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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在荊棘中爬行

在天元大陸的極北之地,終年被冰雪的肅殺之氣籠罩。一座無名小村在這冰天雪地中靜靜佇立,村里的房屋皆是用厚實的原木搭建,屋頂堆滿了厚厚的積雪,煙囪中升起裊裊炊煙,給這片冰冷的世界添了幾分煙火氣息。村中的人們遵循著古老的生活節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過得平靜又質樸。少年江聽潮就出生在這個宛如世外桃源般卻又極度貧困的地方,他自幼父母不知所蹤,唯有年邁的奶奶陪伴在側。祖孫倆雖生活清苦,住的是狹小簡陋的木屋,吃的是自家種的粗茶淡飯,但相互陪伴,日子倒也充滿了融融暖意。

這日清晨,微光初破云層,灑在雪地上泛出冷冽的光。江聽潮輕輕推開那扇有些破舊的木門,嘎吱一聲,打破了清晨的寂靜。他打算去鎮上賣些自家種的菜,換些銀錢改善生活。剛走進院子,準備扛起裝滿新鮮蔬菜的竹籃,奶奶便背著手,微微彎著腰,邁著蹣跚的步子走到他面前。奶奶滿頭銀發在寒風中微微飄動,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她滿是關切地說道:“潮兒,路上滑,千萬要注意安全,早去早回?!苯牫笨粗棠檀认榈拿嫒荩闹幸慌χ貞骸澳棠?,您就放心吧,我一會兒就回來?!闭f罷,扛起菜籃,一瘸一拐地朝著鎮里走去,他的身影在雪地里被拉得很長很長。

江聽潮剛踏入熱鬧嘈雜的小鎮,便被一伙地痞流氓攔住了去路。為首的一個滿臉橫肉,嘴里叼著一根草,滿臉不屑地嚷道:“誒呦喂,臭瘸子,又來賣菜了?這個月給泰爺交攤位費了嗎?”江聽潮心中一緊,無奈地低下頭,低聲說道:“各位大哥,我家里還有個年事已高的奶奶要養活,你們要攤位費可以,能不能少一點……”話還沒說完,“砰”的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面門,他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重重地摔倒在地。那流氓頭目吐掉嘴里的草,惡狠狠地罵道:“少廢話,交錢就放你走,不然這些破菜就拿去喂豬!”江聽潮趴在冰冷的地上,周圍的人來來往往,卻沒有一個人投來同情的目光,仿佛他只是路邊一塊無人在意的石頭。他心中滿是無助和絕望,這種被人欺凌的日子,似乎看不到盡頭。

過了許久,地痞流氓們罵罵咧咧地走了,留下江聽潮一人跪在滿是泥濘的街上,身旁是被踢得稀爛的菜,被過往行人無情地踩踏,變得更加稀碎。正當他滿心悲戚,準備起身離開時,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緩緩走到他身前。老者身著一襲黑色長袍,氣質不凡,眼神深邃得如同寒夜中的深潭。老者看著他,淡淡說道:“你連還手的膽量都沒有,怪不得會被欺負?!苯牫本従徧痤^,臉上滿是淤青和血跡,他只當這又是一次嘲諷,心中滿是苦澀,默默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冷冷說道:“與你無關?!崩险咻p輕一笑,轉過身去:“無能且無力,可憐!”

他滿心苦澀,一瘸一拐地朝著泰府艱難挪去。今日分文未賺,家中還等著米糧下鍋,走投無路之下,他只能寄希望于泰府能網開一面,賞條生路。

泰府,在這小鎮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老爺泰奉富可敵國,周邊不少宗門小派都受過他的慷慨資助。這些年與各宗門往來頻繁,泰奉也結識了不少權貴,在這彈丸之地儼然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跺跺腳都能讓小鎮抖三抖。

江聽潮站在泰府朱漆大門前,望著那威嚴的門匾,心中似打翻了調味瓶,各種滋味交織。還沒等他理清思緒,大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個家丁斜著眼,滿臉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就像在看一只令人作嘔的螻蟻:“哼,臭瘸子,進來吧,我家少爺有請?!?

江聽潮深吸一口氣,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進泰府。庭院中,泰祿身著華麗錦袍,手持一把做工精美的寶扇,正優哉游哉地踱步??匆娊牫边M來,泰祿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看似溫和的笑容,輕聲說道:“今天我父親不在家,看你在門口站了好半天,有什么事就跟我說吧

泰祿溫柔的語氣,再配上那和煦的笑容,竟讓江聽潮鬼使神差地放下了幾分防備,鼓起勇氣說道:“少爺,我實在湊不出攤位費,您家的手下把我的菜全踩爛了,我和奶奶今天都沒飯吃了。求您行行好,借我些銀兩,日后攤位費和這借款,我一定加倍奉還!”

話音剛落,泰祿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肆意張狂的大笑。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笑夠了,才隨意地揮了揮手,對著家丁惡狠狠地吩咐道:“給我打!”

江聽潮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本能地蜷縮在地上,雙手緊緊護住腦袋。拳頭、棍棒如雨點般落下,他疼得渾身顫抖。這一刻,他終于徹底明白,在這些權貴眼里,他們這些窮苦百姓的死活根本一文不值,惡人是永遠不會有一絲慈悲的。

江聽潮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此時已是黃昏,天邊的晚霞如血般絢爛,卻照不進他灰暗的內心。當他推開院門的瞬間,整個人如遭雷擊,院子里的菜地被踐踏得一片狼藉,蔬菜被連根拔起,散落一地。奶奶一身是灰,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無神。江聽潮急忙沖過去,大喊道:“誰!誰干的!是不是他們,奶奶!”奶奶看見江聽潮,眼中涌出淚水,緩緩抬起手,顫抖著指向自己的嘴巴,然后搖了搖頭。江聽潮這才發現奶奶腳邊有一個空的藥瓶,是啞藥。他只覺一股怒火從腳底直沖腦門,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每一寸神經都在叫囂著復仇。他緊緊握著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沖出去將那些人碎尸萬段。

夜幕降臨,小鎮的夜市熱鬧非凡,燈火輝煌,人來人往,喧囂聲此起彼伏。江聽潮如同一只隱匿在黑暗中的惡狼,一瘸一拐地穿梭在人群中,眼神中透著兇狠和決絕。很快,他發現了那伙地痞流氓,他們正圍在一個攤位前喝酒打鬧。江聽潮毫不猶豫,伸手抄起一旁攤位上的剪刀,如離弦之箭般朝著流氓頭目沖了過去。人群太過擁擠,流氓頭目還沒來得及反應,江聽潮手中的剪刀便直直地刺進了他的喉嚨。一時間,鮮血四濺,周圍的人嚇得尖叫著四處逃竄,整個夜市瞬間亂成了一鍋粥。江聽潮像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一刀又一刀地刺向那些平日里欺負他的人,心中的怒火絲毫未減。

不一會兒,泰祿帶著一群家丁匆匆趕來。滿臉怒容。他看著渾身是血、手持剪刀的江聽潮,大聲喝道:“臭瘸子,你竟敢當街殺人,就不怕被衙門抓去蹲一輩子大牢嗎?”江聽潮轉過頭,血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泰祿,嘶吼道:“你們害我家人的時候,有想過我會殺了你們嗎!”說著,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泰祿側身一閃,輕松躲過攻擊,反手奪過剪刀,一腳將江聽潮踹倒在地,惡狠狠地說:“臭瘸子,我看你是活膩了!”家丁們見狀,一擁而上,對著江聽潮拳打腳踢。

就在這時,一聲渾厚而威嚴的聲音傳來:“住手!”眾人循聲望去,竟是下午那位老者。泰祿看到老者,臉上立刻換上一副恭敬的表情,說道:“武老,這事您就別插手了。這小子欠我們不少錢,今天還殺了我的兄弟,我不能就這么放過他?!崩险呙嫔怀?,冷冷說道:“閉嘴!錢,我這兒有。這一百兩銀子,連本帶利,我替他還了。你要是還不識趣,就別怪我不客氣!”泰祿心中雖有萬般不甘,但看著老者那不容置疑的眼神,還是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帶著眾人灰溜溜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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