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鬼周身散發(fā)的氣勢,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邪乎勁兒,唐杏瞧在眼里,心中暗忖,這絕不是個普普通通的孤魂野鬼。
只見女鬼不知使了什么術(shù)法,她手中的紙銅鏡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眨眼間,她掌心又多了個四四方方的物件。
她將東西遞到唐杏面前,幽幽地說道:“走陰書!收好了!”
話音剛落,她整個人就如同煙霧般消散,沒了蹤跡。
唐杏本還打算和她攀談幾句,誰能想到,不過是低頭看了一眼走陰書的工夫,再抬頭,那女鬼已然消失得干干凈凈。
這走陰書,可是活人踏入地府的關(guān)鍵憑證。有了它,哪怕是肉身凡胎,也能在陰陽兩界自由穿梭。
唐杏小心翼翼地將走陰書收好,正打算回房,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忽然,門外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動靜。
她瞬間繃緊了神經(jīng),那聲音,絕非人類所能發(fā)出,唐杏聽得真真切切。
“誰?”她厲聲喝道。
然而,回應(yīng)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過了好一會兒,一道微弱至極的聲音輕輕飄來:“我能進去嗎?我想跟您談筆生意!”
唐杏倒是鎮(zhèn)定,緩緩起身,走到玻璃門前,抬手輕輕掀開簾子。透過玻璃門,只見門外站著一個身形模糊的中年女人。
女人的臉上,死氣還未完全籠罩,但也絕不屬于陽間,瞧這模樣,應(yīng)該是剛?cè)ナ罌]多久的。
唐杏微微點頭,示意她進來。
好半晌,女人才鼓起勇氣,頗為為難地開口:“老板,實在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我是跟著剛才那位大人來的,我瞧出來了,您本事大得很。我不買東西,就想求您幫我辦件事兒!”
唐杏聽了,上下打量著她,心里想著:這鬼倒是挺懂禮貌!
唐杏剛做成一單大生意,對陰間這些稀奇古怪的事兒,正興趣盎然。
這一單賺的,抵得上她店里三年的收入了。
不過,她留意到女人剛才的用詞,不禁問道:“大人?剛剛那個是什么人?”
女人壓低聲音,小聲說道:“她是位鬼差,我死后,就是她帶我來這兒的!”
難怪,唐杏就覺著那女鬼氣質(zhì)非凡,還能搞來走陰書這般稀罕物,看來在地府的地位不低。
唐杏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說道:“我這兒可不能賒賬哦!”
女人忙不迭地點頭,連聲道:“知道知道!”
唐杏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說說看吧!”
女人的神色瞬間變得扭捏起來,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囁嚅道:“老板,我還能不能再見見我的丈夫和孩子?”
唐杏聽到這話,內(nèi)心毫無波動。在她的記憶里,這樣的請求,她聽過太多太多,幾乎每一個初次見她的鬼魂,都帶著這般執(zhí)念。
在她看來,生死有別,陰陽兩隔,這是世間不可更改的鐵律。
她面無表情地說道:“從你死的那一刻起,你和這個世界的聯(lián)系就徹底斷了,沒必要再留戀那些東西!”
女人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怎么也落不下來:“我是半年前去世的,我拼了命生下的孩子,說什么都想再見一面。求求您了……”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唐杏聽著,原本古井無波的眼神里,漸漸泛起一絲波瀾。
她雙手交叉,托著臉趴在柜臺上,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意:“那你能給我多少報酬啊?”
女人一臉為難,眼神中滿是無奈:“我手里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但是我聽到了一個消息。我聽說,像您這樣有本事的人,都喜歡怨氣大的地方,我知道有這么一個地方,特別適合您!”
唐杏眉頭一皺,心想這女人聽的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傳聞,只有那些心術(shù)不正之徒,才會利用邪念修行,這種事兒她可不屑去做。
不過,說到怨氣大的地方,她倒是來了興致。唐杏低頭看了看左手的鐲子,這怨氣,不正是它最喜歡的嘛!
女人緩緩說起自己的身世。她不是首都人,家在首都隔壁一個極為偏僻的地方。那地方雖說偏僻,卻歷史悠久。
他們那兒有一座鬼樓,聽說是抗戰(zhàn)時期建成的,解放后,就被政府貼上了封條。這么多年,一直閑置著,壓根兒沒人敢靠近。
女人曾跟著幾個年輕人去過那個地方,遠遠地,就瞧見整個樓散發(fā)著詭異的紅光。
她害怕得不行,便躲得遠遠的,可那幾個年輕人進去后,卻再也沒出來。
后來,她被鬼差引渡到冥界,才知道那紅色的光,叫做怨氣,那地方,可是大兇之地。
片刻后,唐杏笑了笑,那笑容里,帶著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你這單我接了,但是你得給我指好路,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女人一聽,臉上頓時綻放出欣喜的神色:“知道知道,一定帶您去!”
就這樣,過了三天,唐杏來到了那中年女人的老家。
她站在山腳下,烈日炎炎,曬得她滿頭大汗,望著眼前茂密得如同迷宮般的草叢,不禁犯起了難。
就在這時,一個巴掌大小的白色紙人,從她包里鉆了出來,里面裝著的,正是那中年女人的靈魂。
女人姓周,一路上,唐杏都只管稱呼她為周姐。來這之前,她已經(jīng)帶著周姐去見過她的孩子了,可惜,或許是工作日的緣故,她的丈夫并不在家。
見此情形,唐杏決定先去“鬼樓”一探究竟。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鬼樓”比想象中難找太多。
唐杏皺著眉頭,滿臉疑惑:“不是說那樓是日本人建的嗎?日本人跑這窮山溝里干什么?”
周姐頂著紙人的身體,從唐杏包里探出個小腦袋,聲音怯生生的:“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聽我奶奶說,她小時候看見過有日本人的軍車往山里面開,車里面坐滿了人。”
唐杏站在原地,已經(jīng)能隱隱約約感受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怨氣,只是這怨氣非常微弱。
至于周姐提到的那幾個做直播的年輕人,唐杏搜遍全網(wǎng),愣是一條相關(guān)視頻和報道都沒找到。
她順著那微弱的怨氣,憑著直覺摸索方向。
周姐初次做鬼,連認路都不會,想來生前八成是個路癡。
山路崎嶇難行,對于從小在城市長大的唐杏來說,沒過半小時就有些體力不支了。
唐杏走了很久,那股子怨氣愈發(fā)濃烈,這說明她們的方向沒錯。
天色漸晚,四周的光線越來越暗,山林里時不時傳來幾聲不知名的鳥叫聲。
周姐打起了退堂鼓:“唐老板,要不咱先回去吧?明天白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