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兒從未見過秦觀這個樣子。

在她面前，秦觀永遠(yuǎn)是溫柔的，體貼的，偶爾會有些霸道，但眼神總是充滿了寵溺。

可此刻的秦觀，像一頭蟄伏的猛獸，終于露出了他鋒利的獠牙和爪牙，那股決絕和狠戾，讓她感到陌生，也感到心疼。

史音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她靜靜地看著秦觀，眼神復(fù)雜。

良久，她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

“秦仲海，秦氏集團的二號人物，長袖善舞，心機深沉，在天海市的商界，算是一號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對嗎？?

秦觀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震驚！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史音。

“史阿姨，您……您怎么會知道？”

秦仲海這個名字，他除了跟父親、麗姐等核心圈子的人提過，并沒跟林可兒詳細(xì)說過。

史音怎么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連秦仲海在秦氏集團的地位，以及“長袖善舞，心機深沉”這樣的評價都說了出來！

這……這簡直就像是把秦仲海的底細(xì)都摸過一遍似的！

林可兒也是一臉愕然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她印象中的母親，雖然在大學(xué)里當(dāng)教授，知性優(yōu)雅，但也只是個普通的知識分子，怎么會對天海市商界大佬的事情了如指掌？

秦觀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

史阿姨……恐怕早就把他調(diào)查得底朝天了！

從他的家庭背景，到他的社會關(guān)系，再到他潛在的敵人……

一股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

史音這么做，不是為了窺探他的隱私，而是為了林可兒。

為了確保把女兒交到一個真正值得托付的人手中，為了女兒未來的幸福，這位母親，在背后默默地做了這么多！

這個丈母娘，不簡單?。?

秦觀心中暗暗感嘆，對史音的敬佩又加深了幾分。

史音看著秦觀震驚的表情，淡淡一笑，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小秦，你不用這么驚訝?！?

她的聲音恢復(fù)了之前的溫和，但眼神卻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睿智。

“可兒是我唯一的女兒，我自然要對她的未來負(fù)責(zé)。”

“你出現(xiàn)在可兒身邊，并且對她表現(xiàn)出非同一般的在意，我這個當(dāng)媽的，總要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人，你的過去，你的現(xiàn)在，以及你可能面對的未來?！?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語重心長。

“畢竟，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的事。你所背負(fù)的東西，可兒既然選擇了你，將來也必然要與你一同分擔(dān)。”

林可兒聽著母親的話，眼眶微微泛紅。

她走到史音身邊，輕輕抱住了母親的胳膊，聲音有些哽咽：“媽……”

史音拍了拍女兒的手，目光重新投向秦觀。

“秦仲海這個人，我通過一些渠道了解過一些?！?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顯然，這個名字也讓她感到了一絲壓力。

“正如我剛才所說，他這個人，非常不簡單。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年，根基深厚，人脈廣博，而且行事狠辣，不擇手段。”

“你要對他動手，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史音的語氣里，帶著顯而易見的擔(dān)憂。

這不是勸退，而是一種基于事實的冷靜分析。

秦觀深吸一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

“史阿姨，您說的沒錯?！?

“我知道他很難對付，但我意已決?！?

他的眼神堅定如鐵，不帶絲毫動搖。

“有些債，必須用血來償還！”

林可兒握著秦觀的手，指尖冰涼，但手心卻滲出了汗。

她看著秦觀決絕的側(cè)臉，心中既是擔(dān)憂，又是堅定。

無論秦觀要做什么，她都會陪在他身邊。

史音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衡量著什么。

忽然，她展顏一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好一個‘血債血償’！”

她看著秦觀，眼神中充滿了贊賞。

“有志氣，有擔(dān)當(dāng)，不愧是我史音看中的女婿！”

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讓秦觀和林可兒都有些發(fā)愣。

剛才還一臉凝重地分析著秦仲海的難纏，怎么一轉(zhuǎn)眼就……畫風(fēng)突變了？

史音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灼灼地看著秦觀。

“小秦，秦仲海在明，你在暗，這是你的優(yōu)勢。”

“但他的資源和人脈，遠(yuǎn)勝于你目前所擁有的。這是你的劣勢。”

“不過……”

史音話鋒一轉(zhuǎn)，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在商場上呼風(fēng)喚雨，靠的是秦氏集團這棵大樹，還有他多年經(jīng)營的關(guān)系網(wǎng)?！?

“但任何看似堅不可摧的堡壘，都必然有其薄弱環(huán)節(jié)?！?

秦觀眼神一凜，他聽出了史音話里的深意。

“史阿姨，您的意思是……”

史音微微一笑，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秦氏集團雖然家大業(yè)大，但據(jù)我所知，其主要業(yè)務(wù)板塊中，有一部分與資本市場，尤其是證券市場，關(guān)聯(lián)甚密?！?

“秦仲海本人，在證券投資方面，似乎也頗有建樹，或者說，頗有野心。”

秦觀的心臟猛地一跳！

史阿姨，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秦仲海確實在證券市場上有一些隱秘的布局，這是他前世后期才逐漸發(fā)現(xiàn)的。

史音是怎么知道的？難道她的“一些渠道”，能量如此驚人？

史音仿佛看穿了秦觀的疑惑，但她并沒有解釋，而是繼續(xù)說道：

“小秦，我知道你現(xiàn)在資金雄厚，在股市上也頗有斬獲，那個賬戶我看了，確實是天才般的操作?！?

“但秦仲海經(jīng)營多年，他在證券市場上的資金量和操盤能力，恐怕也不是你能輕易撼動的?！?

“不過，如果……”

史音的語氣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那股氣勢，竟然讓秦觀都感到了一絲壓力。

“如果有人，能在關(guān)鍵時刻，在證券市場上，給他制造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你說，會不會對他造成一些困擾，甚至……打亂他的某些部署呢？”

秦觀的呼吸驟然一緊！

他霍然抬頭，看著史音，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史阿姨，您……您是說……”

史音端起茶杯，悠然一笑，那笑容里，帶著幾分運籌帷幄的自信。

“我在金融圈子里，也還有幾個說得上話的老朋友?！?

“秦仲海若是安分守己，我們自然井水不犯河水?！?

“但他若是想倚老賣老，欺負(fù)到我女兒和我未來女婿的頭上……”

史音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一股無形的威嚴(yán)彌漫開來。

“那我史音，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在證券市場上，給他添點堵，施加點壓力，讓他分身乏術(shù)，自顧不暇，這點小事，阿姨還是能做到的?！?

轟！

秦觀只覺得腦海中一聲轟鳴！

他萬萬沒有想到，史音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林可兒也驚呆了，她張著小嘴，看看自己的母親，又看看秦觀，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她知道母親很愛她，但她從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竟然還有這樣深藏不露的一面！

這簡直比電影里的情節(jié)還要戲劇化！

秦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蕩。

他站起身，對著史音，鄭重地鞠了一躬。

“史阿姨，這份恩情，秦觀沒齒難忘！”

“您的大恩大德，我……”

史音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傻孩子，說什么恩情不恩情的?！?

她的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你是我認(rèn)準(zhǔn)的女婿，可兒選擇的愛人，我們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也是可兒的事?！?

她拉起林可兒的手，又示意秦觀坐下。

“秦仲海不好對付，這是事實。但我們也不是孤軍奮戰(zhàn)。”

“小秦，你在證券市場上給秦仲海制造麻煩，這確實是一條可行的路子?！?

“但正如我剛才所說，秦仲海根基深厚，為人狡詐，單單從外部施壓，或許能讓他焦頭爛額一陣子，但想要真正重創(chuàng)他，恐怕還不夠。”

秦觀心中一動，立刻領(lǐng)會了史音的言外之意。

“史阿姨，您的意思是……還需要從內(nèi)部著手？”

史音贊許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不錯?！?

她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神秘。

“要想真正打蛇打七寸，就必須掌握他更多的把柄，了解他更多的弱點?！?

“而這些東西，很多時候，都隱藏在秦氏集團那看似光鮮亮麗的內(nèi)部?！?

秦觀的心跳微微加速。

史音的思路，與他前世后期的一些推測，竟然不謀而合！

只是，前世他沒有機會，也沒有能力去深挖。

“史阿姨……”秦觀試探著問道，“您在秦氏集團內(nèi)部，難道……”

史音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我在金融圈有些朋友，同樣，在一些大型企業(yè)里，也總有些能說得上話，或者說，愿意提供一些‘內(nèi)部消息’的人。”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意味深長。

“秦氏集團家大業(yè)大，內(nèi)部派系林立，矛盾重重。秦仲海雖然是二號人物，但也不是一手遮天，更不是所有人都服他?！?

“有些時候，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道消息，或許就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史音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就比如，前段時間，秦氏集團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場裁員風(fēng)波，你覺得僅僅是企業(yè)正常的降本增效嗎？”

秦觀眉頭一挑！

裁員風(fēng)波？

他當(dāng)然知道！

那件事在天海市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不少被裁員工堵在秦氏集團總部門口抗議，甚至還和保安發(fā)生了沖突，一度登上了本地新聞的社會版頭條。

只是，他當(dāng)時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工廠和“大米一代”手機上，對于秦氏集團的內(nèi)部事務(wù)，并沒有過多深究。

此刻聽史音提起，他立刻意識到，這件事背后，恐怕另有隱情！

“史阿姨，您的意思是，那場裁員風(fēng)波……和秦仲海有關(guān)？”秦觀追問道，心臟怦怦直跳。

如果秦仲海在裁員事件中有什么不光彩的手段，那無疑又多了一個可以攻擊他的把柄！

林可兒在一旁聽得云里霧里，忍不住拉了拉史音的胳膊，好奇地問道：

“媽，什么裁員事件?。壳厥霞瘓F那么大的公司，也裁員嗎？我怎么沒怎么關(guān)注過？”

她畢竟還是個大學(xué)生，雖然聰慧，但對商場上的這些風(fēng)波，尤其是涉及到其他大公司的內(nèi)部運作，了解得并不多。

史音愛憐地摸了摸女兒的頭，耐心地解釋道：

“傻孩子，再大的公司，也會有經(jīng)營壓力，也會有人員調(diào)整?！?

“當(dāng)時啊，秦氏集團下面一個新研發(fā)的產(chǎn)品，好像是一款智能家居中控系統(tǒng)，在上市初期就爆出了嚴(yán)重的安全漏洞和功能缺陷，導(dǎo)致用戶投訴堆積如山，品牌聲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那段時間，秦氏集團的客服部門和安保部門，可以說是投入了巨大的精力去處理這些焦頭爛額的投訴和維權(quán)事件?！?

史音的語氣平靜，像是在講述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故事，但秦觀卻敏銳地從中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客服和保安……

這兩個部門，通常是公司里最基層，也是最容易被忽視的群體。

秦觀腦中靈光一閃，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起來！

他猛地抬起頭，看著史音，聲音帶著一絲急促：

“史阿姨，我記得那件事！后來，那些辛辛苦苦幫忙處理完產(chǎn)品危機，安撫了大量憤怒用戶的客服人員和保安人員……”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有些沙啞。

“結(jié)果，他們剛剛幫集團渡過難關(guān)，就被秦氏集團以‘業(yè)務(wù)調(diào)整’、‘優(yōu)化結(jié)構(gòu)’等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幾乎是成建制地……全部開掉了！”

“很多人連正常的離職補償都沒拿到，或者只拿到極少的一部分！”

“這件事當(dāng)時在天海市鬧得非常厲害！”

“不錯！”

“看來，你對秦仲海，對秦氏集團的關(guān)注，比我想象的還要深入和徹底！”

“不愧是我看中的女婿，這份洞察力，很好！”

得到史音的肯定，秦觀心中微微一暖，但更多的還是對秦仲海冷血手段的憤怒。

林可兒在一旁聽著秦觀的補充，小臉早已氣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