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化形分為兩種，化形和幻形。化形就是放棄以妖怪形態修得的全部修為，化為人身，從頭修煉。幻形就是變個人樣兒，本質上還是原來的樣子。”

“照妖鏡能照出來幻形的妖怪，但是照不出來化形的。”

時非也是聽了0號的解釋，才知道妖族化形還有這種區別。

“還有這種分別？以前從未聽過。小妖精，這兩種妖怪有什么不同嗎？”

無·好奇寶寶·塵越發想念自己的師父了。

“化形的妖怪很少見，因為舍棄幾千年修為只為了一個孱弱的人身在大多數妖怪看來并不值得，更別說化形之途九死一生，還要承受斷筋錯骨之痛。”

時非拿起茶壺，給自己滿上一杯，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順了順氣接著說了下去。

“其實前期區別不是很大，不過人類身為萬物靈長，后期化形的妖族承受的天劫比其他妖族的要弱一點，不過大部分妖族活不到渡天劫就掛了。”

“哦，還有一點，化形的妖族，死了之后就會灰飛煙滅，尸骨無存，這也算是得到人形的代價之一吧。”

時非看了看林子陽與無塵兩人，覺著氣氛越來越沉重了。

“小妖精……”

無塵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對，和摸狗一個姿勢。

林子陽看了眼無塵的手，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聲。

“你真是太慘了，等這事兒過去了，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去見見我師父。”

不是這兩點之間有什么關系嗎？

時非翻了個白眼，覺得無塵就像是想把她帶回去切片研究的變態科學家。

時非偏過頭，并表示我媽不讓我和傻子玩。目光落在林子陽斜后方半開的房門處時，時非的表情逐漸凝固。

半個腦袋從那里冒了出來，正認認真真的盯著三人，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時非頓覺腦子一炸，差點又來一次蛛絲大爆發。

這人究竟是什么時候來的？房中的三人以及0號竟然都沒有發現他……

（我發現了，但懶得說。）

因為既不是敵對勢力，也沒有什么危險性。

時非表示這個輔助系統她不想要了。

“誰！”

林子陽覺察到時非異常，猛然起身拔出長劍指向房門處，一時氣氛凝重，戰斗一觸即發。

“臭小子別慌，是我。”

趴在門口的變態急忙走進房間，露出了真容。原來是一個身披袈裟，佛光隱現的中年大光頭。

“師……師父？！”

“慧通大師？”

無塵露出了驚喜的神色，快步走上前去拉住了慧通的袖子，叭叭的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然后把他拉到了時非面前。

林子陽不自覺有些緊張的伸出手，想要阻止。觸及慧通眼神后，猶如觸電一般急忙縮回手。

“師父你看，就是這個小妖精，特別奇怪，她的蛛絲不怕我的經文！”

無塵興奮的說著，完全沒有留意到時非鄙視中略帶嫌棄的白眼。

“難怪無塵是這個性子……”

時非默默吐槽了一句。

時非一看慧通，就覺得他是那種不正經的老陰嗶，畢竟沒哪個正經人扒人家門口聽人談話的，搞得像恐怖片似的。

四人圍坐桌前，三雙眼睛都盯著時非，無塵與慧通都是一副發現了新物種的好奇，至于林子陽……時非一看過去，他就冷著臉扭過頭。

“功德之力與妖力相互糾纏，其中還隱有些許佛法氣息……小姑娘，你想吃點啥就吃點啥吧。”

慧通看著時非，嘆了口氣，神情有些惋惜和悲憫。

“大師這是何意？”

時非本人還沒來得急讓慧通說人話，林子陽就先她一步問了出聲，神情中難掩擔憂，看的時非一愣一愣的。

“他的反應……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時非悄貓貓的讓0號開了好感度檢測，然后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這好感度還差的遠呢。”

可能那些心懷天下、正直仁善的主角就是這樣，見不得別人死掉吧。

時非想著，看了眼林子陽。

在林子陽心目中，慧通就是那種佛法高深的高人，所以偶爾言語玄妙，舉止怪異在他看來也很正常。就比如這次，他并不理解慧通為何讓時非吃東西，可他卻能看懂慧通那悲憫的神色——看到十方村那幾個村民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的神情。

“你這不知變通的小子，非得讓我把話挑明了說嗎？”

慧通對著林子陽翻了個白眼，視線在他與時非間走了個來回，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這小丫頭快死了。”

“大師可有什么辦法……”

“阿彌陀佛，恕貧僧無能為力。”

林子陽頓時愣住了，有些茫然的看向了時非。無塵低頭沒去看林子陽不可置信的神色，小聲的念了句佛號。

“哦，這樣啊，問題不大，沒事沒事啦。”

沉悶的氣氛中，時非無比淡定，甚至有點想去吃蒸花鴨蒸熊掌烤雞烤鴨——

“哈哈哈哈，你這小姑娘忒也有意思了。你真一點兒也不害怕？”

慧通神色一改，哈哈大笑起來。他十分贊賞的看了眼時非，從懷里掏出來一個檀木手串遞了過去。

“帶著這個，它能吸收你體內的佛法氣息，不過這只能算是飲鴆止渴，手串破碎之日，就是你身死之時。”

“不戴這個的話我還能活多久？”

時非接過手串，放在手中，并沒有戴上的意思。

“十月。”

“唔…謝啦。”

時非把手串揣進袖中搗鼓了幾下，神色淡定的仿佛快死了的不是她。畢竟她計劃在一個月之內完成任務，也沒打算活的太長。

雖然說時間已經快過去一半兒了，而她還連熒惑之石的樣子都沒看到。

“好了，此間事了，無塵，隨我回去。”

慧通笑瞇瞇的看了眼時非，然后拽住了自家徒弟的后衣領子。作勢就要把無塵提溜走。

“師父，我還要去妖族…”

“你去什么去？佛光大克妖族，你是了就是添亂。這臭小子和小丫頭去就行了。”

無塵還想再說些什么，慧通一瞪眼睛，無塵頓時沮喪的垂下了頭。林子陽見此，急忙開口。

“無塵，此去妖族應該沒有什么問題，你就安心回去。而且大師說的有道理，你去了恐怕會讓妖族針對，這事是我們欠考慮了。”

“哦…”

無塵應了一聲，還是有些懨懨。時非上前，揉了揉無塵的大光頭。對，還是那個摸狗的姿勢。

“嘿嘿，別不高興了。去不了就去不了，等我事辦完了去你們曲河縣溜達溜達。說不定那時候我就是妖族結盟代表了，你可得好好招待我。”

時非樂呵呵的收回手，決定把回去的時間稍微推一推。無塵重重點頭，似乎也有些期待屆時的場景。

“我們曲河縣可熱鬧了，尤其每天早上師父師伯他們講經的時候，等你來了，我帶你去聽。”

時非突然就不想去了。

“好啦乖徒弟，走吧，寺中還有些事要你來處理。”

慧通這次終于成功的提溜起了無塵的衣領子，他動作頓了一頓，看了眼時非，跳窗離開了。

時非再一次目瞪狗呆的看著他的騷操作，又看了眼半開的房門，一臉震驚的轉向了林子陽。

“這年頭高人都這么不走尋常路了？

“哼。”

林子陽沒理會時非，轉身走出了房間。

“明日一早啟程。”

………

林子陽走后，時非與0號聊了會兒天，然后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回憶蛛絲的用法。轉眼已是夕陽西下，房間里暗了下來。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時，突然聽見大街上有人討論后天晚上垣清城的特別活動——香花廟會。

時非十分感興趣的豎起了耳朵，但兩人越走越遠，已有些聽不清了。時非噔噔噔下床跑去窗戶，把頭探出去繼續聽。

“我們垣清城中種了許多香花樹，每年香花廟會那天，滿城飄香，香花樹的花瓣兒…就那些，看到沒有，飄得滿城都是，特別好看……”

時非仰頭看去，些許羊蹄形花瓣在空中打著旋隨風飄蕩，散發著淡淡熒光。其中幾片飄到了時非面前，她聞了聞，一口吞進嘴里。

吧唧吧唧，還挺好吃。

時非來了興致，盯著飄過窗前的花瓣，一口一個，一口一個，突然覺得自己很向某種犬科動物。

“嗷嗚～汪！”

時非腦子一抽，突然叫了一聲。

“咳。”

“汪汪！”

“汪！”

頓時，周圍叫聲一片，隱約夾雜著不知哪家的唾罵以及聽起來似乎很近的咳嗽聲。

聽起來很近…時非緩緩的扭過了頭，對上了雙波光瀲滟的桃花眼。

還好，不認識，不是林子陽，林子陽在另一邊。時非沖著桃花眼尬笑了一下，下意識的扭頭去看了一眼林子陽的房間窗戶。

靠著窗，板著臉，抱著劍，正滿眼嫌棄的看著她…時非默默的捂住臉縮了回去。

這倆人看她發神經看了多久了？

這下丟人丟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