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有兩個裝睡的人。

一個裝睡的人，是賈張氏。

另一個裝睡的人，是秦淮茹。

而此時此刻，

四合院里靜得只聽見偶爾傳來的狗叫聲。

月光灑在院子里，槐樹下影影綽綽。

不多時，秦淮茹突然睜開了雙眼，瞅了瞅身邊的孩子們以及賈張氏還在熟睡，于是她立即起身，裹著破棉襖，悄悄溜出屋子，站在大槐樹下，低頭搓著手，嘴里哈著白氣。

夜風涼颼颼的，她縮了縮脖子，四下張望，等著一大爺易中海。

沒一會兒，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一大爺易中海果然按照方才的約定前來了。

他提著一小袋子面粉，步子輕快，走到秦淮茹跟前，小聲說道：“淮茹，這些面粉，你收下吧。家里不是缺糧嘛，拿回去給孩子們吃。”

秦淮茹一瞧那袋面粉，眼睛亮了，趕緊接過來，忙不迭地說：“一大爺，真是太謝謝您了！您老幫我家這么多，我都不知道咋還您了。”

易中海擺擺手，皺著眉說：“謝啥謝，鄰里之間幫個忙是應該的。不過你也別老半夜找我，院里人嘴雜，讓人瞧見又該說閑話了。”

秦淮茹點點頭，笑著說：“一大爺，我明白，您放心，我心里有數。”

倆人站在槐樹下，低聲說了幾句。

秦淮茹抱著面粉袋子，易中海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叮囑道：“趕緊回去吧，別凍著。以后有啥事兒，白天再說。”

秦淮茹“嗯”了一聲，抱著面粉，轉身往屋里走。

她步子輕，生怕吵醒院里的人。

可是如出一轍的是，這一次，賈張氏已經躲在窗戶后面，小心翼翼的偷窺著眼前的一切。

她還瞧見秦淮茹接過一袋東西，頓時瞇了眼，心中有點偷樂，但更多的則是憤怒。

秦淮茹半夜三更跟易中海見面，還拿東西，指定沒好事。

她搓了搓手，決定這回不裝睡了，要當面堵住秦淮茹，問個清楚。

秦淮茹抱著面粉，悄悄回了屋，剛推開門，就瞧見賈張氏站在門口，雙手叉腰，眼睛瞪得像銅鈴。

秦淮茹嚇了一跳，愣了一下，擠出個笑說：“媽，您醒啦？”

賈張氏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喲，醒啦？我要不醒，還不知道你半夜跑出去干啥呢！我說，秦淮茹，你這是想二婚，改嫁了吧？”

秦淮茹一聽這話，臉刷地白了，手里的面粉袋子差點掉地上。她趕緊擺手，急道：“媽，您說啥呢！我就是找一大爺幫個忙，哪有您說的那些事兒！”

賈張氏“哼”了一聲，斜眼瞅著她，嘲諷道：“幫個忙？半夜三更抱著袋子回來，當我瞎啊？秦淮茹，你一個寡婦，守了這么多年，寂寞了想找男人，我理解，女人嘛，都是這樣。”

秦淮茹氣得眼眶紅了，咬著唇說：“媽，您別瞎說！我跟一大爺清清白白，就是家里缺糧，他好心幫襯點。我沒做對不起你們的事兒！”

她說著，眼淚擠出來，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然而，

賈張氏呵呵一笑，“對得起還是對不起，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秦淮茹終于繃不住了，捂著嘴悶聲痛哭起來，她將面粉扔在桌子上，扭身就上了炕，拉過被子蒙住頭，含淚閉上了眼。

賈張氏站在門口，冷笑幾聲，嘀咕道：“裝啥裝？秦淮茹，剛才你和一大爺易中海的事情，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你倆眉來眼去的，我眼瞎嗎？”

隨后，

秦淮茹躺在炕上，蒙著被子，眼淚止不住地流，哭得沒睡著。

而賈張氏在旁邊的炕上，也翻來覆去，睡意全無。

她聽著秦淮茹低低的抽泣聲，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五味雜陳。

賈張氏盯著黑漆漆的房頂，腦子里亂糟糟的。

她想著自己剛才堵門時，沖秦淮茹說的那些話，句句帶刺，罵她不守婦道，想二婚改嫁。

現在回想起來，她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我是不是嘴太毒了？”

她嘀咕著，皺了皺眉。

秦淮茹好歹是她兒媳婦，守寡多年，帶著幾個孩子，日子過得不容易。

自己當婆婆的，不幫襯就算了，還老挑刺兒，確實有點過分。

可一想到秦淮茹半夜跑出去，跟易中海在槐樹下嘀咕，還拿了面粉，賈張氏心里又像扎了根刺。

她瞇著眼，腦子里浮現秦淮茹跟易中海拉拉扯扯的畫面，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女人，守寡這么多年，咋就管不住自己？跟易中海眉來眼去的，成何體統！”

她咬牙想著，覺得秦淮茹丟了賈家的臉，讓她在院里抬不起頭。

賈張氏翻了個身，炕板吱吱響。

她想起自己年輕時，也守過幾年寡，那滋味兒不好受。

可她硬是咬牙挺過來了，沒跟誰家男人拉扯過。

現在秦淮茹這樣，她總覺得不像話。

她嘆了口氣，嘀咕道：“淮茹啊，你咋就不學學我？女人家，得守本分！”

可這話剛說完，她又覺得有點不對。

秦淮茹畢竟年輕，家里孩子多，日子緊巴巴的，找易中海幫襯點糧食，也不是啥大錯。

賈張氏揉了揉臉，心想：“我是不是管太寬了？她拿點面粉，也沒干啥出格的事兒。”

她越想越亂，睡意全無。

屋里靜得只聽見秦淮茹的抽泣聲，賈張氏心里煩躁，翻身坐起來，瞪著窗外的月光。

隨后沖著秦淮茹喊：“我說淮茹，你要是睡不著，就起來幫我縫一下衣服，這都快過年了，衣服破了好幾個洞！”

秦淮茹沒吭聲，默默從炕上爬起來，抹了把眼淚，走到桌邊，拿起針線和一件舊棉襖，開始縫補。

她的臉陰沉沉的，沒一點光彩，針線在手里來回穿，動作慢吞吞的，像滿肚子怨氣。

賈張氏瞅著她這副模樣，心里有點發虛，嘀咕道：“我說，你不會想把我趕到鄉下去吧？”

秦淮茹手一頓，抬頭看了賈張氏一眼，沒說話，低頭繼續縫衣服。

賈張氏見她不吭聲，更慌了，皺著眉說：“淮茹，你可別記恨我，我剛才也就是氣頭上，你跟易中海的事兒，要是院里都傳遍了，我這當婆婆的，臉上也掛不住啊！”

秦淮茹咬著唇，縫完最后一針，把衣服往桌上一放，悶聲說：“媽，我沒那心思，您別亂想。”

她鉆回被窩，背對賈張氏，不再吭聲。

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啪嗒啪嗒，止不住的流淌起來。

賈張氏有點擔心自己太絕情，導致秦淮茹狗急跳墻，言語便開始軟了起來，“淮茹，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可別往心里去啊。剛才不是我特意為難你，只是想給你提個醒，沒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