一鍋粥，老蔣利益嚴重受損，他能想著不抗日？

如果不這樣，就得等西安事變了。

等到那時候才想著精誠合作，聯合抗日，那也太慢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