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的基因圖譜在培養皿中扭曲。

蘇哲的機械義手懸停在銹月臨界點上。

“啊……”

“救命！”

……

突然之間，窗外的歡呼聲變成了慘叫……

陸氏大廈的上空，蝕月表面睜開著無數雙瞳孔……

彌漫出的霧狀霓虹，讓整個大廈籠罩在一片詭異里。

……

這時，蘇哲突然發現，威廉脖頸處浮現出逆時針旋轉的螺紋……

蝕月狀的右眼，也開始射出詭異的幽光……

幽光穿透培養皿，輻射出粒粒光線。

“光，光被切割成了粒子……”蘇哲驚訝。

蘇子伊也驚恐的補充道：

“不僅如此，光的波動性也不復存在了……”

……

光的波粒二象性，在此刻也仿佛已經成了小兒科的理論笑話。

“蝕國所在的輪回里，有比我們高太多等級的文明……”

“如果光學的理論已經被他們的文明打破，那，關于量子力學的基礎假設，是不是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蘇子伊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愣在原地許久。

……

“哎呀，別說了，爸爸，你還好么？你的臉色有些奇怪……”

威廉看出了蘇哲的異樣……

……

蘇哲確實感覺不太好。

光粒子穿過他的身體時，他的心臟已經有些心悸……

癌細胞心臟，悄悄的被展開……

并分裂成了半透明的兩半薄膜……

……

光粒子穿過薄膜，仿若發生了所謂的薄膜干涉……

在整個房間里，打成了無數個光影泡泡……

泡泡里浮現出的，是無數個時間線里的故事……

三歲的威廉在蝕化校車前嚎哭……

林冬的量子玫瑰刺穿陸天南咽喉……

占卜婆婆的星砂權杖插在火星農場中央……

等等等等……

“錨點重置不是刪除鍵。”

蘇哲的機械義手開始碳化，林冬的聲音從指骨間滲出。

“是讓所有可能性同時坍縮成現實。”

……

“可能性？”

“不是輪回么？什么叫做可能性？”

……

“無數輪回，本就有無數種可能，你們看到的泡泡里的故事，也許只是推演的可能，至于存在這些故事的輪回在哪里，或者究竟有沒有組合存在過，這并不重要……”

林冬解釋道。

“那究竟什么才是重要的？？”

……

“你不是要終結輪回么？”

“終結輪回，便意味著終結可能，一切都是唯一，都是定數，這不是你想要的么？這就是重要的……”

……

蘇哲皺了皺眉，他有些不太明白，林冬為什么會對他的認知如此清楚，又仿若有很大的認同……

……

“出事了！出事了！快看！快看那里！！”

“天吶！極光！！中原竟然也出現了極光？？！”

“不！那是月亮！月亮掉下來了！！”

……

整個小區的居民，都開始發出驚恐的呼喊……

蘇哲也跟著眾人的視線看向不遠處的天空：

那是陸氏大廈的方向。

上空出現的蝕月投影，正在大廈頂端墜落……

霓虹開始閃爍……

時空仿若被撕裂。

又仿若被腐蝕。

光影就是在時空的若隱若現中，被釋放出來的。

同時被釋放出來的，還有大量的粒子能量……

“躍遷……那是量子躍遷……蝕月的腐蝕之力，竟然可以撕裂原子核……”

蘇子伊再也無法冷靜。

她想起了太多輪回和各種家族的記憶，可唯獨尋不到蝕國的一點一滴……

……

“想不起來了？呵呵呵……其實……”

“你才是最早的蝕種。”

占卜婆婆的虛影在玫瑰刺尖閃爍。

“林冬用自己基因培育的序度疫苗……可惜被虛數褶皺污染了。”

……

……

威廉的素描本在床頭柜上自動翻頁……

……

“爸爸看！”

威廉的蝕月狀右眼滲出藍血。

他的瞳孔映射出蘇子伊實驗室的畫面。

“在媽媽實驗室里，有詭異的高達在工作！”

……

林冬的遺骸在實驗室里被陌生的高達機器人重組。

她的左半身綻放機械向日葵。

右半身流淌著蝕月孢子……

脊椎骨卻是夜無明的脊椎劍……

……

“當年我分離出七重人格封印裂縫。”

林冬的聲帶振動著銹沙。

“現在需要七個威廉同時啟動錨點重置……”

……

“七個？威廉？開什么玩笑？？哪里來七個威廉？難不成，撕裂的時空，還能讓不同輪回的人同時帶過來么？？”蘇哲驚恐質問。

空氣陷入短暫寧靜，沒有再傳出林冬的聲音。

這時，威廉的校服在量子潮汐中撕裂。

七個年齡各異的幻影從蝕月光暈中走出。

……

真的有七個……

最年幼的那個正抱著蝕月番茄玩偶。

瞳孔里倒映著火星農場的血色黎明……

……

“三號威廉負責修改陸氏代碼。”

青年版威廉的機械義眼閃爍，她正在指揮。

“五號去切斷記憶臍帶，至于七號……”

他看向還在玩番茄玩偶的幼年體。

“該喚醒媽媽的真實人格了……”

……

幼年威廉捏爆了一個番茄，籽粒在虛空之中排列成林冬的腦波圖譜……

在虛空中的圖譜作用下，所有蝕月同時靜滯……

“番茄也能左右時間？成為最終錨點……？”

……

七重威廉手拉手組成一個圓圈……

蝕月在他們圍成的空間里坍縮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

那是黑洞……

……

“接住這個！”

占卜婆婆將星砂權杖擲出，權杖分解成的虛數粒子與代碼結合，逐漸凝聚成……

“新的蝕國月亮？？？”

……

“那不是月亮，是發光的番茄！”威廉糾正。

“呵呵呵，還是孩子眼力好，看得清……”占卜笑道。

語罷，一顆晶瑩剔透的番茄破空而出，表面流淌著的氣息仿若是未被污染的星河……

一閃一閃……

……

所有蝕化建筑開始脫落銹殼。

陸氏大廈在霓虹的籠罩里，許多建筑都化作粉末……

“這才是林冬真正的銹月計劃。”

蘇哲接住墜落的新生蝕月，發現果蒂處刻著微縮版的誓言……

“要幫助月亮長大……”

……

占卜婆婆催生出的新生的蝕月一直在極速的變大……

可那畢竟只是番茄，它正在虛空之中，生根，發芽，長出枝丫……

直到長出第九片葉子時……

七個威廉才開始逐個消失……

青年版威廉最后親吻番茄表面：

“等虛數年輪轉完七圈，我們會在銹月背面重逢。”

而后徹底消失不見……

……

藍星的裂痕開始愈合，星辰碎屑在新生蝕月周圍聚成星環。

占卜婆婆漸末的哼唱著：

“睡吧銹月亮，長在虛數上，七重威廉守護你，直到晨星……”

蘇哲盯著番茄看了許久。

但若在它內部，還有一片全新的宇宙……

“可惡，這番茄到底是食物，還是月亮……”蘇哲不禁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但它的內部，有一枚陸氏集團標志……

正在不可見的深處閃爍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