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們的歡呼聲和腳步聲漸漸遠去。

麗姐看著那些興高采烈離開的工人背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了幾天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了一點。

但很快，新的憂慮又爬上了她的眉梢。她轉過頭，看向身邊這個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的年輕人。

“小觀……”

麗姐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工人的事情暫時解決了，可……接下來呢？”

她頓了頓，語氣更加沉重。

“這廠子，到底要怎么辦？”

“麗姐，你先別急。”

“明天，你跟我去一趟證券公司。”

“證券公司？”

麗姐愣住了，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去那里干什么？”她眉頭緊鎖，心里咯噔一下。

“小觀，你……你不會是想……”

炒股？投機？

那風險太大了！賬戶里那三千多萬，是廠子最后的救命錢。

她的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擔心秦觀是不是想用剛貸來的錢去冒險。

秦觀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轉過頭，微微笑了笑。

笑容里帶著一種讓人安心，卻又有些看不透的意味。

“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去證券公司的事情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放心吧。”

麗姐看著他篤定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但心里的疑慮并沒有減少。

她深吸一口氣，換了個話題，說出了自己最根本的擔憂。

“那……那工廠呢？”

“小觀，現(xiàn)在不比以前了。”

“你看現(xiàn)在市面上，那個叫什么……蘋果手機，都出來了，那么智能，那么漂亮。”

“我們廠子做的這些老式手機，還有那些山寨機……”

她搖了搖頭，語氣充滿了悲觀。

“說句不好聽的，已經(jīng)是死路一條了！”

“就算工人回來，設備更新了，我們生產(chǎn)什么？拿什么跟人家競爭？”

這才是最核心的問題。

技術迭代太快了，他們的產(chǎn)品，早就被市場拋棄了。

秦觀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點了點頭。

“麗姐，你說的對。”

“原有的路，確實走不通了。”

他的坦誠讓麗姐心里更沒底了。

走不通，那還能怎么辦？難道真要破產(chǎn)清算？

就在麗姐心沉到谷底的時候，秦觀話鋒一轉。

“但是，誰說我們要走原有的路？”

他看著麗姐，眼睛里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芒。

“麗姐，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麗姐下意識地問道。

“你去聯(lián)系一下，一家叫‘大米’的公司。”

秦觀緩緩說出這個名字。

“大米公司？”

麗姐努力在腦海中搜索這個名字，一臉茫然。

“好像之前在報紙上看到過……是做什么的來著？”

秦觀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按我得到的消息，他們現(xiàn)在應該正在到處尋找有生產(chǎn)能力的代工廠。”

“代工廠？”

麗姐更糊涂了。

“我好像……有點印象，這家公司是不是做軟件的？搞什么手機系統(tǒng)之類的？”

她依稀記得好像在哪里看到過相關的報道，但絕對和手機硬件生產(chǎn)沒什么關系。

“一家做軟件的公司，找手機代工廠干什么？”

麗姐的眼神里充滿了不解和懷疑。

這聽起來，怎么那么不靠譜呢？

秦觀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她的疑問。

“麗姐。”

他的語氣變得認真起來。

“具體的事情，你暫時不用多問。”

“這件事，也絕對不要向外透露一個字，包括我們內(nèi)部的人。”

他加重了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只需要想辦法，聯(lián)系上他們公司能說得上話的人，表達我們有合作的意向。”

“告訴他們，我們有成熟的生產(chǎn)線，熟練的工人，可以滿足他們的需求。”

“其他的，等聯(lián)系上了再說。”

麗姐看著秦觀，這個年輕人明明在說著一件她完全無法理解的事情。

但他的眼神，他的語氣，卻帶著一種強大的自信，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這股自信，讓她原本滿腹的疑問，竟然有些說不出口。

難道……小觀真的找到了什么她不知道的路子？

這個“大米公司”，真的有什么名堂？

她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心里充滿了疑惑，但看著眼前這個扛起了一切的年輕人，她選擇了相信。

“好。”

“小觀，我信你。”

“我明天就去打聽，想辦法聯(lián)系他們。”

秦觀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好，辛苦了，麗姐。”

......

秦觀拖著有些疲憊的身軀，走出了喧囂漸息的廠區(qū)大門。

他掏出手機，屏幕亮起，映著他略顯倦容的臉。

指尖劃過通訊錄，最終停留在一個熟悉的名字上。

林可兒。

指尖頓了頓，還是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接通得很快，那邊傳來一個清脆又帶著點慵懶的女聲。

“喂？”

小丫頭明顯是在睡覺，被他吵醒了。

“是我，秦觀。”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然后，一個拔高的，帶著點難以置信又有點小抱怨的聲音炸開。

“秦觀？！”

“喲！你怎么想著給我打電話了？”

那語氣，酸溜溜的，帶著七分玩笑，三分真實的怨念。

秦觀嘴角不由勾起一絲苦笑。

他知道，自己這段時間，確實是把所有人都“冷落”了。

“咳，這不是……最近事兒太多了嘛。”

他的聲音帶著連日奔波后的沙啞。

“事兒多？”

林可兒哼了一聲，明顯不信。

“多到連個信息都沒空發(fā)？？”

“之前你還會給我發(fā)信息說晚安的呢！！都幾天沒發(fā)了！你數(shù)數(shù)！”

“真不是故意的。”

秦觀揉了揉眉心，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家里廠子出了點事，焦頭爛額的，跟打仗一樣。”

“這幾天，腦子都快炸了，壓得有點喘不過氣。”

這話一出，電話那頭的揶揄立刻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明顯的擔憂。

林可兒的聲音一下子放低了，小心翼翼的。

“我……我好像聽我爸媽提過一嘴，說你爸的廠子……”

她沒往下說，但意思很明白。

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秦家工廠的風波，多少會傳出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