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牽著林可兒的手，慢慢走回了大學校門口。

湖邊的旖旎和溫存，似乎還縈繞在兩人之間，空氣中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甜膩。

他們站在約定的地點，等著趙璐璐出來。

林可兒的心跳，還沒完全從剛才的悸動中平復，臉上也還帶著淡淡的紅暈。

秦觀側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沒過多久，一道俏麗的身影出現在視線里。

趙璐璐換上了一身干凈利落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頭發也重新梳理過，扎了個清爽的馬尾，顯得精神了不少。

她拖著一個銀色的拉桿箱，“咔噠咔噠”地朝著校門口走來，輪子碾過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秦總，可兒姐！”趙璐璐看到他們，眼睛一亮，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加快了腳步。

林可兒剛想笑著回應，松開秦觀的手上前一步。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人群中，一個穿著油膩灰色夾克、頭發亂糟糟的中年男人，猛地沖了出來！

他面目猙獰扭曲，眼神里充滿了瘋狂的恨意和絕望！

手里，赫然握著一把寒光閃閃的水果刀！

目標，直指剛剛走到秦觀和林可兒面前，臉上還帶著笑容的趙璐璐！

男子發出野獸般的嘶吼，速度快得驚人，像一頭發瘋的公牛，直撲而來！

電光石火之間！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太突然！

趙璐璐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恐懼！

她嚇得臉色慘白如紙，瞳孔驟然收縮，身體完全僵在了原地，連尖叫都發不出來！

林可兒也驚呼出聲：“小心！”

她下意識地想去拉扯趙璐璐，但距離和速度都來不及了！

但有人比她更快！

是秦觀！

幾乎在男子沖出來嘶吼的同時，秦觀的眼神就瞬間變得冰冷銳利！

他根本來不及多想！身體的本能反應，超越了大腦的思考！

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手臂用力一揮，一把將呆立原地的趙璐璐狠狠推向旁邊！

“啊！”趙璐璐被推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與此同時，秦觀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手臂，以一種決絕的姿態，擋在了趙璐璐原本站立的位置！

擋在了那把瘋狂刺來的水果刀前！

“噗嗤——！”

一聲沉悶又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聲響起！

尖銳的水果刀，帶著中年男子全部的力氣和恨意，狠狠地扎進了秦觀伸出的左手手掌！

那薄薄的刀刃，竟然硬生生地……貫穿了他的手掌！

刀尖，帶著淋漓的鮮血，從他的手背處猙獰地探了出來！

鮮血，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噴涌而出，染紅了他的衣袖，也濺到了地上！

“呃！”

難以想象的劇痛，如同最狂暴的電流，瞬間從手掌炸開，沿著神經瘋狂地竄遍秦觀全身！

他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額頭上，豆大的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

身體甚至因為劇痛而微微顫抖了一下！

但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間的痛苦之后，卻陡然變得無比冰冷、狠厲！

他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自己那只被貫穿的手掌！

強忍著那撕心裂肺般的劇痛，他那只受傷的左手猛地一握，竟然死死地攥住了刀柄，防止對方拔出或者進一步傷害！

同時，他那只完好的右手，如同鐵鉗一般，閃電般探出，精準無比地抓住了中年男子持刀的手腕！

猛地向外一擰！

“咔嚓！”

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頭錯位聲清晰可聞！

“啊——！”

中年男子發出殺豬般的凄厲慘叫，手腕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握刀的手再也使不上力氣。

秦觀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眼神冰寒！

他抬起膝蓋，用盡全身力氣，一記兇狠無比的膝撞，狠狠地頂在了中年男子的小腹上！

“砰！”

一聲悶響！

中年男子像一只被重錘擊中的破麻袋，整個人弓著身子倒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幾米外的地上，痛苦地蜷縮成一團，幾乎暈厥過去。

那把貫穿秦觀手掌的水果刀，因為巨大的沖擊力，被硬生生從他手中扯了出來，帶著一蓬血珠，“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秦觀的左手，留下一個血肉模糊的可怖傷口，鮮血汩汩直流。

這兔起鶻落、驚心動魄的一幕，僅僅發生在短短幾秒鐘之內！

周圍的學生們，包括剛剛被推倒在地的趙璐璐，全都驚呆了！

短暫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炸鍋般的驚呼和騷動！

“啊！殺人啦！”

“天哪！流了好多血！”

“快！快打110！打120！”

幾個反應快的男大學生，看到行兇的男子被秦觀瞬間放倒，立刻鼓起勇氣沖了上來！

有人撿起地上散落的拉桿箱帶子，有人甚至脫下了自己的皮帶。

七手八腳地沖上去，將還在地上痛苦呻吟、試圖爬起來的中年男子死死地按住，用帶子和皮帶將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放開我！我要殺了你們！放開我！”

被捆住的中年男子雖然痛苦不堪，卻依舊狀若瘋癲，拼命地掙扎著，眼睛血紅地死死瞪著驚魂未定、癱坐在地上的趙璐璐，嘴里發出惡毒的詛咒。

“秦觀！”

一聲帶著哭腔的尖叫，撕裂了混亂的空氣！

林可兒終于從那極致的驚嚇和呆滯中回過神來！

她連滾帶爬地沖到秦觀身邊！

當她看到秦觀那只血流如注、掌心掌背都有一個恐怖傷口的左手時，她的眼淚瞬間就決堤了！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臉色比秦觀還要蒼白！

“秦觀！你怎么樣？！你怎么樣啊秦觀？！”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濃重的哭腔，身體都在顫抖。

看到秦觀慘白的臉色，和額頭上不斷滲出的冷汗，她更是心疼得無以復加，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他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她慌亂地四下看了看，大腦一片空白，然后就用力撕下了自己連衣裙的下擺！

“嘶啦”一聲，上好的布料被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

她現在什么都顧不上了！形象、裙子……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秦觀！他不能有事！

她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秦觀那只還在不斷淌血的左手，看到那貫穿的傷口，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樣疼。

她強忍著淚水和恐懼，用撕下來的布條，盡可能快速而緊實地，纏繞住秦觀手掌傷口的上方靠近手腕的位置，試圖先用力壓迫止住這洶涌的出血。

“別怕……別怕……我幫你包扎……馬上就沒事了……”

她的聲音哽咽著，帶著哭音，眼淚卻不爭氣地滴落在秦觀的手背上，和他的血混在一起。

劇痛還在撕扯著秦觀的神經。

但他強忍著。

看著眼前梨花帶雨、心疼欲絕的林可兒，秦觀的心也揪了一下。

他抬起完好的右手，動作有些僵硬，輕輕擦去她臉頰上的淚珠。

“別哭，我沒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因為劇痛而產生的嘶啞，卻竭力顯得溫和。

林可兒的眼淚卻流得更兇了。

沒事？手都被扎穿了，怎么可能沒事！

秦觀勉強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轉頭看向癱坐在不遠處的趙璐璐。

她還是一臉煞白，驚魂未定。

“璐璐，”秦觀的聲音不高，但足夠清晰，“你……沒事吧？”

秦觀的聲音像一道驚雷，劈開了趙璐璐腦中的混沌。

她猛地回過神來。

眼前這個男人……剛才……是為了救她……才……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混雜著后怕、感激、愧疚，瞬間沖垮了她的心理防線。

她手腳并用地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撲到秦觀身邊。

“秦總！”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還有未散盡的恐懼。

當她的目光落在秦觀那只血肉模糊、被林可兒用裙布胡亂纏著的左手上時，大腦再次一片空白。

那貫穿的傷口，那不斷滲出的鮮血……

是為了她！

眼淚，“唰”地一下就涌了出來，比林可兒剛才還要洶涌。

“秦總……對不起……對不起……”她語無倫次，除了道歉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你的手……流了好多血……”

她也想幫忙，卻又不敢碰那可怕的傷口。

看到秦觀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和額頭上不斷冒出的冷汗，她急得跺腳。

“別急！秦總你別急！”她帶著哭腔大聲說，像是在安慰秦觀，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已經聽到救護車的聲音了！他們馬上就到！”

果然，遠處傳來了由遠及近的尖銳警笛聲和救護車的鳴笛聲。

沒過多久，一輛警車和一輛120急救車幾乎同時呼嘯而至，停在了校門口。

車門打開，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和穿著白大褂的急救醫生護士迅速跳下車。

醫生和護士一眼就看到了被林可兒和趙璐璐圍在中間、左手纏著布條、臉色蒼白的秦觀。

“傷者在哪？什么情況？”醫生一邊快步上前，一邊急促地問道。

“醫生！快！他手被刀刺穿了！”林可兒哭喊著指著秦觀的手。

醫生立刻蹲下，小心地查看秦觀的傷勢，臉色也變得凝重。

“快！上擔架！立刻送醫院！”

兩名護士迅速展開擔架，小心翼翼地將秦觀扶了上去。

秦觀疼得悶哼了一聲，但還是對著林可兒和趙璐璐虛弱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撐得住。

林可兒和趙璐璐哭著想要跟上救護車。

“家屬可以跟一個，另一個請配合警方做筆錄。”一名護士攔了一下。

林可兒毫不猶豫地爬上了救護車，緊緊握住秦觀沒受傷的右手。

趙璐璐也想上車，她想陪在秦觀身邊，但還是被攔了下來。

救護車里，醫生已經開始給秦觀進行緊急處理，清洗傷口，更嚴密地包扎止血。

另一邊，幾名警察已經走向了那個被學生們捆住的中年男子。

他們解開學生們用的皮帶和帶子，換上了冰冷的手銬。

“放開我！我要殺了她們！”中年男子即使被銬住，依然瘋狂地掙扎嘶吼，眼睛血紅地死死瞪著趙璐璐的方向。

他的樣子，像一條不甘心被捕獲的瘋狗。

“老實點！”警察厲聲喝道，將他強行押上了警車。

警車和救護車的警燈閃爍著，很快就載著行兇者和傷者，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只留下校門口一片狼藉，和驚魂未定、淚流滿面的趙璐璐，以及一群議論紛紛的學生。

......

車廂內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混合著淡淡的血腥氣。

醫生和護士還在低聲交流，手上的動作飛快而專業，處理著秦觀左手那猙獰的傷口。

林可兒緊緊握著秦觀沒有受傷的右手。

那只手有些冰涼，似乎還在微微發顫。

她看著擔架上秦觀蒼白如紙的臉，額頭上不斷滲出的冷汗，還有因為劇痛而緊蹙的眉頭，心疼得像要裂開一樣。

眼淚無聲地滑落，滴落在秦觀的手背上。

不行！

必須告訴麗姐！

秦觀現在這樣子，麗姐肯定急瘋了！她是除了他們之外，最關心秦觀的人了！

林可兒顫抖著手，從自己的小挎包里摸出手機。

屏幕亮起，映照著她淚痕斑駁的臉頰。

手指因為緊張和后怕，抖得厲害，好幾次才解鎖成功，點開了通訊錄。

找到“麗姐”的名字，她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撥號鍵。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嘟…嘟…”聲，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電話幾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喂？可兒？這么晚打電話，出什么事了嗎？”電話那頭傳來麗姐略帶睡意的聲音，還帶著一絲慵懶的關心。

聽到麗姐熟悉的聲音，林可兒緊繃的神經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麗……麗姐……”

她剛一開口，聲音就帶上了濃重的哭腔，哽咽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

電話那頭的麗姐瞬間警覺！

“可兒？！你怎么了？！哭什么？！”

麗姐的聲音一下子拔高，睡意全無，充滿了急切和不安。

“是不是……是不是秦觀出事了？！”

女人的直覺總是很準，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是……是秦總……”林可兒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他……他受傷了……嗚嗚……”

“為了……為了救璐璐……”

“被人……被人用刀……把手……手給刺穿了……”

她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努力把剛才那驚魂的一幕說清楚。

電話那頭，瞬間一片死寂。

幾秒鐘后，傳來麗姐倒吸冷氣的聲音，緊接著是幾乎變調的尖叫：

“什么——？！！”

“刀？！刺穿了手？！！”

這聲音，像是要把手機聽筒震破！

“人怎么樣？！嚴重不嚴重？！血多不多？！現在在哪里？！”

麗姐的聲音又快又急，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和滔天的焦急，一連串的問題像炮彈一樣砸了過來。

林可兒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遠超自己的承受能力。

她吸了吸鼻子，強迫自己冷靜一點，看了一眼正在給秦觀手臂進行更細致包扎的醫生。

“我……我們現在在救護車上……”

“正……正往天海市中心醫院去……”

“醫生……醫生剛才給他緊急處理了下……”

“血……流了好多……不過……好像……好像暫時止住了……”

說到最后，她的聲音又帶上了不確定，看著秦觀依舊蒼白的臉，她的心又懸了起來。

“中心醫院？！好好好！我馬上過去！我立刻就過去！”電話那頭的麗姐語速快得像機關槍，背景音里似乎傳來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

“小觀他……他現在怎么樣？人還清醒嗎？你跟我說實話！別嚇我啊可兒！”麗姐的聲音帶著哭腔，顯然是急瘋了。

林可兒趕緊又看了一眼秦觀。

他似乎是聽到了電話里的聲音，眼皮微微動了一下，但沒有睜開。

“他……他還好……剛才還……還安慰我來著……”林可兒咬著下唇，半真半假地說道，她不想讓麗姐在趕來的路上就崩潰。

“麗姐你別太擔心……醫生在處理呢……”

“你快來吧……我……我先掛了，得看著他……”

“好好好！你千萬照顧好他！我馬上就到！！”

麗姐在那頭帶著哭腔，飛快地掛斷了電話。

林可兒握著手機，看著屏幕暗下去，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