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惡臭味。

不是嘔吐物的臭，而是類似農藥的刺鼻臭味。

天知道廣安那玩意兒是怎么做成的，無色無味，進了肚子后又變得這么臭。

廣安捂著鼻子問道：“這位到底什么來頭??？”

張松齡簡單說了一下賭場老板的身份以及白天的事情。

廣安怔了怔，沒想到張松齡竟然悄無聲息地把人救回來了。

他搖搖頭，“干了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不能放過，得殺。”

頓一下，他又道：“佛祖創造的世界是公平公正的，如果有人犯錯，那他就該付出代價。該殺的殺，該砍手的砍手。如果有人犯了錯還不用付出代價，那么誰還會信佛呢？”

張松齡嗤笑一聲，“動不動殺殺殺的，滿嘴都是利益，就想著讓別人信佛，虧你還是個出家人呢?！?

廣安淡淡道：“這話是我住持師叔說的?！?

張松齡信服地點點頭，“卻非大師不愧是高僧，隨口一句話就是至理名言?！?

兩人說話間，賭場老板已經吐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張松齡走過去，就見他在那低聲重復說道：“水......”

廣安這才意識到光剛才那半桶水不夠，于是又去提了一桶。

水剛提回來，賭場老板就把自己整個頭扎進水桶里，“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過了許久，正當張松齡懷疑這家伙會不會自己把自己淹死在水桶里的時候。

賭場老板終于起身，又趴到石桌上摳嗓子眼，吐得稀里嘩啦的。

不知道重復多少次后，他才終于停下，踉踉蹌蹌地起身向外走去。

只是沒走出兩步，忽然“撲通”一聲倒地。

廣安過去，扒開眼皮看了看，又探了探脈搏，確認人還活著，這才道：

“沒死，就是太累了，可能睡著了?！?

說罷，他伸了個懶腰，道：“讓他睡一晚上吧，等明天再說?！?

張松齡像看著神經病那般看著他，“沒想到你還怪好心的?！?

廣安有些沒理解張松齡這話是什么意思，可還不等他詢問，張松齡已經一把抄起水桶。

“嘩啦。”

整整半桶水倒在賭場老板身上。

廣安驚訝出聲：“哎喲，你干嘛？瘋了嗎？”

張松齡道：“你才瘋了吧？上一秒還在說什么必殺，這會兒就讓他睡一晚上，明天再問了。你還真把自己當醫生，把他當你的寶貝患者了？”

廣安愣了下，這才回過味來。

“對哦，老子跟一個罪大惡極的人販子講雞毛人權呢。休息？休息個屁！沒當場弄死都算我佛慈悲了！”

半桶水過后，躺在地上的人紋絲不動。

張松齡用腳踢了踢，依舊紋絲不動。

這時，一旁的廣安道：“我來?！?

說罷，他高高躍起，準備給地上的人來個重重的泰山壓頂。

這時，躺在地上的賭場老板動了。

只見他一個側翻，輕松躲過廣安一擊，緊接著便是手腳并用地向外跑去。

只不過他過于高估自己的逃跑能力，沒跑兩步便被一道金光捆住，硬生生地拉了回來。他還想大聲求救，卻發現一團金光糊在嘴邊，讓他什么話都說不出。

廣安剛才那招泰山壓頂不僅沒成功，反而震得自己雙腿發麻。眼見這家伙竟然裝睡糊弄自己，氣得他對著賭場老板結結實實地踹了好幾下。

張松齡推開他，拿出一張黃符，以炁催動。

一瞬間，符面出現若隱若現的幽藍微光。

緊接著，四周的蟬鳴聲不見了，風聲也停止了，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這時，張松齡才隨手解除賭場老板嘴里的金光。

“我已經用了禁聲符，無論你怎么喊，別人都聽不到。喊吧，你現在想怎么喊就怎么喊，不會有人管你的?！?

聞言，賭場老板還真就扯開嗓子開始大喊。

“救命啊，殺人了！殺人了，救命??！......”

“叫你喊你還真喊？”張松齡一拳把賭場老板打翻，用腳狠狠踩住對方的頭。

“媽的，老子到底是為了什么才跟你這種人在這兒浪費時間??？......喂，你死歸死，血別吐我鞋子上啊，這他媽的可是我師弟給我的新鞋子?！?

等張松齡把腳拿開，賭場老板趕忙道：“我說！我說！我什么都說，只要你能放我一條生路?！?

張松齡笑道：“回答錯誤，獎勵你一次矯正牙齒的機會。”

回答錯誤？什么錯誤？這不是在談條件嗎？怎么就錯誤了？而且，錯誤為什么會有獎勵？矯正牙齒又是什么意思......賭場老板一臉迷茫。

可沒等他想明白這個問題，只見張松齡拿著一根木棒，重重捅進他的嘴里，再猛地一攪。

賭場老板只覺口中一陣劇痛，滿嘴的牙齒瞬間斷裂。緊接著胃部劇烈痙攣，大量胃酸隨之噴涌而出。

沒等他從劇痛中緩過來，張松齡一把抓住他的頭發，強迫他昂起頭來直視自己。

“要不是看你求生意志這么強，早在你身上開三刀六洞了?？赡阍趺磳ξ业?？是不是真以為我好脾氣？”

賭場老板都快瘋掉了。

他心說，我真不是不說啊。不過說之前不應該談談條件嗎？商量商量，有商才有量啊，怎么我才剛開口說一句話，就把我滿口牙齒都給打碎了？

再說了，你們到底要問什么??？

什么都不說，我怎么知道你們要我說什么啊？

你們這是逼供嗎？

不是！

這他媽的是虐殺！

忍著嘴里和腹部的劇痛，賭場老板對著張松齡說道：“這位爺，你們想問什么？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求你不要打我了?！?

“這么久了，老子要問什么你還不知道嗎？”話音剛落，張松齡才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把人從賭場擄到這里來，灌水，逃跑，打一頓......自始至終，自己好像確實沒問過他什么問題。

也就是說，對方好像確實沒理由知道自己想問的是什么。

想到這，張松齡又猛地給了那賭場老板一巴掌。

“你不會猜嗎？這點察言觀色的本事都沒有，你他媽怎么在江湖上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