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星火終章
- 高武:風(fēng)起星火
- 樵唁
- 2994字
- 2025-05-25 23:14:15
第二日。
穹頂如常灑下清冷光輝,映照著整座星火城,仿佛昨日的腥風(fēng)血雨從未發(fā)生。
沈墨一夜未眠,坐在院中靜靜望著天色破曉。
院門輕響,沈清池扶著傷勢未愈的姐姐安寧緩步而出。
“走吧。”
沈清池低聲說道。
沈墨抬頭望向他,嘴角帶著笑意,卻輕輕搖頭:“你知道的,我應(yīng)該是走不了的。”
“不過,你們可以試試從高塔離開,現(xiàn)在……恐怕也只有那里還能通往地表。”
沈清池神情微黯,目光投向身側(cè)依靠著自己的姐姐,終究還是咬牙點頭。
臨別前,他看著沈墨:“如果還有機(jī)會——來春神城找我。”
“若不方便……春神城南街,有一家糖水鋪,叫‘甜蜜蜜’,在那里也能聯(lián)系到我。”
沈墨望著他,笑意未減,“好。”
兩人不再多言。
晨風(fēng)拂動衣袍,沈清池輕輕扶緊安寧,一步步踏上前往高塔的路,身影漸行漸遠(yuǎn),最終消失在轉(zhuǎn)角處。
院中,只剩下沈墨,獨自仰望天光初照。
果然,無人阻攔沈清池姐弟倆。
一路上所過之處,守衛(wèi)仿佛對兄妹二人視而不見。
而那沈墨口中戲稱的“投石機(jī)”,此刻也迎來了它最后一次的啟動。
平臺緩緩升至巔峰,金屬的齒輪與機(jī)關(guān)低吟不止。
待不算友好的體驗結(jié)束,平臺穩(wěn)穩(wěn)停下時,沈清池抬頭,便看見了那位等候多時的身影——古辭。
“古叔!”
沈清池面露欣喜,快步上前。
古辭略微點頭,笑意淡然,“走吧,你的兩位朋友還在山海絕地外等你。”
短短一句話,如同一錘定音,讓沈清池心中微微一震——一切,果然早已安排妥當(dāng)。
他轉(zhuǎn)身回望星火城,高墻林立,穹頂仍舊輝煌,可這熟悉又陌生的城池,在此刻卻讓他生出一絲無法言喻的凄涼。
明明只短短停留了一日有余,卻仿佛壓上了心頭最沉重的一段記憶。
瑩白小蛇不知何時從袖中鉆出,安靜地盤在他肩頭,細(xì)小的豎瞳中,映著整座星火城的輪廓,幽幽不散。
“走吧。”
耳邊傳來輕柔卻堅定的聲音。
是沈安寧。
她靜靜靠在弟弟的臂彎中,面色蒼白,眼神卻清澈如初。
她自然知道,沈清池的心中尚存掛念,那是一城百萬人族的命運。
但她也明白,現(xiàn)在的他們,已無法再改變什么。
沈墨的靈海之中。
石臺之上,蒼空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掠過昏暗的空間:
“……這樣做,真的對嗎?”
霜璃并未立刻回應(yīng),她纖長的手指輕輕掠過石臺冰冷的表面。
“值不值,我不知道。”
她語氣平靜如常,目光卻未曾離開蒼空,“但那些事,我顧不上了。”
石臺上,兩人沉默對視。
霜璃那一雙眼睛里,藏著太多不言而喻的情緒。
高塔之內(nèi),曾經(jīng)屬于余連城的辦公室,如今早已易主。
臨窗而立的張老三,此刻正靜靜坐在那張書案前,目光幽深。
雖未言語,但指尖輕敲桌面的動作,透露出他正等待著什么。
不多時,兩道身影自門外的光暈中緩緩走來,步履從容,一前一后,仿佛自天光中踏入這沉寂的權(quán)勢之所。
張老三抬眼望去,果然是他早已預(yù)感中的來客,只是當(dāng)真正看到那兩道熟悉的身影時,他內(nèi)心仍是微微一震。
前者是一位白袍男子,身形挺拔如玉樹,面容俊朗而溫潤,眉宇間帶著天生的從容與清貴。
而他身旁女子則是另一番風(fēng)華,身著大紅長袍,腰身纖細(xì)婀娜,衣袂曳地如火焰輕舞。
她肌膚白皙透亮,五官精致艷麗,眼角一抹朱紅添了幾分艷色,卻不顯媚俗,反而氣場逼人。
男女并肩而立,俊美無儔,氣質(zhì)迥異卻又渾然一體。
“老三,你可以帶著余燼之刃的人一起走。”
張老三冷笑一聲,不疾不徐地從桌上取出一支煙,點燃,叼在嘴角,深吸一口,吐出一團(tuán)混沌的煙霧。
他的目光穿過煙霧,落在對面那始終波瀾不驚的男子身上。
“沈云軒,你真是……連最初的念頭都忘了嗎?余燼之刃是誰一手組建的?當(dāng)初我們這些人追隨你,不就是因為你嘴里喊的‘守護(hù)公理’四個字?現(xiàn)在你居然讓我?guī)麄兲幼撸磕闶窃谛呷栉覀儯€是在羞辱你自己?”
張老三聲音不大,卻句句如錐,帶著不可掩飾的憤怒和諷刺。
沈云軒仍舊神色淡然,整潔的白袍在風(fēng)中微微晃動,唇角卻始終掛著一抹平靜的笑意。
“我只是不想余燼之刃,就這樣死在這座早已腐朽的城市里。他們值得更廣闊的天地——春神城,甚至更遠(yuǎn)的世界。星火城……太爛了,不值得他們?yōu)橹阍帷!?
話音剛落,張老三猛地將煙頭甩了出去,熾熱的煙火劃破空氣,正中沈云軒的胸口,將那潔白如雪的衣袍燙出一塊焦黑。
“你總說星火城爛透了,那你倒是救救它啊!”張老三怒聲道,“這城里還有百萬人族,他們的命難道就該隨這座城市一起葬送?你心里只有你自己,卻總是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你沈云軒,不愧是最擅長把私心包裝成道理的人!”
沈云軒沒有躲避,任由那煙頭砸落在胸前,焦黑的灰痕在他潔白如雪的衣袍上悄然暈開,如墨落雪。
“我理解不了你的道。”張老三倚靠在桌前,聲音低沉,似自語,又似嘆息,“彌夏已死,我的命也無所謂了。反正我這點微末之力,攔不住你。更何況——語汐還站在你身邊。”
沈云軒身旁的紅衣女子緩緩點頭,算是回應(yīng),眼中看不見一絲波瀾。
那樣耀眼而明艷、偏愛紅衣的女子,哪個少年不曾心動?可從始至終,他們的身份,都只是沈云軒的“朋友”——無論靠得多近,也終究隔著不可跨越的一步之遙。
早已猜到結(jié)果的沈云軒沒有多言,只是靜靜看了張老三幾眼,目光平靜卻沉重,仿佛多年老友間最后一次凝視。
“一刻鐘后,高塔會被摧毀,天穹落下,星火城不復(fù)存在。”
他說得平靜如水,卻宛如雷霆驚響,震得人心臟發(fā)顫。
話音落地,沈云軒轉(zhuǎn)身離去,毫無顧忌地將即將到來的結(jié)局坦然告知,仿佛那不過是一樁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安排。
張老三望著那道背影遠(yuǎn)去,仿佛整個人也被抽空。
他癱坐在椅背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眼神里再無怒火,唯有沉沉的疲憊與深不可測的失落。
果然——只要是沈云軒認(rèn)定的路,世間再無人能夠?qū)⑺亍?
而風(fēng)語汐,也一如既往地堅定站在他身邊。
沈云軒的每一個決定,她都會毫不猶豫地支持,哪怕那一步踏向的是深淵。
只不過當(dāng)兩人走出高塔時,風(fēng)語汐還是輕聲問了句,聲音低柔卻隱含不安:“墨兒呢?”
沈云軒聞言,望向她的眼神柔和得幾乎化開:“放心,就算這里的一切都被毀滅,墨兒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不多時,高塔下,沈云軒與風(fēng)語汐便看到了白沐歌拖著玉無塵緩步而來。
她雖是六階妖族,肉身強(qiáng)橫,但此刻的她早已狼狽不堪。
那原本華麗的紅色長袍,早已破碎成條,血跡斑斑,如破敗的戰(zhàn)旗掛在她身上,滿是屈辱與凄涼。
沈云軒沒有責(zé)怪白沐歌分毫,只是從空間法器中取出一襲新的紅袍,輕輕披在她肩頭。
那一刻,雙目空洞的玉無塵忽然有了神采,剎那間祭出星月鏡,一道澎湃的妖力破空而起,直取沈云軒咽喉。
可星月鏡尚未觸及,沈云軒便僅抬起一指——輕描淡寫間,便將那道攻勢穩(wěn)穩(wěn)擋下。
緊接著,另一只手在鏡身輕輕一點。
星月鏡劇烈一震,玉無塵仿佛被瞬間抽空了靈魂,眼中光芒盡滅,整個人隨之跪倒在地,徹底失去了與星月鏡的聯(lián)系。
“謝謝了。”沈云軒語氣溫和,仿佛方才不過是收回一件遺落的器物。
他將星月鏡收回,不再看玉無塵一眼,轉(zhuǎn)頭道:“白叔,麻煩你將她送回春神城。”
白沐歌微微頷首,沒有多言,如來時那般,拖著玉無塵,身形一閃,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夜幕之中。
當(dāng)沈云軒口中的“一個時辰”終于過去,天穹之下,星月鏡驟然升空,緩緩懸浮于高塔上方,光華流轉(zhuǎn)之間顯露出其完整恢弘的本體。
只見其剎那一震,天地失色!
一抹耀眼的光束自鏡中爆發(fā),仿若神罰降臨,僅一擊,便將那屹立數(shù)百年的高塔攔腰斬斷,如紙般脆弱地從中崩塌。
高塔斷裂的瞬間,原本高懸蒼穹、庇護(hù)整個星火城的“天穹”亦隨之劇烈震蕩,失去了最后的支撐。
就如沈云軒所料。
——那曾映照城中晝夜輪轉(zhuǎn)、宛如神跡般存在的穹頂,如天幕崩塌,從千米高空轟然墜落。
刺目的白光灑落人間,卻不再溫柔如昔,而是帶著審判般的毀滅氣息,轟然砸向星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