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掉在地上的劍，綺貝菈呼吸平穩，表情卻很迷茫。

“秘者李斯，不死之神庇護之人，你在迷宮中前行，我卻迷失在迷宮中。”

李斯將短刀扔到地上，“你的命運并非注定，我們的關系也并非注定，如果你想，你可以隨時離開。”

說完李斯轉身離去，留下世界觀碎成一地的綺貝菈。

穿著帝國海軍制服的芙寧娜在門外等著李斯，她目睹了房間內發生的一切，有些吃味地說：

“恭喜大人，又俘獲小仆人一名。”

李斯拿起芙寧娜手中的衣服，一邊穿一邊問：“為什么要加個又，這幫家伙為什么這么喜歡命中注定？宿老讓綺貝菈來當我的影子，我偏不讓她當，氣死那個老神棍。”

當神棍，也得問問行商浪人答不答應。

黃老漢在上，我們要崇尚科學拒絕迷信，好好統治這片注定要被人類統治的銀河。

“嘻嘻，這才是我的大人，希望她能轉過彎來。”

芙寧娜笑著幫李斯扣上衣扣。

“她沒你聰明，更重要的是，自幼生活在織血羅網那種極端環境，她一直認為那就是一切……”

芙寧娜神情有些害怕，她伸出玉指封住李斯的嘴。

“大人，您是王座護佑之人，千萬不可妄言。”

李斯歪著頭笑道：

“不~我只是神皇的打工人。”

芙寧娜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深入，她甩了甩長發問：“好看嗎？”

李斯說：“不錯，品味在穩步向行商浪人靠攏，但為什么是綠色。”

你想暗示我什么就直說嘛。

芙寧娜摸著長發，實在沒聽懂李斯話中真意。

“如果你不喜歡我就換種顏色。”

“不用了，我開個玩笑。”

已經穿好衣服的李斯向寢宮大門走去。

“我們去那。”

“底層。”

——

帝國的無數行商浪人，不管是擁有一支討伐艦隊，還是只有一艘武裝貨船，他們終生都不會去到自己座艦的底層甲板。

這不是歧視，而是事實。

就如同人渴了要喝水，餓了要吃飯一樣，一名杰出的領主艦長怎么會去到那種地方，能到中層甲板看望戰士那已經是平易近人，和藹可親。

因此，當李斯出現在底層甲板的時候，別說那些馱著重物的艦船氏族成員，就連值班的執法隊憲兵都沒認出，星海王權號的領主艦長。

芙寧娜也完全變了模樣，年齡都小了很多歲，哪還有一點低語之主的影子。

二人在四周不懷好意地目光注視下，往貨倉區深入。

這時，一名手持激光武器的執法憲兵叫住二人：

“兩位公子、小姐請回吧，這不是你們這樣的人該來的地方。”

這名憲兵內穿黑黃色行商王朝制服，外套金屬堅甲，手里拿著激光步槍。

“想掙點零花錢嗎朋友。”李斯渾身一副上層甲板新兵蛋子氣質。

用芙寧娜的話說：不用裝，你就是。

這名中年憲兵左右看了看說：“快走吧，這里是貨運區，你們父母沒告訴你們虛空艦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嗎？”

“艾弗里，有錢也不掙，你傻呀。”

又有一名憲兵走過來，滿身老兵油子模樣。

“小哥，想去哪轉轉？老佐克帶你們去轉轉~”

芙寧娜被老兵油子不懷好意的眼神嚇得躲到李斯身后。

“佐克，這是我發現的生意。”名叫艾弗里的憲兵嚴肅說。

“當然，我懂規矩。”

做了一個很不規范的屈膝禮，老佐克提著槍賤兮兮地離開了。

“什么規矩？“李斯好奇問，芙寧娜則拿出兩枚半舊天鷹幣遞給艾弗里。

憲兵嘆口氣接過錢放進口袋，這么大方的觀光客，難得來一回。

“總有像你們這樣的孩子過來探險。”

艾弗里握著槍說：“跟上。”

就這樣，李斯花了錢臨時雇了一位保鏢在貨運區里溜達。

人民的智慧是無窮，有商機就有買賣，畢竟誰也不想因為上層甲板的公子哥蠢死在底層甲板而引來不必要麻煩。

艦船上也沒有強制晝夜要求，因此現在雖然是標準泰拉時午夜，貨運區內依然熱熱鬧鬧。

到處都是金屬層層堆疊起的貧民窟，一戶挨著一戶，一棟擠著一棟。

這里賣機械零件，隔壁可能就是七八個人擠著的屋子。

上頭是某個小幫派窩點，再往上就是誰也惹不起的船醫診所，然后診所隔壁可能只住了一對年老夫妻，賣某種不知名肉類食物，很得底層甲板水手喜愛。

完全無序又井然有序，只要不進入艾弗里不許去的地方，李斯就是去到別人家里轉一圈都沒關系。

芙寧娜四處張望，當李斯的嘴替問：“那里面都是什么？”

“鐵棍幫的地方，他們對外人不友好。”

“那里呢？灰發艾琳的族地，她很不好惹。”

“我能買點東西帶走嗎？”

“恐怕不行小姐，這里的東西出現在上層甲板會給你我都惹上麻煩。”

芙寧娜指著被隨意堆在一起打包出售的鐵皮箱，上面的鈦語好辣眼睛，歡快道：

“我好像懂了~”

李斯沒好氣看她一眼，“你懂什么？從運送貨物的火車上扒貨對吧。”

李斯聲音大了點，那名賣空鐵皮箱的甲板某氏族成員一臉不爽，一腳將地上的垃圾踢向芙寧娜。

“抱歉小姐，沒嚇到您吧~”

艾弗里舉起激光步槍。

“別這樣伙計，我真是腳滑。”那壞笑的樣子哪有一點不小心。

面對憲兵的武力威嚇，小販也沒激化矛盾。

李斯就更不會，不然真打起來，他的計劃就泡湯了。

將二人帶走，艾弗里低聲說：“我警告過你們，只看不說，只要不打攪他們，這些人也不會理你們。”

“除非你闖入他們的地盤。”芙寧娜點頭如搗蒜。

見二人認識到錯誤，艾弗里也放松下來，難得開玩笑說：“就算進去也沒什么，我記得上次這樣的冒失鬼只是被淋了一身泔水。”

芙寧娜捂著小嘴，“王座啊。”

三人繼續往里走，李斯還見到了養育貨運區水手的那口巨大坩堝，他沒敢爬上去一探究竟，只因那里頭傳出的氣味讓他臉瞬間變綠。

黃老漢在上，他就沒聞過如此難聞的味道。

艾弗里習以為常，看樣子是沒少巡視這些地方。

一路再往里走，直接走到了貨運區光暈的邊緣，看著前方昏暗骯臟的走道上依然有人，李斯問：“為什么不能進去。”

“‘暗區’不屬于榮耀的領主艦長。”

芙寧娜生氣地反駁說：“虛空艦的每一寸甲板都屬于偉大的行商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