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定情
- 大周武仙:開局給太平公主當內衛
- 江雀
- 4090字
- 2025-06-13 00:01:00
魏王府客院。
青蓮居靜室內,談話依舊在繼續。
武承嗣:“……公子若肯稍展所長,以云謫君親傳弟子的無上風采示人,誰勝誰負,豈不一目了然?如此煌煌正道,光明正大之勢,公子……何不用之?”
靜室內,只剩下暖玉酒壺散發出的藥香和魏王話語的回響。
高戩沉默著。
他低垂著眼簾,看著杯中琥珀色的酒液。
那溫潤的液體里,仿佛映照出陸沉淵洞悉一切、帶著淡淡譏誚的眼睛。
武承嗣的話,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點燃了他被嫉恨壓抑的、屬于云謫君弟子的驕傲與不甘。
然而,就在這復雜的情緒翻涌之際,過往的記憶回蕩,師尊清冷高遠的聲音,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棋局如川,奔流不息。”
師尊的聲音淡漠平靜,仿佛在陳述天地至理:“一子落定,勝負便分?癡兒,你只見方寸之間,不見萬古長空。”
記憶中的畫面隨之浮現,云海之巔的星臺上,寒風卷動師尊勝雪的白衣,他指尖拈著一枚溫潤如玉的白子,并未急于落下,而是輕聲說道:
“弈者之要,不在爭一時之短長,而在觀勢、蓄勢、待勢。棋有終局,勢無定形。今日之負,焉知非明日之勝的伏筆?今日之勝,又豈非他日傾覆之肇端?執著于一城一地之得失,一局一盤之勝負,便是著了相,落了窠臼。棋道通天道,天道何曾以一時一地論成敗?”
師尊的話語,如同清冽的冰泉,瞬間澆熄了高戩心中被魏王撩撥起的熾熱火焰,讓他躁動的心神為之一清。
是啊,師尊的境界,早已超越了簡單的輸贏。
他觀天象,演棋局,以蒼生為棋子,看的是大勢,是氣運流轉,是那冥冥之中不可捉摸的天道軌跡,一局機關城的失利,在師尊眼中,或許連一朵微小的浪花都算不上。
“弈天非弈子,弈心非弈棋。”
師尊最后的箴言如同烙印,深深刻在高戩心頭。
真正的棋手,博弈的是天道運行的規律,是自身心境的澄明,而非與某個具體的對手拼殺至死,若執著于針對陸沉淵,豈非自降身份,落入了師尊最不屑的下乘?
高戩握著玉杯的手指微微放松,杯中酒液的漣漪漸漸平息。
他眼中的銳利光芒收斂,重新被一種源自師門傳承的、近乎本能的超然與冷靜所取代,魏王描繪的“才情爭勝”之路固然誘人,看似光明正大,但本質上,不依然是執著于與陸沉淵在“太平公主青睞”這方寸之地爭個高下嗎?
這與執著于機關術的勝負,又有何本質區別?
武承嗣敏銳地捕捉到了高戩氣息的變化。
那剛剛燃起的斗志火焰似乎被某種力量壓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令他感到一絲不安的沉靜。
他正欲開口,再添一把火。
然而,就在高戩即將徹底回歸師尊所言的“超脫”心境時,他眼角的余光,再次瞥見了星紋棋枰上——那枚被陸沉淵命格“真意”排斥、變得灰暗無光的墨玉棋子。
這枚棋子,就像一個冰冷刺骨的嘲諷,瞬間擊碎了剛剛構筑起的超然心境!
師尊的境界太高,高到俯瞰眾生,視一時得失如浮云。可他高戩不是!
他身在局中!
他付出了咳血的代價,忍受著“慧極必傷”的反噬,才換來這一身本事!
他無法像師尊那樣,對陸沉淵那“如日中天”的命格、那“毫無代價”的慧眼視若無睹,更無法接受自己在對方命軌中,如同這枚灰暗的棄子般,被排斥、被無視、被徹底碾壓!
“弈天非弈子……弈心非弈棋……”
高戩在心中默念,眼神卻一點點變得銳利如刀,那份沉靜之下,是更加洶涌、更加凝練的決絕,師尊的道理沒錯,但他高戩此刻的心境,已無法容納那份超然。
他緩緩抬眸,看向武承嗣。
之前的冰冷和絕望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淀下來的、帶著玉石俱焚般冷靜的鋒芒。
“魏王殿下。”
高戩的聲音異常平靜,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端起那杯溫潤的藥酒,凝視著琥珀色的液體,仿佛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師尊教誨,高某時刻銘記于心。棋道深遠,確非一時一地之得失可論。”
武承嗣心中一緊,以為他要退縮。
卻聽高戩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一種奇異的頓悟與決心:“然,殿下所言,亦如醍醐灌頂,棋局之內,或有天道大勢,非人力可強求,但棋局之外……”
他微微一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一股磅礴的暖流伴隨著精純藥力瞬間席卷四肢百骸,不僅撫平了內腑的傷痛,更仿佛點燃了他沉寂的生機,讓他的眼眸亮得驚人。
“棋局之外,亦是天地廣闊。”
高戩放下空杯,嘴角勾起一絲極淡、卻再無猶豫的弧度,那笑容里帶著云謫君弟子應有的傲然風華,也帶著一絲被逼至絕境后的鋒銳,“殿下說得對。以己之短,攻彼之長,智者不為,當以己之長,破彼之勢!”
當那輪明月不再庇護,我看你命里有沒有暗礁。
慧極必傷,才是天地至理!
武承嗣看著眼前判若兩人的高戩,心中大定,雖然過程有些波折,但最終結果,甚至比他預想的更好!高戩眼中的鋒芒和那份重新凝聚的、屬于絕世高徒的傲氣與自信,正是他想要的。
太平……你若擋我太子之路,我必讓你付出代價!
武承嗣朗聲一笑,站起身來:“公子能如此想,實乃明智之舉!本王拭目以待,看公子如何以云謫君冠絕當世之才情風華,令太平刮目相看!”
他刻意加重了“刮目相看”四字,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高戩舉杯,眼神清明,再無迷茫:“多謝殿下良藥,更謝殿下,金玉良言。”
二人四目相對,露出笑容。
……
公主府。
軟榻上,李令月目光灼灼,期待他的答案——“你怪我嗎?”
陸沉淵竭力穩住心神,深吸一口氣:“不怪……咳,沒想到一座機關城,派系這么復雜,江斬秋、高戩是魏王的人,顏冰凝、宋枕月是陛下的人,應無求應該算是殿下的人,好像只有慧明、毛婆羅是真來解鎖的,哈哈。”
話說完,陸沉淵自己心里都罵開了,岔開話題的手法太生硬,大失水準,沒用的東西!
李令月深深地看著他,聽著他胸腔內砰砰砰的心跳聲,臉色古怪。
——你也有今天。
李令月嘴角微彎,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明亮起來,閉上眼睛,享受他的按摩,隨口說道:“毛婆羅盡忠職守,自然也是母親的人,慧明比較特殊,他是國師舉薦,但國師并未走出大慈恩寺,依舊在參生死禪,只有一張薦貼送到紫薇城,暗中是薛懷義牽線,嚴格來說,他算薛懷義的人。《天工卷》如此重要,習成之人自然是重大籌碼,現在有機會安插人手,自然誰也不會輕易放棄……但他們都輸定了。”
李令月信心十足:“因為,你是我的人……”
這話雙重含義。
李令月說的時候語氣就不對,陸沉淵聽出弦外之音,又深吸了一口氣。
這小娘皮怎么回事?
她超進化了?!
陸沉淵前世賺錢只選富婆,年齡不低于二十五,不高于三十五。
低于二十五的,要么沒錢要么太純潔,掙她們的錢會有負罪感;高于三十五的,那就不用說了,他不是虧待自己的人。
李令月今年二十五歲,但在感情上純潔的像一張白紙。
這樣的人付出真情,說出的話,有巨大的殺傷力!
因為陸沉淵很清楚,她不是逢場作戲,虛情假意,至少現在不是……
感覺不對勁。
媽的負罪感上來了!
他早就發現,這個世界的太平公主有點太純情了,之前刷好感就有些下不去手,為了《吞金寶箓》、神兵利器刻意忽略,本身就有點負罪感,所以關心的部分演的不多,大部分都是自發的。
結果現在直球過來,他有點遭不住了。
陸沉淵按摩的動作越來越僵,掌心都滲出冷汗。
李令月感覺到了,但沒有睜眼,眼睫輕輕顫抖,緊張地等待他的回應。
陸沉淵本身是沒心思再開啟一段感情的——“你會愛上atm嗎?”這話殺傷力太大,他知道女人有好有壞,但不想再分辨了,只想各取所需,順便掙錢,所以能做到對客戶毫不動心。
因為最開始接觸,她們就是那樣的人,他不信回頭是岸,所以拒絕起來毫無壓力。
但李令月不一樣。
親自接觸之后,他沒法再昧著良心說,她也會和歷史上那位一樣養無數面首——要是有點苗頭也行,問題是一點苗頭都沒有,有了就不用糾結了!
這怎么搞?
現在是兩難局面,一方面他有隱憂,擔心再來一次真心錯付,李令月受歷史慣性影響,喜新厭舊,養無數面首,畢竟人心就是善變的,帥成焦恩俊、吳彥祖那樣,老婆該出軌還是出軌,他也未必能例外,到時候得惡心死!
另一方面,話說到這份上,裝睡也不行了,必須決斷,要么立刻抽身,躲得遠遠的,換個富婆刷好感,繼續之前的情緒價值換天材地寶、神兵利器的策略,要么,就只能來真的,不然負罪感只會更重。
陸沉淵停下動作,表情嚴肅。
李令月心中有感,睜開眼睛,她預感到什么,眼中滿是緊張和期盼。
陸沉淵輕聲道:“咱們先談正事,還是先談私事?那些江湖高手正——”
“我管他們去死!!!”
李令月忽然炸毛,死死盯著他的眼睛,身體緊繃,語氣顫抖:“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人……”
四下寂靜,唯有更漏滴答。
陸沉淵的沉默像一把鈍刀,李令月只覺得渾身血液都凝滯了。
隨著時間流逝,她的眼眶漸漸漫上潮意,那抹倔強的紅暈從眼尾一路燒到耳尖。
就在淚珠將墜未墜的剎那,她忽然聽見一聲輕笑。
“真是不禁逗啊,公主殿下。”
陸沉淵喜不喜歡李令月,答案當然是喜歡,這樣又傻又強又可愛的美人,誰不喜歡,那愿不愿意為了這份喜歡再試一次……直到李令月快哭出來之前,他都是不愿意的,甚至都準備抽身了,但當看到她泫然欲泣時,也實在是頂不住了。
罷了。
都怪李令月這小娘皮非要找擋箭牌,還偏偏找上我,那你不是撞槍口上了?
我自己也是賤,都看出人家純情了,還特么刷好感,刷到現在弄巧成拙。
反正最壞的后果也就是再當一次提供情緒價值的atm,到時候估計吞金寶箓、神兵利器也學的用的差不多了,在她喜新厭舊之前走就是了,眼不見為凈。
“你忘了嗎?”
陸沉淵長出一口氣,抬手拭去她眼角淚珠,像是對李令月說,也像是對自己說:
“我已經是你的人了。”
霎時間。
萬千煙火在心頭炸開。
李令月只覺得一股暖流自心口奔涌至四肢百骸,連指尖都酥麻發燙,那些壓抑的情愫此刻化作蜜糖,甜得她眼眶發熱,偏又忍不住揚起唇角,任由喜悅的浪潮將自己徹底淹沒。
她用力抓住陸沉淵的手,強忍羞澀,貼在自己臉上:“讓我等這么長時間,真想打你!”
陸沉淵唇角微勾,故意道:“我怕我說半個不字,就要血濺當場了,沒辦法,武功不濟,只能從了女俠,唉,形勢比人強啊。”
李令月頓時羞紅了臉,瞪他一眼,眼底卻滿是笑意:“聽著好像很不情愿。”
“那怎么可能。”
陸沉淵收起笑容,俯身柔聲道:“還記得我說過的嗎?公主殿下傾國傾城,如滿月居于夜空,皎潔無暇,何人不愛?我也是人,你說我愛不愛?”
“……”
李令月呼吸驟然一滯,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只覺得耳根發燙,連帶著脖頸都染上一層薄紅。
她下意識想躲開他的目光,可終究還是情感戰勝了羞澀。
她咬了咬下唇,滿含深情地回望著他,聲音輕得像是夢囈:“那你可要記住了,從今往后,你眼里只能有我這一輪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