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永十三年(甲元1205年)四月十五,酷熱難耐,皇宮仿若被置于巨大蒸籠之中,悶熱的空氣沉甸甸地籠罩著,每一絲風都裹挾著黏膩的暑氣。后宮寢宮內,燭火搖曳,似也被這悶熱熏得有氣無力。妃子正承受著分娩的劇痛,一聲聲凄厲喊叫,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利刃,劃破沉悶空氣。
接生婆雙手忙亂卻又熟練地忙碌著,額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與室內潮熱的空氣混為一體。榻上的妃子面色慘白如紙,幾縷被汗水浸濕的發絲緊緊貼在毫無血色的臉頰上,她死死咬著下唇,殷紅的血順著嘴角蜿蜒淌下,嬌艷的面容因劇痛極度扭曲,可那眼神中卻燃燒著對新生命的熾熱期待,仿佛在這冰冷的皇宮中,這個即將誕生的孩子是她唯一的救贖。
與此同時,政德殿內,李和雍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在殿中急促地來回踱步,龍袍隨著他的動作劇烈擺動。他時不時焦灼地望向寢宮方向,眼神中滿是焦慮與急切,年近五十八的他,一生歷經無數風雨,可此刻卻像一只被困在籠中的困獸,坐立難安。此前,他的兒子們皆已離世,皇位傳承如同一塊千鈞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如今這個新生命的誕生,或許是打破這陰霾局面的唯一希望。
終于,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如同一束穿透烏云的光,打破了漫長而煎熬的等待。可這短暫的喜悅瞬間如泡沫般破碎,接生婆和宮女剛將嬰兒輕柔包裹好,太監總管王一木便邁著趾高氣昂的步伐走進來。他手持拂塵,眼神中帶著一絲令人膽寒的審視,接過嬰兒查看后,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霜。
半個時辰后,政德殿內氣氛凝重得仿若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王一木匆匆趕來,“撲通”一聲跪地,聲音顫抖地稟報:“啟稟朝皇,是個公主。”李和雍的臉色“唰”地陰沉下來,那眼神仿佛瞬間結了冰,透著徹骨的寒意。他強忍著怒火,緊握的雙拳關節泛白,從牙縫中冷冷吐出一句:“君無戲言,殺!”
當日下午,王一木帶著兩個小太監來到妃子寢宮。他展開圣旨,聲音在空蕩蕩的寢宮內回蕩,仿若來自地獄的宣判:“圣上旨意,皇妃連育三女,未能為皇室添丁,依圣言,今賜白綾一條,即刻自縊,欽此!”妃子聽到圣旨,身子猛地一顫,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仿佛早已料到這冰冷的結局。她緩緩接過圣旨,聲音輕得如同風中即將消散的一縷細絲:“臣妾領旨謝恩。”
王一木假惺惺地安慰道:“娘娘放心,公主會有人照料,日后還能用于和親,您就安心去吧。”妃子心中一陣刺痛,她明白,在這冰冷的皇室,自己毫無依靠。即便生下皇子,也可能被過繼,永遠無法享受天倫之樂。“謝主隆恩。”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自嘲,也帶著對命運的無奈。
未時,妃子在寢宮中懸梁自盡,結束了年僅三十五歲的生命。她的離去如同一片凋零的花瓣,悄無聲息,寢宮內的侍從也被遣散,只留下空蕩蕩的房間,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故事。
戌時,政德殿內燭火搖曳,南相鄧陽端上前一步,恭敬奏報:“啟稟朝皇,今日酉時兵部遞來奏文,文天王聯合章仁將軍已平定闊莫叛亂,生擒反派頭子吳才,章仁將軍正押解其回京。”李和雍聽后,臉上并未露出欣喜之色,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沒有皇子,仗打贏了又有何用?順(自稱)上次御駕親征受傷,如今已力不從心。”
鄧陽端趕忙進言:“朝皇,臣以為可將文天王嫡長子過繼為太子。按照宗室挑選原則,他與您血緣親近,且三年前文天王勝仗后,圣上賜名建國,寓意建設邦國、助興大夏,他實乃合適人選。”李和雍沉思片刻,緩緩說道:“文天國都城宋城距北安甚遠,且他是文天王唯一嫡子,此舉是否有些不妥?”鄧陽端連忙回道:“朝皇乃開國君主,大夏江山社稷為重,藩王之事不足為慮。”
這時,西相趙毅站出來,堅決反對:“朝皇,主少國疑,社稷危矣!”鄧陽端臉色一沉:“皇子自當從小培養,圣上龍體安康,怎會無法撫養?趙大人莫不是別有居心?”趙毅冷笑一聲:“鄧大人,您這是想一人把持朝政?這江山是眾人打下,容不得您獨斷!”
李和雍看著兩人爭吵,心中暗自得意,這正是他想要的權力制衡。但他還是威嚴地說道:“好了,莫要再吵。都是為了大夏江山,適可而止!”兩人這才停了下來,拱手謝罪。李和雍看向趙毅:“趙大人,說說你的人選。”
就在這時,李和雍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面容模糊的人,那人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想保住皇位,唯有找到那流落民間的私生子……”這個聲音像一道驚雷,瞬間在李和雍心中炸開,一個隱秘而大膽的計劃在他心中悄然成型,他要在這復雜的朝堂局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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