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妖聽罷連連道歉：“阿辭姐姐，你沒有強搶民男，你是在救我……”

兔妖的家人大都命喪于瘟疫之中，只剩他和姐姐相依為命。

給姐姐治病急需用錢，兔妖被人哄騙著賣為了奴隸。得知要被送給有錢人家的小姐后，極力反抗，烏雅辭路見不平，救下了他。

生得倒是眉目清秀，惹人憐愛……可暝歡不懂欣賞，解了好奇，便開始下逐客令：“我問完了，你走吧?！?

兔妖不肯，央求道：“姐姐，我想留下來做工，好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暝歡無視掉那雙脈脈含情的眼眸，冷漠揮手：“不必了?！?

兔妖只得離開。走到門口，聽見屋內傳來一聲呼喚，趕忙欣喜轉身，卻只得了句冷冰冰的提醒：“記得把門帶上。”兔妖的臉色變了又變，泫然欲泣地關上了門。

他離開后，暝歡的胸口開始劇烈疼痛，身體里有兩股力量在不斷拉扯。

意識消失前，她聽見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你這個壞女人，還我身體，還我美男！”

*

醒來后看見滿屋子的美男，暝歡并不吃驚。

她皺眉咽下被人投喂的葡萄，起身遠離臥榻，朝著前方連指數下：“你，你，你，你們。”

美男們整齊劃一地停下動作，緊張且驚喜地看著她。

“都給我滾出去！”

片刻后，房間恢復了安靜。

這時腦海里再次響起熟悉的咒罵：“壞女人！還我身體！還我美男！”

是烏雅辭！

暝歡冷哼：“丑女人，誰稀罕你的破身體？不過我來了，它便是我的了。”

“我才不丑！”烏雅辭不服氣，氣呼呼地咒罵，“我的身體我做主，你這個強盜，我遲早要將你趕走！”

暝歡左耳進右耳出，隨口敷衍：“好好好?！睉B度輕慢至極，還得空在房間里轉悠了一圈。

烏雅辭氣得胸口發悶。

暝歡一頓，覺得這種感覺十分新奇：“你生氣了？”

“我不該生氣嗎？”烏雅辭冷哼。

暝歡沒再糾纏，轉而問起烏雅辭的身世。對方只說自己是烏雅華四年前認回的女兒，之前的事情卻一概不知。

看來，從她口中問不出什么，倒是那烏雅華可能知道些隱情。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穿著華美的男子端著果盤走了進來。暝歡敏銳地察覺到了門外有第三人的氣息，那是一道不懷好意的窺探?？纱滥凶哌M后，屋外卻空空如也。

“這是景風，樓里的頭牌，我的藍顏知己。”烏雅辭激動地說，“他是來陪我玩兒的！”

像這樣的藍顏知己，烏雅辭恐怕有好幾十個！

景風坐了下來，用穿著手衣的手執起暝歡的胳膊，心疼地吹了吹：“那件事我有所耳聞，江家小姐未免太霸道了些。這傷一定很疼吧……”

暝歡聽得雞皮疙瘩直冒，冷冰冰推開景風：“我身體不適，公子還是請回吧。”

她跟這個地方根本就不對盤！暝歡一刻也待不下去！待景風離開后也想拍拍屁股走人。

“你別走?。∥尹c了折子?！睘跹呸o大聲挽留。

什么鬼折子？她不感興趣。

“今天的故事特別有意思！”為了讓暝歡留下，烏雅辭滔滔不絕，“這位說書人非常有名！今天的表演，我提前排了三個月才排到！你一定要聽聽！”說到最后，她的語氣里滿是哀求。

暝歡勉強坐了下來，好奇究竟是什么，竟惹得這個廢材如此激動。

“我聽到你罵我廢材了！”烏雅辭的魂體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哦，忘了她們共用一個身體了。暝歡面不改色：“所以，有什么吸引你的？”

“這出戲叫做——永樂女帝與她的美男后宮們?！睘跹呸o自豪地說。

永樂女皇，千儒國上一任皇帝——荒天大陸有史可考的第一任女皇。哪怕是暝歡這種深居簡出的練功狂魔，也對她十分欽佩。

這位女皇胸懷大略、建功無數。與永安帝的故事也十分耐人尋味兒。有人說她們是真心相愛，也有人說是永安帝強取豪奪。但不管哪種，永安帝死后，女皇再未有過新人，卻是不爭的事實。

民間怎會編排這樣一出戲？暝歡糾正：“永樂女皇胸懷大志！根本無心男女之情，這出折子一聽就無甚意思！”

“怎么沒意思？”烏雅辭爭辯道，“千儒國的男人自古以來便三妻四妾。永樂女皇當上女帝后，跟哪位朝臣關系近一些，卻會遭人編排。那些千儒國的男人未免太過分了！我們都替永樂女皇不平。她生前沒能享受的事，死后咱必須給她安排上！”

生前……是啊。這樣一位千古絕艷的女人，卻于五年前去世了。聽說是因病離世，未免令人扼腕嘆息。

暝歡胸口發澀，輕哧一聲：“無聊。永樂女帝未必會喜歡?！?

“噓，別說了?！睘跹呸o打斷了她，因為故事就要開場了。

她們所在的雅間，正對著舞臺。一推開窗，便是絕佳的觀看視角。

“第一幕　女皇點將?！?

“第一幕　妖后離世?！?

烏雅辭和說書人的聲音同時響起，說的卻不是同一出戲。她安靜了一會兒，越聽越急：“這不是我點的折子！”

“那就找人問問。”暝歡朝外面喊了一聲，便有小廝瑟瑟地走了進來。

“臺下講的為何不是我點的……”

暝歡話沒說完，那人便率先跪了下來，為難地說：“阿辭小姐，這……這最后一場表演被北澤來的那位給劫走了?！?

烏雅辭一頓，居然心平氣和地接受了：“原來是這樣啊，那咱們回去吧?！?

暝歡的臉卻沉了下去：“怎么能就這么算了？”

小廝見過烏雅辭幾回。這位小姐向來和氣，還是第一次見她露出如此難看的表情。嚇得縮緊了身體，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罷了，你下去吧。”暝歡倒不至于為難一個無辜的小廝。那人一聽，立刻逃離了房間。

“因為江月小姐咱們得罪不起。”烏雅辭小聲提醒，“把咱們綁起來打的就是她的丫鬟?！?

“哦？那就更不能善罷甘休了！”暝歡一聽，將預約折子的木牌從窗口扔出，擲地有聲地砸在了說書人的木桌之上。

“先來后到！是誰如此臉大，居然加塞插隊？請先生換本折子講！”她的聲音暗藏鋒芒，沒有注入靈力卻讓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

一股無形的壓力，嚇得眾人屏住了呼吸。整座戲樓瞬間變得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