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強北的電子市場里。陳臨站在一個攤位前，手里拿著一臺剛翻新的BP機，瞇著眼睛檢查屏幕和按鍵。

他把機器翻過來，輕輕按了一下按鈕，屏幕亮起，信號格滿格。他點了點頭，把BP機放回了臺面。

攤主是個中年男人，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襯衫，袖口已經磨出了毛邊。他笑呵呵地湊過來：“陳老板，這批貨咋樣？按你要求翻新的，質量杠杠的。“

陳臨嗯了一聲：“還行，這批我全要了。你算算多少錢。“

攤主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皺巴巴的小本子，翻開一頁，用筆在上面劃了幾下，然后遞給陳臨：“一千塊，零頭就不要了，你瞧瞧對不對。“

陳臨接過本子，掃了一眼，數字沒問題。他從包里掏出一疊鈔票，點了一千塊遞過去：“謝了，下次有貨再找你。“

攤主接過錢，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好嘞，陳老板，你放心，我這里貨源多得很。“

陳臨把BP機裝進一個大紙箱，抱起來往外走。市場里人擠人，熱鬧得不行，他小心翼翼地繞過人群，走到路邊停著的小貨車前。

貨車司機是個年輕人，頭戴鴨舌帽，正靠在車門上抽煙。見陳臨過來，他掐了煙頭，拉開車門：“陳老板，貨放后頭吧。“

陳臨把紙箱塞進貨廂，拍了拍手上的灰：“小李，今天要跑好幾趟，你辛苦點。“

小李咧嘴一笑：“沒事兒，咱這車跑得快，保證準時送到。“

陳臨點點頭，從兜里掏出一根煙遞過去：“謝了，抽完歇會兒再走。“

小李接過煙，點上火，深吸了一口：“陳老板，你這生意越做越大啊，BP機賣得挺火吧？“

陳臨笑了笑：“湊合吧，市場還行。“

就在此時，幾個穿花襯衫的男人走了過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為首的男人戴著墨鏡，嘴里嚼著檳榔，腮幫子鼓得像個球。他上下打量了陳臨幾眼，語氣不太客氣：“陳老板，最近生意不錯啊，貨運跑得挺勤快。“

陳臨皺了皺眉，沒好氣地說：“有話直說，別繞圈子。“

男人冷笑一聲：“沒啥大事，就是提醒你一句，貨運通道的費用漲了，你得交20%的'優先費'。“

陳臨臉色沉下來：“啥意思？以前不是固定的嗎？“

男人吐了口檳榔渣，斜眼看著他：“市場變了，通道緊張，想優先運貨就得加錢。不然你的貨排隊等個十天半月。“

陳臨咬著牙，知道這幫家伙在找茬。他壓著火氣說：“要交多少？“

男人伸出兩根手指：“兩千塊，現在交。“

陳臨從包里掏出兩千塊遞過去。男人接過錢，拍了拍他肩膀：“識相。以后每月都得交，別忘了。“

陳臨沒吭聲，轉身就走。

回到實驗室，陳臨把紙箱往桌面一扔，臉色陰沉的坐到椅子上。林知夏正在旁邊調試BP機，見他臉色不對，停下手里的話：“怎么了？出啥事了？“

陳臨嘆了口氣，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林知夏聽完，眉頭皺了起來：“這幫人太囂張了，我們得想個辦法，不能老被他們拿捏。“

陳臨點點頭：“沒錯，得找條新路子，總不能全靠他們的貨運通道。“

林知夏想了想，說：“要不試試郵政EMS？速度慢點，但成本低，也穩妥，至少可以保證將BP機送入每一位客戶的手里。“

陳臨眼睛一亮：“對啊，我怎么沒想到。郵政是國營的，那幫人不敢插手。“

林知夏笑了笑：“那就這么定了，改用EMS發貨。“

陳臨站起身，拍了拍林知夏的肩膀：“知夏，你這腦子真靈光。“

林知夏臉微微一紅，低聲說：“隨便一想，能用就行。“

第二天一早，陳臨和林知夏去了郵政局。柜臺后的工作人員穿著藍色制服，動作慢吞吞的。陳臨把一箱BP機遞過去，填好發貨單，交了運費。工作人員把箱子往里一推，懶洋洋地說：“三天后到貨，記得來查收。“

陳臨點點頭，心想三天雖然比貨運通道慢了點，但成本省了15%，長期來看還是劃算。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忙得腳不沾地。實驗室里堆滿BP機和零件，桌上擺著幾臺電腦，屏幕上代碼滾動得飛快。陳臨坐在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敲得噼啪響，林知夏就在旁邊調試設備。

“知夏，這批貨的信號模塊得重新調，客戶說信號不太穩。“陳臨喊了一聲。

林知夏點點頭，從抽屜里翻出《信號處理》教材，指著公式說：“我試著調整濾波器參數，看能不能改善。“

陳臨笑了笑：“行，你弄吧，我接著寫代碼。“

實驗室安靜下來，只有鍵盤聲和電流嗡鳴。陳臨盯著屏幕，手指不停敲擊，代碼一行行向前延伸。

夜深了，實驗室的燈還亮著。兩人并肩坐在電腦前，屏幕上的數據曲線緩緩爬升，信號強度終于穩定成直線。林知夏湊近屏幕，輕呼：“成了！“

陳臨松了口氣，靠在椅背上：“干得漂亮，知夏。“

林知夏轉頭看他，眼睛發亮：“咱們這個改造項目總算邁出第一步了。“

陳臨嗯了一聲：“下一步得擴大規模，得找幾個幫手幫著回收和翻新。“

林知夏想了想：“要不招些貧困生？他們能賺零花錢，我們也能多些人手。“

陳臨一拍大腿：“好主意，既幫了人，又解了急。“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幾天后，招募告示貼了出去。每天傍晚，實驗室熱鬧非凡，學生們拎著要回收賣的BP機排隊，陳臨忙著清點，林知夏帶著幾人埋頭翻新。屋里螺絲刀轉動聲、鍵盤敲擊聲此起彼伏，滿是干勁。

陳臨站在一旁，拿著破舊的筆記本記錄當日回收量。他抬頭看著忙碌的眾人，嘴角微微翹起。這才剛剛開始，路還長著呢。

市場里，攤位的吆喝聲依舊喧囂。陳臨抱著新收的BP機擠過人群，走到小貨車前。小李正靠在車門抽煙，見狀趕緊掐滅煙頭：“陳老板，又來一箱？“

陳臨把箱子塞進貨廂：“嗯，這幾天貨多，你多跑幾趟。“

小李笑笑：“沒問題，跑得動。“

陳臨點點頭，遞過根煙：“謝了，歇會兒再走。“

小李接過煙點上火，兩人站在車邊閑聊。

實驗室的燈又亮了一夜。陳臨在電腦前敲擊鍵盤，林知夏調試新翻修的BP機。

“知夏，這臺屏幕亮度還得調高，客戶說看著費勁。“陳臨頭也不抬地說。

林知夏應了一聲，擰開BP機外殼：“我查查電路，估計是電阻沒調準。“

陳臨笑了笑：“行，你弄吧。“

屋內重歸安靜，只有設備運轉的嗡鳴。陳臨盯著滾動的代碼，手指不停敲擊。窗外夜色如墨，實驗室的燈光亮得刺眼。

幾天后，首批EMS發貨的客戶打來電話：“貨收到了，慢是慢了點，但東西沒問題，價格也合適。“

陳臨掛斷電話，長舒口氣：“成了，EMS這條路走得通。“

林知夏抿嘴一笑：“那就好，咱們總算能喘口氣了。“

陳臨嗯了一聲，靠向椅背，盯著天花板的白熾燈發怔。這條路，總算走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