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生,始于一行錯誤的代碼,終于一首未寫完的詩。
我出生在杭州一個程序員家庭。父親是阿里最早期的工程師,母親是浙大文學系講師。從小我就活在兩種語言的撕扯中——父親的C++和母親的十四行詩。或許這注定了我后來的命運,永遠在邏輯與情感的夾縫中掙扎。
十六歲那年,我在一個叫“古韻新聲“的詩友群里遇見了宋樂樂。她點評李商隱的用典時,眼里有光。那時我的網名還叫“倒霉的野指針“,直到她說:“你的見解很犀利。“第二天,我就改名“幸運的指針“。
確診雙相情感障礙時,醫生開的藥讓我手抖得寫不了代碼。
是樂樂寄來的手抄詩陪我熬過那些夜晚,她不知道每首詩背面我都用鉛筆寫了回復。
大學我選擇了計算機系,但輔修了古典文學。室友笑我傻,他們不知道我在每個程序里都藏了詩。
大二那年寫的“自動寫詩程序“,核心算法其實是分析樂樂直播時的微表情。
那個雨夜,我犯了一生最大的錯。
游戲團戰進行到最關鍵時,樂樂的電話來了。
我永遠記得她顫抖的聲音:“我好像被人跟蹤...“而我說了什么?我說“在打游戲,一會回你“。
電話掛斷的忙音,成了我后半生的夢魘。
后來我翻遍BJ所有派出所的報案記錄,想知道那晚她到底經歷了什么。警察說沒有相關報案,可我知道,有些傷害永遠不會出現在檔案里。
很久以后,樂樂突然聯系我。
她說:“和我結婚。“我知道是因為腎衰竭,我知道她父親剛去世,我知道這可能是憐憫。但我還是說了“好“,像十六歲那年等她點評我的詩一樣虔誠。
婚后的日子像運行著bug的程序。
她總在深夜整理詩集,我假裝看不見她摸著小腹發呆的樣子。直到那天在垃圾桶發現人流手術單,我們之間最后一塊遮羞布也被撕碎。
現在,我守著杭州的公寓,每天給她的詩集寫注解。
醫生說我腎臟的陰影在擴大,可這有什么關系呢?我的腎本就應該給她——如果當年血型匹配的話。
最近整理云盤,發現37封未發送的信。最新那封寫道:
“樂樂,我這一生最成功的代碼,是讓'野指針'終于指向了你。
雖然運行時報錯,但至少,我們曾經在同一個內存地址相遇過。“
——李淇煜
2035年冬于杭州
(抗排異藥在左邊抽屜,安眠藥在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