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小瞧你了!”
駝背老道沙啞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意外,重新打量起這個相貌普通的年輕修士。
他原以為李易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散修,卻不想斗法經驗竟如此老練。
不僅懂得搶占先機,更精于把控戰(zhàn)局。
那地刺符用得恰到好處,既阻隔了他的前行路線,又限制了自己血煞刀的進攻角度。
更隱隱有一絲陣法之妙。
眼看冰錐呼嘯而至,他枯瘦的手臂猛然一振,指尖迸射出一道暗紅靈光,精準點入刀柄凹槽。
血煞短刀驟然震顫,發(fā)出凄厲嗡鳴。
“破!”
老道一聲厲喝,血刀凌空飛旋,化作一輪血色光輪。冰錐甫一接觸,便被狂暴的刀氣絞成漫天冰晶,
不過這些碎裂的冰晶并未墜落,反而在靈力催動下化作漫天冰霧。
剎那間,方圓數丈內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連神識都為之阻滯。
李易趁機后退數步,右手扣住子母刃,左手則夾住一張小五行風遁符,但凡敵不過,馬上就可逃命。
“老東西,想要我的法器?”李易冷笑一聲,聲音里透著刺骨寒意,“那就拿命來換!”
駝背老道聞言不怒反笑。
他十指如鉤,突然結出一個陰邪法訣。然后一口精血噴到了血煞刀上。
短刃如饑似渴地吞噬精血,竟在瞬息之間一分為三!
每柄血刃都纏繞著濃稠如墨的煞氣,甚至隱隱浮現出扭曲的怨魂面孔。
第一刀直取咽喉,快若閃電。
第二刀繞至背后,陰毒刁鉆。
第三刀卻懸于頭頂,準備一擊斃命!
最可怕的是,三柄血刀軌跡竟組成某種陣法,刀氣交織成網,將李易所有退路徹底鎖死。
擦了擦嘴角的血漬,駝背老道陰惻惻地朝李易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黑相間的爛牙,“小輩,現在跪地求饒,道爺還能賞你個全尸!若是執(zhí)迷不悟......”
李易一個字都不說。
手中子母刃化作一道金芒直接刺了過去。
與此同時,他心念急轉,龜殼小盾轟然上沖,將隱藏在頭頂云霧中的血刃真身撞得倒飛而出。
剩余的兩道血刃幻影馬上如泡沫般消散。
駝背老道臉色大變,他震驚的不是幻術被破,而是子母刃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完全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倉促間,甩出的三張土墻符接連亮起,卻如薄紙般被瞬間洞穿。
“小畜生!”
老道厲聲尖叫,枯爪般的雙手掐訣如飛。
嗡!
紫袍上繡著的八卦圖案突然金光大盛,竟脫離衣袍浮空而起,化作直徑丈許的陰陽陣圖急速旋轉。
子母刃撞上陣圖發(fā)出刺耳錚鳴,雖然火星四濺,卻在距離老道三尺外再難寸進。
“哈哈哈!”老道面容扭曲著狂笑,道髻都被震散,“以為有件靈器就能耍威風?看道爺怎么把你碎尸萬……“
嗤——
笑聲戛然而止。
一柄三寸長的金色小刃不知何時已繞到他身后,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覺的后脖頸突然一疼。
然后整個頭顱便不受控制的垂了下來。
竟是被小刃一劍切斷了脖子。
失去控制的八卦陣圖瞬間崩解,母刃嗖地穿透無頭軀體,帶起一蓬四散血雨。
頭顱滾落在地,渾濁的獨眼中還凝固著難以置信的神色。至死他都沒想明白,那柄金刃是如何突破了他的護體靈光!
李易指間靈力一收,子母刃化作流光沒入袖中。
他冷眼看著地上尸首,眸中寒意未消,“一把年紀還做劫修,年輕時必然是個廢柴。既然你自己送上門,就別怪我送你一程。”
正待探手取了這駝背老道的腰間儲物袋。
錚!
一柄通體霜白色的飛劍突然將儲物袋釘在巖石上。
劍身散發(fā)的寒氣,甚至瞬間將周圍血跡凍成冰晶。
“易哥兒?”一道酥麻入骨的嗓音自林間傳來,“才半月不見,竟已突破到煉氣七層了呢。”
赤松林深處,一道婀娜身影款款而來。
足尖每落一步,軟靴上綴著的金鈴便清脆作響。
待她走近,竟是一位五官精致,相貌妖艷,年約三十歲許的宮裝女修。
柳葉眉下生著雙勾魂鳳眼,朱唇似笑非笑。
身材豐滿勻稱,一襲杏色宮裝襯的她美艷不可方物。
下裙隨風輕擺,隱隱露出一雙渾圓長腿。宮裝領口若隱若現的鎖骨處,還紋著朵妖異的血色牡丹,散出一種耀人眼目的美艷!
“怎么是她?”
來人絕對出乎李易的意外。
竟是害死原身那個劫修陳老大的道侶。
不是侍妾,而是明媒正娶的原配。
坊間都稱呼她為陳夫人。
此人還有一個身份,是原身祖父老友的孫女。
以前就住在石廬的隔壁,算是原身青梅竹馬的一個鄰家姐姐。
原身屬于宅男性子,除了修煉,對很多東西都不感興趣。
但對這位陳夫人可說是念念不往。
說一句夜夜入夢,都不為過。
“真是冤家路窄!”李易暗自苦笑。
誰能想到,害死原身的兇手之妻,竟是原身魂牽夢縈之人?
這錯綜復雜的關系,讓眼前的相遇平添幾分宿命般的諷刺。
隔著地刺,李易朝對方抱拳一禮,“見過陳夫人。”
陳夫人聞言明顯一怔,鳳眸中閃過一絲錯愕,她朱唇微啟卻半晌無言。
直到幾片枯葉打著旋,從二人之間飄落。她方才幽幽一嘆,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嗔怪。“陳夫人?”
她纖指輕絞著一方錦帕,語氣里帶著說不盡的幽怨,“當年在院里時,是誰整日‘詩韻姐’,‘詩韻姐地追著喊?
“老陳轉身倒個茶的功夫,某人的眼珠子都快黏到人家身上了。”
說到此處,她忽然壓低聲音,帶著幾分羞惱,“連……連人家貼身汗巾都敢偷的小賊,如今倒裝起生分來了?”
李易蹙了蹙眉,心中暗惱:這原身惹下的風流債,倒要我來收拾爛攤子?
見李易沉默不語,她突然彎腰拔出自己那柄插在儲物袋上的冰屬性飛劍,裙擺開衩處隨著動作倏然上滑,雪膩的肌膚在杏色紗羅間若隱若現,“還是說,如今的易哥兒已經看不上我這寡婦了?”
李易略作遲疑,換了個更親近的稱呼,“詩韻姐,你怎會在此處現身?”
原身對此女的癡戀幾乎刻進骨髓。
無數個孤枕難眠的深夜,對著燭火反復描摹她的容顏。
那本藏在枕下的私密手札,寫滿又涂改的相思字句,每一筆都浸透著求而不得的苦楚。
更有假裝路過庭院時的窺視,還有藏在枕邊木匣中的汗巾……
所有記憶都在見到真人的瞬間鮮活起來。
李易不得不暗自運轉心法,才勉強壓下原身殘留的那份熾熱情愫。
“長生大道,豈可被美色困于兒女情長!”
他在心底冷喝一聲,眼神重歸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