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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雨夜無聲

暴雨如注。

雨水順著老式公寓的鐵皮屋檐傾瀉而下,在窗臺上敲擊出密集的鼓點。黑暗中的房間只剩下壁爐里跳動的火光,將我們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墻紙上,如同皮影戲中糾纏的剪影。

林祁的后背在火光中呈現出一種蜜糖般的色澤,傷口像一道暗紅色的溪流,蜿蜒在緊繃的肌理之間。我的指尖蘸著藥膏,輕輕劃過那道傷痕時,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細微顫動。

“疼嗎?“我的聲音輕得幾乎被雨聲淹沒。

他搖頭,發梢的水珠甩落在我的膝頭,冰涼如露。壁爐里的木柴突然爆出一顆火星,照亮了他側臉上滑落的汗珠——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別的什么。

藥膏散發出薄荷與樟腦的凜冽氣息,與房間里陳年的書卷味、潮濕的羊毛地毯氣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特的親密感。當我為他纏上紗布時,手指不可避免地繞過他的胸膛,那里的心跳透過薄薄的繃帶傳來,快得不像話。

“好了。“我試圖后退,卻被他突然扣住手腕。

他的掌心滾燙,與雨夜的涼意形成鮮明對比。火光在他眼中跳動,將平日克制的目光燒得熾熱。我們之間隔著不足一尺的距離,呼吸交錯間,我能嘗到他唇間殘留的大紅袍茶香,混合著威士忌的醇烈。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剎那間照亮了整個房間。在這轉瞬即逝的白光中,我看見他鎖骨下方有一道月牙形的疤痕——那是他在直播中提到過的童年傷痕,他說那是“月亮留下的吻“。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撫上那道疤。他的呼吸驟然加重,喉結上下滾動,卻沒有阻止我的觸碰。指尖下的肌膚如火灼燒,脈搏在我指腹下跳動,像一只被困的鳥。

“姜君山。“他念我名字的方式像在拆解一個咒語,每個音節都裹著蜜與刺,“你知道這六年里,我最害怕什么嗎?“

雨聲漸急,敲打著我們之間最后的理智。我搖頭,發絲掃過他的肩膀,帶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怕你永遠只活在耳機里。“他的手掌貼上我的后頸,溫度透過發絲灼燒皮膚,“怕我永遠只能對著麥克風說'晚安',卻不知道你究竟有沒有睡著。“

壁爐里的火焰突然竄高,將我們交疊的影子投在天花板上,如同古老洞穴里的壁畫。他的拇指摩挲著我的耳垂,那里有一顆他只在深夜描述過的“容易害羞的小紅痣“。

雨聲中,遠處鐘樓敲響十二下。當最后一聲鐘鳴消散時,他忽然低頭,鼻尖輕擦過我的太陽穴,這個未完成的吻懸停在咫尺之間,像一句未出口的詩。

我閉上眼,聽見雨滴在鐵皮屋頂上奔跑的聲音,聽見壁爐里木柴爆裂的輕響,聽見他壓抑的呼吸拂過我的睫毛——這些細碎的聲音編織成網,將我們困在這個與世隔絕的雨夜里。

他的唇最終落在我的眉心,輕如蝶翼,卻重若誓言。這個克制的觸碰比任何激烈的親吻都更令人心顫,仿佛在說:我等你,已經等了太久,不差這一時半刻。

當我們終于分開時,窗外的雨奇跡般地變小了。云層間漏下一縷月光,正好落在那張展開的研發筆記上,透明的薄膜在銀輝中泛起神秘的藍光。

“看。“他沙啞著嗓子指向窗外,“月亮出來了。“

我們并肩站在窗前,看著被雨水洗凈的月亮高懸夜空。他的小指悄悄勾住我的,這個孩子氣的小動作與方才的曖昧形成奇妙反差,讓我心頭一軟。

“接下來怎么辦?“我望著月光下閃閃發亮的城市。

他拿起那枚裝有直播原始音頻的U盤,又看看父親的研發筆記,突然笑了:“不如我們給他們演場戲?“

月光在他睫毛下投下扇形的陰影,那里藏著無數個深夜的溫柔與算計。我忽然明白,這個在電波中陪伴我六年的男人,遠比我想象的更加復雜,也更加真實。

“需要我做什么?“

他轉身從書架上取下一臺老式錄音機,按下播放鍵。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是《月光》的鋼琴曲,但夾雜著奇怪的電流雜音。

“繼續做'梅川內酷'。“他將我的長發別到耳后,指尖有意無意擦過耳廓,“而我會是那個永遠對你說'晚安'的主播。“

雨后的月光如此明亮,足以照亮我們即將共同編織的謊言。但此刻,在這個潮濕而溫暖的房間里,在壁爐余燼的輕響中,在彼此交纏的呼吸間,有些真實的東西正在悄然生長。

如同父親筆記上那些在月光下顯形的分子式,有些情感,只有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清。

暴雨過后的月光格外澄明,透過落地窗漫進來,在木地板上鋪開一層水銀般的綢緞。安全屋的老式座鐘敲過兩下,余音在寂靜中震顫,像一粒石子投入深潭。

林祁站在窗前,月光為他裸露的上身鍍了一層冷釉。我看著他后背的繃帶在呼吸間輕微起伏,紗布邊緣滲出淡淡的粉暈,像雪地里落了一瓣梅。藥膏的氣味還縈繞在指尖,薄荷的涼意早已揮發殆盡,只剩下黏膩的觸感,讓我不得不反復摩挲指腹。

“冷嗎?“他突然轉身,陰影斜切過胸腹肌肉的溝壑。未系扣的襯衫垂在兩側,像一對欲飛的翼。

我搖頭,卻見他已經脫下襯衫走來。羊毛面料擦過我裸露的小臂,激起一片細小的戰栗。他將襯衫披在我肩上,帶著體溫的衣料像第二層皮膚裹住我。袖口滑落時,我嗅到領口殘留的雪松氣息,混合著方才威士忌的醇烈,構成一種令人眩暈的蠱惑。

“你的手在抖。“他握住我的手腕,拇指按在脈搏處。壁爐余燼的紅光透過他指縫,在我皮膚上烙下流動的光斑。

確實在抖。從他為我披衣時俯身的剎那,從他發絲垂落掃過我鎖骨的那一刻,從我們呼吸間越來越稀薄的空氣里。他的拇指開始畫圈,緩慢地,沿著腕內側最薄的那片皮膚,那里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這里,“他的唇幾乎貼上我的耳廓,氣息灼熱,“是你留言里說最敏感的地方。“

記憶如潮水漫涌。某個失眠的深夜,“梅川內酷“曾發過一條逾矩的私信,描述自己手腕內側被觸碰時的戰栗。而此刻,他的指尖正精確復現那段文字里的每個細節。

壁爐里最后一塊木炭斷裂,濺起一串火星。在明滅的光影中,我看見他眼中盛滿未說出口的渴望,像月光下的海,表面平靜,深處暗流洶涌。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胸膛,觸到那道月牙形傷疤時,他喉間溢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你說過...“我的聲音啞得不成調,“這是月亮留下的吻。“

他的手掌突然扣住我的后頸,力道恰到好處地讓我仰起臉。月光斜切過我們之間最后那點距離,照亮他眼中翻涌的暗色。當他的唇終于落下時,我先嘗到的是威士忌的醇苦,然后是茶的回甘,最后才是他本身的味道——像暴雨過后的青石板,清冽中帶著陽光炙烤過的暖意。

這個吻開始是試探的,如同他直播時念詩的語調,輕柔而克制。但當我咬住他的下唇時,他驟然收緊手臂,將我們之間最后的空隙也消滅殆盡。我的后背抵上書架,古籍的皮革封面冰涼地硌在肩胛骨上,而他的體溫卻從正面鋪天蓋地壓來,冰火兩重。

他的唇移向耳垂時,我聽見他含混地低語:“這里的紅痣,比描述中還要...“話語化作舌尖的一個輕碾,讓我膝蓋發軟。那只曾操控無數精密儀器的手,此刻正沿著脊椎游走,每個骨節都被精準撫過,如同調試一件珍貴樂器。

月光突然被云層遮蔽,我們在黑暗中墜落。他的膝蓋頂進我雙腿之間,呢絨褲料的摩擦聲在寂靜中無限放大。襯衫早已從肩頭滑落,他的唇沿著鎖骨一路向下,在某個位置突然加重力道——正是“梅川內酷“某次醉酒后描述的“最脆弱的凹陷“。

“你...“我在喘息間掙扎著發聲,“背上的傷...“

他低笑,震動從相貼的胸膛傳來:“早就不疼了。“為證明這點,他忽然托住我的臀將我抱起,書架上的古籍嘩啦啦散落一地。我們跌進那張老式沙發時,揚起一片細小的塵埃,在重新露面的月光中如金粉飄散。

他的重量令人安心,肌肉線條在月華下如同古典雕塑般完美。當他的手探入我衣擺時,指尖的溫度幾乎灼傷腰側的皮膚。我弓起身子,咬住他肩頭那塊繃帶邊緣,藥味在舌尖漫開,苦澀而真實。

遠處鐘樓傳來三聲鐘鳴,他忽然停下所有動作,額頭抵著我的:“聽到沒有?“

“什么?“

“月光在說話。“他的唇擦過我汗濕的鬢角,“它說...“

刺耳的手機鈴聲突然劃破寂靜。他低咒一聲,卻不得不伸手去夠茶幾上閃爍的設備。來電顯示是一個被標注為“行動代號“的號碼。

我看著他接電話時逐漸繃緊的下頜線,方才的旖旎如潮水退去。當他掛斷轉身時,眼中已恢復清明,只是唇上還殘留著我的口紅痕跡,艷如傷口。

“他們找到這里了。“他撿起地上的襯衫遞給我,聲音冷靜得可怕,“三分鐘。“

我們像兩個被驚醒的夢游者,匆忙整理衣衫。他系扣子時,我看見他后背的繃帶已經完全被血浸透,在月光下黑得發紫。我想開口,卻被他用吻封住——這個吻短暫而決絕,像蓋下一個封印。

“研發筆記收好。“他將一個U盤塞進我手心,“里面有我這些年收集的所有證據。“

樓下傳來急剎車的聲響。他推開后窗,防火梯在月光下像一條銀色的逃生通道。夜風灌進來,吹散了我們之間最后的體溫。

“走。“他推我向窗口,眼神是我從未在直播中聽過的狠決,“記住,無論發生什么,繼續做'梅川內酷'。“

當我順著鐵梯爬下時,抬頭看見他站在窗邊的剪影。月光為他勾勒出一道銀邊,像一尊即將融化的冰雕。在警笛聲逼近的剎那,他忽然做了個手勢——拇指和小指伸直,其余收攏,是“我愛你“的手語。

這個手勢他在直播中只教過一次,在三年前的情人節特輯里。當時他說:“有些告白,只適合用手語表達。“

我攥緊U盤鉆進小巷時,淚水模糊了月光。父親的研發筆記貼在最靠近心臟的位置,而他的溫度還留在唇上。兩種截然不同的重量,卻同樣真實地烙在血肉里。

轉角處,我最后回望那扇窗。月光依舊澄明,而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只有窗簾在夜風中翻飛,像一只揮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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