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良電視臺吃人血饅頭!”
“堅決抵制黑心記者!”
烏蘇電視臺門口圍堵了一群群情激憤的粉絲,如果不是臨時抽調了一組保安攔著,整個門檻都要被踏破。
魏晚心中感嘆,他不過就請了幾天假而已,電視臺差點沒翻了天。
前段時間高臺長被問責,差點換人,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在魏晚休假期間,隔三岔五給他打電話。“聽說魏老下來微服私訪了。小晚,你看,周宓這事魏老能不能幫忙說上句話?”
魏晚最忌諱人家通過他來托他爺爺關系,所以除了像東方,小白這種密友,他對外從來不公開自己的身份。反正天高皇帝遠,誰能想到他一個地方電視臺小記者的爺爺會是最高人民法院院長,首席大法官魏勛。
也不知道高臺長是從哪里刮來的料,在他剛入職的時候就對他百般討好。好在爺爺私下和臺長打過招呼,說孩子是下來鍛煉的,粗活累活都可以交給他做,千萬不要搞特殊化。這才沒弄得人盡皆知。
魏晚當然打著太極回絕了他的請求。“爺爺這次來烏蘇的目的主要是拜訪老友,和公事無關。而且現在周宓的事情人盡皆知,壓是壓不住的。只能想辦法化解,我爺爺也幫不上什么忙。”
高臺長是老狐貍,怎么可能讓魏晚這只小狐貍輕易脫身。立馬砍了他的長假,急召他回來上班。如果他不能獨善其身,魏勛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魏晚繞開人群走到平時常年鎖住的側門,打電話給組里的攝影師。“老涂,來西側門幫我開下門。”
“你來上班啦?好。我馬上過來。”魏晚聽到老涂在電話那邊應了旁人一聲。“是小魏。”
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他們組長秦楊在問。秦楊和魏晚一直有些不對付,魏晚嫌他刻板老套,他怪魏晚嘩眾取寵。同一組成員,每次選題會都爭得不可開交。雖說秦楊是組長,但因為高臺長偏愛,在組里魏晚的話語權和人氣都比他高。這一來二去就結下了梁子。魏晚“天下第一名記”的黑稱號里,少不得秦楊的添油加醋。
一想到回去又要面對那個黑面神,魏晚就對銷了他假期的臺長無比怨念。正巧丁長樂打了個電話進來,
“是師姐叫我打電話給你的。向你打聽一下電視臺接到律師函這么久怎么沒有回音?”
“我也不知道啊。這些天我都在休假。別說了,本來還可以再多偷幾天懶。都是你老板害的,讓她洗干凈脖子等我回來。”
“師姐那邊也聽著呢。”丁長樂在電話那頭咯咯笑,東方廌提起話筒。“我看你是皮又癢了。老爺子還在烏蘇吧?你組個局,我要去告狀。”
“你以為我傻啊?自己組局去讓你告狀。老爺子肯定偏心你。”魏晚口里叼著一根棒棒糖,百無聊賴的倚在鐵門邊和東方廌斗嘴。遠遠看見老涂左手拎著串鑰匙,右手扛了臺機子往側門走。“不跟你說了,我同事來接我了。”
老涂走到一半,仿佛看到什么,腳步突然頓住,就勢一蹲在近處一個墻角藏起身形。從魏晚的角度看不到他人,但知道他就窩在不遠的墻角,因為那里伸出來一個鏡頭。他莫名其妙的看著老涂的舉動。“你干嘛呢?”
“他在那!”
“就是那個跟蹤周宓的記者。大家別讓他跑了。”
身后響起紛雜的腳步聲,魏晚還沒來得及回頭,突然被人拎起了衣領。來人不由分說朝著他面部一拳砸下來。“冷血的狗雜碎。”
魏晚被打的耳邊嗡嗡作響。越來越多的拳腳落在身上,他勉強站立著,卻感覺四周仿佛有無數只手在推搡他。那些人都跟中了邪一樣,將在門外守候多日的怒火全部發泄在他身上。好像他們才是那個家破人亡的苦主。
“別打了!”老涂看不下去,扛著攝像機跑到鐵門前。“我這可都錄著相呢。全都想坐牢是不是?”
有部分站在外圍的人聽到,住了手,虎視眈眈的盯著鐵欄桿內的人。見這形勢,老涂一時也不敢開門去救魏晚。被圍在中心的人打紅了眼,根本沒注意到外圍的事情。
“講點規矩。打人不打臉啊!”魏晚抱著頭左躲右閃,還在貧嘴。
“住手!我們報警啦!”秦楊帶著一組人開門出來將魏晚和他們隔開。老涂扶起他,趕緊退到鐵門內。
“吃人血饅頭的都不得好死。”
“老天有眼,你們會下地獄的!”
盡管一大半人被報警唬走,還有一群鐵桿粉絲留在原地罵罵咧咧。他們兇狠的表情和更為過分的臟話都被老涂手里的攝像機拍了下來。
秦楊一行人回來直接進了會議室,魏晚也想跟進去,秦楊抬手攔住了他。“都破相了。你先去清洗一下吧。找人事的何姐上點藥,她那常備著。”
魏晚呲牙咧嘴的用舌頭抵住被打破的嘴角,輕錘了秦楊肩膀一拳。“組長,今兒夠意思。”
老涂在旁邊露出難言的表情,魏晚把他的神色盡收眼底,也不作聲。“那我先去洗洗,你們先開會。”
他剛剛回身,后面的門就砰的關上了。魏晚假意走了幾步,見會議室里沒動靜,又悄悄潛了回來,貼墻根偷聽會議內容。他又不傻,正門口那群人突然移到無人問津的側門來,還逮著他不問青紅皂白就打,明顯是收到了什么消息。而且老涂還帶著攝像機來的,仿佛早就預料到會有一場架要打。他剛電話叫老涂來開門,就出了這檔子事,說不是秦楊安排的都沒人信。
會議室里。秦楊從老涂那拿過攝像機,自己開機看了起來。“都拍到了嗎?”
老涂滿臉的不情愿。“拍是拍到了。可是秦組長,咱這樣對小魏不厚道吧?”他之前接到魏晚電話,秦楊在旁邊聽了一耳朵,就吩咐他帶上攝像機順便去門口拿素材。他還沒走到門口,就看見氣勢洶洶的一堆人往這邊走來,摁住魏晚就打。他這才明白秦楊說的素材是什么。他這是有心將魏晚污蔑成跟蹤周宓的記者。
“厚不厚道你去和高臺長說。”秦楊專心致志的看著攝像機里的畫面。那些因為憤怒而扭曲的嘴臉,出口成臟的素質,處處都是新聞點。“太棒了。通知剪輯室馬上做事。”
之前他還不明白為什么高臺長要邀請周宓來臺里做專訪,說是要抹黑她,實際上卻為她煽動粉絲提供了平臺。直到高臺長今天將他叫到辦公室,要他開始采取行動,他才懂得臺長的用意。
“讓她先使勁撲騰裝可憐,我們適當的還可以幫她煽煽火。等事情炒到最火的時候,一定會有群愚蠢沖動的人率先作出過激反應,這時候就輪到我們做事了。粉絲行為,偶像買單,這種事屢見不鮮。我們順藤摸瓜一把就可以將她拽下神壇。爬得越高,跌的越痛啊。”高臺長洋洋自得,其實這也不是他想出來的辦法。而是背后有高人指點。
那個人告訴他。“大紅之后即是大黑,同樣大黑之后,自然又有人洗白,凡事不過如此。人們不在乎真相,在乎的是反轉的刺激而已。而你們要做的就是滿足這場網民的狂歡和盛宴。”
當輿論審判成為一種趨勢,民意勢必成為這場戰爭中最鋒利的武器。周宓想用民意威脅他們,他們自然也可以讓同樣一批人調轉槍口攻擊原主。
“粉絲的過激行為只是個開始,為你們這場反擊戰撕開一個口子,我這里還有更猛的料。不要急,循序漸進,慢慢放出去。挑起戰爭的人就要承受得住更殘忍的反撲。”馬天競放下電話,滿意的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一億啊。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