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松手。

劉逸飛卻沒有就那樣放開，反倒握得愈發用力。

“蘇安，我們……”

感受著手上緊握的力度，

沒由來的，蘇安覺得這可能是一場告白的開始。

隱隱的期待，讓心跳不斷加快，好像隨時會從嘴里跳出來。

噠噠噠噠噠。

惱人的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劉逸飛撇了一眼就沒有繼續理會，似乎想要先把話說完，

只是鈴聲還在固執地響著。

蘇安幫她拿出手機，語氣溫柔。

“先接電話，我又不會跑。”

劉逸飛咬著下唇，按下了接聽鍵。

蘇安轉身靠在斑駁的磚墻上，盯著右手的繃帶。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急，劉逸飛的表情也是越聽越是糾結。

最后的應答都帶上了鼻音，

“嗯，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抬頭發現蘇安正望著不遠處的大教堂。

她張了張嘴。

抑郁半晌，還是囁嚅著開口。

“我要回去了。”

蘇安似乎早已意識到了什么，推開墻壁時帶起一陣細碎的磚灰。

劉逸飛急忙解釋，試圖證明離開不是她的意愿，聲音帶著細不可聞的顫抖。

“京城臨時有個電影試鏡，很重要。”

頓了頓，把剩下的半句說了出來。

“明天的飛機，從蘇黎世起飛。”

蘇安看著女人垂下的嘴角，暗暗嘆了口氣。

同時又有些慶幸這個電話來的及時，一切都還沒有開始，不然兩人又該如何面對。

沉默了片刻，轉身往巷子外走去。

故作輕松說道。

“走吧，現在出發興許能趕上晚餐。”

劉逸飛輕輕嗯了一聲，腳步緩慢地跟了上來。

看著蘇安側臉，忽然覺得兩人之間多了一面看不見的屏障。

剛才幾乎脫口而出的告白，此刻被現實無情熄滅。

遙遠的國度、娛樂圈的漩渦、還有蘇安始終保持的距離感......這些像無形的手，將她的勇氣一點點攥碎。

“蘇安，我們......”她再一次試探著開口。

車門開關的聲音在狹窄的空間里格外刺耳。

蘇安不想再讓她說下去，

就當是一個永遠不會落地的氣球，給自己留下一段美麗的遐想。

等到了靠回憶生活的年紀，能對別人說出一句，想當年……

回程的公路在夕陽映襯下像一條褪色的緞帶。

蘇安專注地握著方向盤，余光里劉逸飛一直望著窗外，偶爾動一下，發絲掃過車窗，發出細微的聲響。

這場景一如來時的鏡像，只是沒有了歡聲笑語，仿佛也預示著兩條直線交匯后的再次分離。

“到了。”

把車停在酒店門口，蘇安從后備箱拿出行李。

劉逸飛接過箱子，指尖不小心劃過蘇安手背。

抬起頭，看見了他眼底的疲憊。

“謝謝你送我回來，還有……。”

蘇安笑了笑，退后兩步，這一刻的距離真就像兩個普通朋友告別。

“進去吧，晚上好好休息，明天還要趕飛機。”

“蘇安！”

“嗯？”

劉逸飛終是鼓起勇氣，

“你會回國嗎？”

又擔心這個問題過于模糊，所以給出兩個選擇。

“來看我或者……”

猶豫良久，看著蘇安一如相識時保持的距離，

意識到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或者干脆回國發展？”

話語已經不敢像在小巷里說的那么直白，但是意思還是一樣。

蘇安搖了搖頭。

“不知道。”

他原計劃要在歐洲待上幾年，

如果這時候重新踏入國內未知的漩渦，之前的余波會不會再次泛起，他沒有把握，

一邊是讓他心動不已的劉逸飛，另一邊是可能重新危機四伏的混亂生活。

一時間蘇安陷入糾結。

短暫的沉默好像被誤解成了其他意思。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劉逸飛抿著嘴，懨懨地從包里拿出一只精致盒子遞了過來。

“這是什么？”

“你當導游的報酬。”

蘇安接過，輕輕打開，里面是一支男士手表。

劉逸飛這方面的品味還不錯，是他會戴的款式，

拿在手上端詳了一番，將盒子推了回來。

“超出我應得的報酬了。”

再一次的拒絕讓劉逸飛臉色發白。

讓蘇安收下這支手表似乎對她來說很重要。

“那算上你救我兩次的感謝呢？”

蘇安開始了隨口胡謅，想用玩笑沖淡這一刻有些壓抑的氛圍。

“那又好像不太夠，畢竟是兩次救命之恩呢，難道你還不值……。”

劉逸飛看著面前一臉微笑的男人，眼眶漸漸泛紅，這一刻她討厭死了這個喜歡胡說八道的家伙。

蘇安終究被女人眼中的怨念打敗。

“好吧，那我勉為其難收下，我們之間就算兩清了。”

劉逸飛斷斷續續的聲音格外清冷，

“你覺得我們之間真的算得清嗎？”

蘇安心頭一顫，看著劉逸飛默默轉身走向酒店。

不知道是第幾步，她突然回頭，快步來到蘇安身前。

看著依然和那晚星光一樣美麗的眼眸，蘇安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覺得自己已經沒什么力氣能夠抵抗女人的任何要求，哪怕是放棄現在安全的退休生活。

“還有話要跟我說嗎？”

好在劉逸飛只是看著他，默默張開手臂。

這一次，蘇安沒忍住，第一次把她緊緊擁入懷中。

劉逸飛把臉埋在男人胸口，聽著心跳聲在耳畔轟鳴。

“為什么總是推開我？”

用頭頂了頂蘇安下巴。

“是不喜歡我嗎？”

蘇安這時候哪里還能控制住自己，早就放在心里的話說了出來。

“喜歡，非常非常喜歡。”

劉逸飛展開了笑顏，這一切總算不是自己的一廂情愿。

“那為什么……？”

蘇安手指輕輕陷入她的發間，開口的嗓音有些沙啞。

“你總是要走的對么，就像今天這樣。”

劉逸飛抬起頭眼里滿是乞求，像是在要求玩具的孩子。

“那你能不能……”

不等她說完，蘇安就搶先一步問道。

“你愿意留在這里陪我嗎？”

劉逸飛眼里已經蘊起了水霧，深吸口氣，做著最后一次努力。

“跟我回國不行嗎？回去應該也會有很好的發展對吧。”

蘇安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所以只能選擇沉默。

嗅著劉逸飛發間的清甜香氣，像是要將這個味道牢牢記在心里。

壓抑住自己心中的悸動，緩緩拉開環在腰上的雙手。

“回去吧，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