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策和小弟們在一個地方吃飯,同吃同住,也是一種提升凝聚力的好辦法。
飯菜沒什么味道,賣相也不好看,不過魏策的身體卻習以為常,狼吞虎咽連吃三大盆。
似乎是因為內氣的緣故,魏策變得很能吃,一頓飯能吃七八人份的量。
而且似乎伴隨著訓練,他手下的小弟們也越來越能吃了,好幾個人擁有了內氣。
這是好事,也同樣不是一個好事。
這意味著后勤的壓力會變大,事實上,魏策已經將幾個新投靠的小弟塞在了廚房幫廚。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有些忙不過來。
“得再招點人了……”
魏策不可能讓自己辛苦訓練出來的這些精英小弟去干雜活,那不就本末倒置了么。
人手不夠那就只能招收人手了。
坐等人來投靠的效率太低了,好幾天才能來兩三個,不如主動出擊去招人。
反正馬彪留下來的財物不少,這種時候正好派上用場。
把主意打到了附近幾個村莊身上。
山寨想要壯大,肯定離不開和村莊打交道的。
賦稅太重,百姓的生活都不好,否則又怎么會有那么多人響應隋末的農民起義,還不是都活不下去了。
隋朝時期繼承了北朝時代的均田制。
朝廷規定,男子十八歲為丁,六十歲為老,在六十歲之前都要繳稅服役。
男丁每人授露田八十畝,永業田二十畝。
已婚婦女每人授露田四十畝。
露田是官府的田,人死了就要還給官府,而永業田可以一代代傳下去。
聽上去是很美好的,只要不遇天災人禍,完全足夠百姓安居樂業。
但是問題是,這是隋文帝時期的政策,在隋煬帝時期,這個政策根本無法落實。
先是成丁年紀被推遲到二十二歲,緊跟著授予已婚婦女的土地被隋煬帝取消。
再加上土地兼并,以及政策落實不力。
每個男丁能分到的土地大概只有二三十畝,但是稅賦卻沒有絲毫的減少。
就算只授予了一畝地,也得繳納一百畝的賦稅。
而且隋煬帝還大興土木,征徭役兵役。
遠的不說,光說近的,第二次征伐高句麗,隋煬帝命幽州總管元弘嗣在東萊郡督造艦船三百艘。
日夜趕工的民夫長時間站在水中干活,甚至腰下生蟲,死者多達十之三四。
本該發放的工錢,也被地方官府克扣,到手的寥寥無幾。
就是這種情況,該繳納的賦稅也是一文不少。
是你,你反不反?
不是那些拖家帶口的不想跑,而是山寨這種地方本身就已經突破了道德底線,又怎么可能要一群拖油瓶。
“大哥,您找我?”
王虎小心翼翼地站在門外問道。
自從魏策開始操練軍陣之后,他就越發的敬畏魏策,雖說他也沒什么見識,但是他知道魏策肯定是個有大本事的人。
“你一會去帶上兩隊人,抬上一箱錢財,去附近幾個村子招人,告訴他們管飯還發錢就行了,婦孺老幼都要!”
魏策已經鐵了心要讓操練的這一批小弟脫產訓練了,所以自然要招一批人來給他搞生產后勤。
“是,大哥!”王虎撓撓頭,有些茫然,但是還是老老實實地聽命令。
“還有,同時去打聽打聽,附近什么地方還有山頭勢力。”
王虎這會聽明白了,抬起頭看著魏策:“大哥,您是想吞了他們?”
“恩,寨子人手還是不夠!想要壯大寨子,就只能去吞并其他山頭了!”
魏策瞇著眼睛,他心里已經有一些初步構想了。
隋末這年頭遍地烽火,朝廷對于地方的掌控能力弱,過不了幾年,到處都是反賊,他必須的早做準備。
這東萊郡有泰山作為屏障,背靠大海,是個風水寶地,很適合發展勢力。
按照魏策現在的構想,他手頭至少也得有個千八百人,還得是經過系統訓練的,才能考慮和官府作對。
既然如此,那他就先不打起義軍造反的旗號,避官府鋒芒,等把東萊郡范圍內的匪盜全都吞掉,再考慮扯大旗造反。
但凡是選擇上山當匪的,骨子里本身就比起普通百姓,多了一份兇狠,都是潛在的兵員。
王虎沒有辜負魏策的期待,僅僅是幾天時間,便帶著上百人返回了山寨,不光有青壯,還有些老弱。
魏策提前倒是安排好了地方,不過這上百人卻是有些超出他的預料。
看這些人皆是風塵仆仆、饑腸轆轆,魏策一面讓寨中的婦人將熬好的粥給散出去,安撫這些新來的百姓,一面詢問王虎。
“你從那弄來的這些人?”
“大哥,附近的村子里沒多少人愿意上山,這些都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流民。”
王虎有些局促,如果不是他運氣好,這一趟魏策交給他的差事可就辦砸了。
就算有同村人當中介,村子里的人也不愿意上山。
魏策點點頭,他倒是忘了,現在還能在村子里生活的多半還有幾分家產,讓他們拋下田產上山確實不太現實。
楊玄感才剛剛起義,距離后面那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股煙塵差的還遠呢。
魏策信步走向流民。
“大當家!”
正在忙活的眾人,見他紛紛低頭行禮。
“爾等從什么地方來的?”魏策看著一張張驚惶未定的面孔詢問道。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有一名看上去頗為高大的漢子上前。
“拜見大當家,我等皆是齊郡長白山人,躬耕于鄉里,有賊寇左才相進犯齊郡,燒殺搶掠,驚慌之下逃亡,一路乞討,來到此處!”
左才相,自號“博山公”和屯于泰山的“知世郎”王薄一樣都是起義軍,不過名為起義軍,但實際上和魏策現在一樣,基本上都只能算得上是群寇聚集。
在這個正規軍都做不到秋毫不犯的時代,起義軍兇暴殘忍,掠奪鄉里根本就不稀奇。
“即是賊寇之害,又為何愿意來山寨?”
漢子沉默了一下,最后嘆了口氣道:
“一路艱險,才來到此地,郡縣皆不收我等流民,實在是走投無路,才來投奔大當家!”
魏策恍然,這年頭百姓確實是走投無路,若非如此,又怎么可能在隋末這片大地上出現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股煙塵的奇特之景。
都是被逼的,但凡有活路,誰會冒著殺頭的危險當賊寇。
附近村子的村民大概也是抱著這種鴕鳥心態,才不愿意上山當匪。
“原來如此!既來之,則安之!且在寨內住下!”
“只要遵守我寨內的規矩,就是自己人,我定會對你們一視同仁!”
“謝大當家!”眾流民連忙謝恩。
上百人的入住讓寨子里鬧騰了好一番,倒也沒出什么亂子,這年頭有地方住,有口吃的,就已經算得上是仁德了。
流民的加入,使得寨子的后勤問題迎刃而解。
每日炊煙裊裊,倒是有了一番濃郁的生活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