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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銅錢生根

永寧歷2025年三月二十三,宜栽種,忌收割。楊小二站在花城外的亂葬崗上,手中的七枚銅錢突然變得滾燙如火炭。昨夜那場百年不遇的暴雨沖開了阿牛的墳塋,露出棺材里盤根錯節(jié)的詭異景象——粗壯的銅錢樹根如同巨蟒般纏繞著每一塊人骨,樹根中央緊緊包裹著半塊已經(jīng)發(fā)霉的窩頭。那些樹根呈現(xiàn)出金屬般的光澤,表面布滿銅錢紋路,在晨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短跚榫変洝窇腋≡趬炃?,書頁無風(fēng)自動,最新一頁滲出粘稠的鮮血,緩緩凝成七個觸目驚心的字:“窮字生根,因果輪回“。

突然,那些銅錢樹根如同活物般暴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入小二的腳踝。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傷口處沒有流出一滴血,反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細(xì)小的銅錢嫩芽!阿牛的虛影從插在一旁的打狗棍中浮現(xiàn),金瞳中射出的光束照亮樹根下掩埋的秘密:在盤錯虬結(jié)的根系之間,纏繞著一本泛著幽光的賬簿,封皮上用血寫著《三界陰陽賬·情債卷》。小二剛要伸手觸碰,那些樹根突然像巨蟒般絞緊,將他整個人拽入地下三丈深的幽暗洞窟。

洞窟四壁密密麻麻嵌滿銅錢,每一枚都在微微顫動,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聲。正中央擺放著一口青銅鼎,鼎內(nèi)沸騰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粘稠的金色銅汁!七枚特制銅錢在滾燙的銅汁中沉浮,每一枚都清晰刻著債主的姓名:賽金花、阿牛、蘇小小、錢掌柜、血衣候、陳小丫,以及——楊小二。鼎身上的饕餮紋突然活了過來,張開血盆大口朝小二咬來。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懷中的《楊小二本紀(jì)》自動飛出,書頁如同盾牌般展開,硬生生擋住饕餮的利齒。

饕餮發(fā)出不甘的嘶吼,鼎中的銅汁突然凝結(jié)成一面明鏡,映出二十年前那個被塵封的真相:饑寒交迫的寒冬,七歲的楊小二蜷縮在破廟角落奄奄一息?;煦缒е髟陲L(fēng)雪中現(xiàn)身,用七枚銅錢買走的根本不是陳小丫,而是小二的“人性“。作為交換,魔主給了阿牛半塊能救命的窩頭。而陳小丫自愿戴上銅錢手串,代替弟弟成為典當(dāng)品......鏡面突然“咔嚓“碎裂,無數(shù)碎片化作銅錢朝小二激射而來。每一枚銅錢都帶著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阿牛在雪夜省下最后一口糧食;賽金花偷偷在粥里多放了兩粒米;蘇小小用身體擋下血衣候的致命一擊......這些點點滴滴的情義,正是混沌魔主始終無法消化的人性殘渣!

青銅鼎突然炸裂,滾燙的銅汁在半空中凝聚成混沌魔主的模樣。他臉上鑲嵌的七枚銅錢正在一顆接一顆剝落,露出下面千瘡百孔的真容:“不可能...典當(dāng)?shù)娜诵栽鯐?fù)蘇...“小二額間的窮字印記突然大放光明,那些刺入他體內(nèi)的銅錢樹根瘋狂生長,與魔主的銅汁身軀糾纏在一起。《楊小二本紀(jì)》自動翻到末頁,浮現(xiàn)出終極判決:“以情為根,窮字證道“。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壓得整個洞窟劇烈震顫。

魔主發(fā)出最后一聲凄厲的慘叫,銅汁構(gòu)成的身軀被樹根一點點吸收殆盡。洞窟開始坍塌,無數(shù)碎石從頂部墜落,小二被那些樹根托舉著送回地面。阿牛的墳塋上,那株銅錢樹已經(jīng)開花結(jié)果——七枚果實分別是貪、嗔、癡、恨、愛、惡、欲的具象化。最頂端的“愛“之果實突然墜落,在半空中炸開,里面掉出的不是種子,而是一本嶄新的賬冊:《花城詭事》。燙金的首頁記載著令人心驚的預(yù)言:“牡丹花開日,血晶現(xiàn)世時“。

小二站在破曉的晨光中,那些銅錢樹根從他傷口處緩緩縮回,最終在掌心凝成一枚銅錢種子?;ǔ堑某跨姕?zhǔn)時響起,護(hù)城河渾濁的河水突然變得清澈見底,水中的倒影終于映出他完整的容顏——這是二十年來第一次,他看起來像個真正的人。懷中的《楊小二本紀(jì)》微微發(fā)熱,第二卷的故事正在書頁間自動生成。路過城門時,守卒突然集體跪拜——他們眼窩中鑲嵌的銅錢全都發(fā)了芽,嫩綠的葉片從金屬表面倔強(qiáng)地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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