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鬼龍之介已死。

張松齡跳上屋頂，俯視四周。

遠處，一場大火正在熊熊燃燒。

火光沖天，照亮了半邊夜空。那正是日租界領事館的方向。

此時，靈隱寺的僧人們已經殺入其中。

一開始，張松齡確實只是想干掉九鬼龍之介，收點利息。

后來，消息經由傳戒和尚傳到卻非大師耳中。

卻非大師一拍板，這才有了現在這種畫面。

張松齡還怕事情鬧大，畢竟918都沒開始。但轉念一想，卻非大師都不怕，他怕個錘子？

再說了，打日本狗需要理由嗎？為什么非得等到人家打你了，你才想著反擊？

而且，卻非大師的話也很有道理。

“你處處忍讓，對方只會步步緊逼。可如果你一開始就擺出不死不休的態度，這些畜生反而會考慮冷靜下來，坐下來談。”

領事館爆炸起火的聲音很大，幾乎整個日租界的人都看到了。

追捕張松齡的人群一時慌亂，可能意識到短時間內抓不到他，也可能覺得領事館那邊更緊急。

總之，沒過多久，所有追兵全都調頭，朝領事館方向趕去。

張松齡本來已經做好打算不再和他們玩貓抓老鼠的游戲，看到這情況，反倒來了興趣。

敵人撤退的隊伍拉成一條長龍。

他就跟在后面，也不用炁，隨手撿起地上日本兵尸體上的槍，對著人群就是一通“砰砰砰”。

權當他們是靶場里的活靶子。

等對方被騷擾得受不了，派了幾個人想設伏干掉他的時候，他又遠遠地跑開，根本不接招。

忽然，前方敵人的隊伍里分出二十來人。

除了兩名日本異人外，剩下的全是華人巡捕。

張松齡一下就明白了他們的意圖——

拖住他，牽制他，為其他人爭取時間。

這些年，公共租界的巡捕名聲極差。

欺壓百姓、勾結黑幫、草菅人命。

尤其是那些華人巡捕，干的事比洋人還狠。

遠的不說，前幾年上海巡捕對和平請愿的學生和工人開槍，釀成震驚中外的“五卅慘案”，就是明證。

所以這一次，張松齡下手毫不留情。

不過一會，這些人便盡數倒在血泊之中。

算算時間，對方應該已經趕到領事館了。

張松齡正準備過去看看卻非大師那邊是否還需要支援，忽然心頭一動，抬頭望去。

只見一個人身穿一襲和服，立于屋脊之上。

她背后是一輪高懸的明月，銀輝灑落，將她的輪廓映照得模糊不清。

張松齡瞇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認出來——

這人他見過。

之前炸死食人怪后，在被押送去王良房子的路上，那個用替身木逃走的日本人。

“哦，原來是你?。俊?

女子從屋脊上躍下，落在張松齡面前，冷冷開口：

“你竟然殺了九鬼龍之介先生？”

張松齡挑眉，“那個日本佬是你什么人？姘頭？”

“不許你侮辱九鬼龍之介先生！”女子怒喝一聲，身子猛地向前一撲，試圖搶奪張松齡手中的金線。

她想順著金線解開金光繩索，把九鬼龍之介的尸體救下來。

張松齡站在原地，沒有動。

和服女子猛地撲來，一把抓住他手中的金線。

就在她手指觸碰到金線的一瞬間，那些金線忽然瘋狂生長，像蛇一樣朝她手臂纏繞過去。

和服女子見識過那些金線的厲害，當即使用替身木閃開。

“砰”的一聲，她的身體瞬間消失在原地。

木頭“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張松齡轉頭看向不遠處，果然看到和婦女子重新出現在屋檐下。

“把九鬼龍之介先生的尸體還給我！”她語氣冰冷，眼神里透著憤怒。

張松齡問：“你先告訴我你叫什么，我就把這日本佬的尸體給你。”

她沉默了幾秒，低聲說：“我以前叫蕓香。后來，拜九鬼龍之介先生所賜，改名叫蕓香里?！?

不對啊，正常不應該叫蕓香子嗎？......張松齡問道：“你是中國人？”

“我已經回答了你的問題?！弊苑Q蕓香里的女子冷冷地說道：“現在該你說話算話了。”

張松齡笑了笑，“你和這個日本佬到底是什么關系？是收養的父女？還是他的姘頭？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把尸體給你。”

“中國人果然說話不算話，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蕓香里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寒光一閃，直刺張松齡咽喉。

張松齡沒躲，任由劍尖刺來。

“鐺！”

劍尖撞上金光咒，火星四濺。

她手腕一抖，軟劍忽然變向，像一條毒蛇一樣纏上張松齡脖子。

劍刃刮擦金光，發出讓人牙酸的“吱嘎”聲。

金光開始劇烈波動，光芒減弱，眼看就要撐不住。

張松齡臉色不變，體內炁猛然運轉，金光驟然增強，將軟劍震飛出去。

“這招是武當派的繞指柔吧？”他看著蕓香里，“你是武當什么人？又或者，你是從哪里學到的這招繞指柔？”

蕓香里咬緊牙關，一句話也不說。

只是默默撿起地上的軟劍，再次朝著張松齡沖過來。

張松齡一邊格擋一邊開口，“你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放你走。不僅放你走，我還讓你帶走這日本佬的尸體?！?

這話當然不是真的。

從始至終，張松齡之所以廢話那么多，就是想循循善誘，從這個女人嘴里多套出一點情報。

只是無論怎么問，這女人都不肯再說什么。

張松齡也就懶得再問了。

他抬腳狠狠跺地，地面青磚裂開，五道雷蛇從縫隙中竄出。

蕓香里正要跳上房頂，左腳踝已經被雷蛇咬住。

一瞬間，她整個人被電得渾身焦黑，四肢抽搐，癱倒在地。

張松齡走到她身邊，低頭看著她。

“不用替身木嗎？”

根據上次的經驗來看，張松齡覺得對方如果這時候想用替身木逃跑，應該還是能做得到的。

蕓香里閉著眼睛，一句話也沒說。

張松齡也沒再多說什么。

下一秒，一道金色雷光直接劈中她額頭。

鮮血飛濺，蕓香里的身體一顫，隨即徹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