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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身世

經歷過上次的事后,李萍萍最近低調了許多,很長時間都沒有約楊青禾出去玩。

起初,楊青禾是下定決心要與李萍萍保持距離的,但隨著時間推移,他竟然漸漸感到有些不習慣。盡管楊青禾并不喜歡李萍萍,但卻在不知不覺中對李萍萍產生了某種依賴,但或許也可能是對那種生活產生了依賴。

楊青禾拿起手機給李萍萍發了條消息:最近怎么樣?

很快對面就回了過來消息:別提了,明天晚上出來吃飯,見面聊!

楊青禾沒想到李萍萍回復的這么快,而且還是約自己出去吃飯,他突然感到一陣欣喜,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心情無比放松。

第二天下午,李萍萍過來接楊青禾出去吃飯,遠遠地看到楊青禾已經樓下等待,今天楊青禾穿了一身addids的衣服,也就是李萍萍上次送給他的那套,整個顯得異常精神。

看到李萍萍的車,楊青禾主動迎了過去,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李萍萍熱情地和楊青禾打招呼:“青禾。最近想不想我啊?”

楊青禾微微一笑,沒有正面回答這個的問題,反而問道:“這幾天怎么樣,李院長沒罵你吧”

聽到“李院長”三個字,李萍萍露出無奈的表情說:“唉,怎么說呢,罵倒是沒怎么罵我,就是定了好多條規矩,什么按時上下班啊,什么不能超過晚上十點回家啊。。。。。。”李萍萍念叨了一大堆,最后又補充了道:“今天還是因為我說了是和你出來,才松口的”

楊青禾明白了李萍萍話里的意思,知道了李院還是很認可自己的,他臉上涌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喜色,說:“我可不敢當,但是咱們得提前說好,今天晚上可不能喝酒了”

“嗯,就算你讓我喝,我現在也不敢喝了”說完,李萍萍又扭過頭來端詳了一下楊青禾,這段時間沒見,李萍萍心里確實有些想念這個男人了,她突然叫青禾把耳朵靠過來。

楊青禾以為李萍萍要和他說什么悄悄話,于是下意識地靠近了一些。然而下一秒,“啵”的一聲,李萍萍突然猝不及防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楊青禾內心頓時感到不適,身體條件反射般地往后縮了一下。但他努力掩飾住情緒,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哎呀,萍萍,你干嘛呢?”

“你說我干嘛呢,這種事情還要人家主動!”李萍萍嬌嗔了一句,隨即發動車子朝餐廳駛去。

吃完飯,李萍萍又給楊青禾買了一雙運動鞋作為禮物,楊青禾欣然接受了,他把這當成了理所當然,甚至親昵地摟著李萍萍的腰說:“謝謝你,萍萍”。

而李萍萍,則顯然把他的一舉一動都看成了愛意的回應。

楊青禾回到宿舍,發現林凡在那看書,這幅場景讓他感到有些意外,平日里那個總是抱著手機打游戲或者無所事事的林凡,如今竟在埋頭學習。他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林凡,最近怎么這么用功?”

林凡正在看書,頭也沒顧上抬,隨口回應道:“這不打算試一試看能不能考上研究生么”。

楊青禾對行為有些不理解,他疑惑地問:“怎么突然想起考研來了?咱們這土木專業畢業后還怕找不到工作么,大把的公司要,沒有必要考研”

楊青禾說的是實話,現在是土木行業的黃金時代,很多國企、央企大量招人,工資高、福利好,即便是楊青禾自己,雖然平時也在很用功的學習,但也沒有考慮過考研這件事。畢竟以他的規劃來看,直接進入職場積累經驗、開始掙錢似乎才是更明智的選擇。

林凡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楊青禾,淡淡地說了句:“瞎考唄”。就如他之前沒有想過將來一樣,現在他也沒有想過讀研究生到底有什么用,因為孟羽琪說了考,那自己也就跟著一起試試唄。但不管將來如何,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眼下因為考研,他和孟羽琪的關系卻更加穩固了,兩人雖然天各一方,但再也不會缺少共同話題,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奮斗著。

看著林凡風淡云輕的樣子,楊青禾不再多言,各人有各人的路,走好自己腳下的就行了。他想起了自己在烏市的母親,準確來說是在烏市南溝村的母親。。。

將青禾九歲那年,他還在上小學二年級,一天上午正在上課的他,被老師叫了出去,原來是鄰居楊三叔來學校找他,讓讓青禾現在趕緊回家一趟,看著楊三叔慌亂的神情,年幼的青禾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跟著楊三叔回到家,剛一進門聽到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青禾走進屋看到父親躺在炕上,頭上綁著厚厚的繃帶,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年幼的他雖然還不完全明白這意味著什么,但淚水已經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楊三叔站在一旁,眼里噙滿了淚水,低聲對他說:“二娃子,你爸走之前就想再看你一眼……”聽到楊三叔的話,楊青禾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就這樣,楊青禾的父親在他九歲那年出車禍去世了,留下了青禾的母親和三個孩子,青禾排行老二,家里人都叫他“二娃子”,他還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

青禾的母親屬于遠嫁,丈夫走后她不得不一個人承擔起養育三個孩子的重任,幸虧村里的鄉親們平日里接濟,否則楊青禾是不可能來新寧大學讀書的。

楊青禾還記得剛報到時學校要收一筆學費,母親挨家挨戶借錢的場景。村里的鄉親們都知道他們家的情況,有的拿出一二百,家庭好的多一些,村長則給了青禾的母親一千塊,這個錢大家沒打算要,全當是給孩子的紅包了。但是青禾的母親把這些借來的錢一筆一筆的都記在了一個小本子上,這個小本子已經寫滿了大半,上面記得都是這些年他們家受到的接濟,前面的很多條目已經被劃掉了,但后面還在不斷的新增。母親常說,再困難也不能忘了大家的恩。

學費是湊夠了,可生活費依舊是個問題,在鎮上打工當服務員的大姐把平時攢的三千塊錢,二話不說全給了青禾。她干了一年的才攢了這么多。

大姐對青禾說:“二娃子,出門在外咱不亂花錢,但也不能虧了自己”,青禾點了點頭。大姐只比青禾大兩歲,她的學習不好,高中念完就出來打工了,可由于沒有什么專長,半年多天氣找不到工作,最后只能在飯店打工,老板看她年齡小欺負她,每個月只給她九百塊錢工資。大姐平時省吃簡約,發了工資還要貼補家里,這三千塊錢是從她牙縫里省出來的。

母親把青禾送去烏市,坐上了去新寧的火車,臨別前,母親拉著青禾的手對他說:“二娃子,去了學校要好好學習,將來不管有沒有出息,別忘了鄉親們對咱的恩!”。。。。

楊青禾每當回想起這一幕,總是心頭一緊,這次回家,青禾看到母親的白發更多了,而明顯比同齡人的多太多了。他很心疼母親,母親今年剛過五十歲,可是生活的重擔已經將她的青春提前奪走了,她臉上的皮膚早已因長期勞作而干裂,而這些都在無聲地催促著青禾快些長大,快些扛起家庭的責任。

再讀三年研究生,青禾等不了。。。。。

說起江維民來,最近他整個人倒是顯得很消停,但細細回想起來,這個家伙雖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渣男”,但在其他方面,其實也并非一無是處。

不過江維民現在和果兒的感情已經過了剛開始那股新鮮的勁兒了,現在正逐步回歸一種平淡的狀態,果兒是南方人,江維民是北方人,地域的差異好像也沒給兩人帶來什么隔閡。

這天,林凡正在圖書館查閱資料,突然接到了江維民的電話,來電的大意就是明天晚上約林凡一起吃飯。

林凡點頭答應,剛掛電話不久,手機里就收到了江維民發來的餐廳地址,林凡心里暗自琢磨,江維民這家伙,不過年不過節的,突然請大家吃飯,難道最近有什么好事了?

打開短信,林凡看到餐廳的名字叫做龍船人家,地址是和平北路37號。他回憶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那一片好像并沒有這么一家餐廳。

第二天晚上,林凡擔心找不到地方,專門叫了一輛出租車。很快司機師傅便熟練地將林凡送到了指定地點。下了車,林凡這才意識到,原來龍船人家是和平北路上一家高端商務宴請餐廳,他之前沒有去過這些地方,也去不起這些地方,平時吃飯聚餐選擇的都是一些平價的連鎖餐廳,所以從來沒有留意。

這么高端的餐廳,林凡還是第一次來,里面的裝修富麗堂皇,黃金色調貫穿整個空間,無處不彰顯高端奢華。

林凡剛一進門,就過來一名服務員熱情接待他,林凡有些受寵若驚,忙說:“那個,請問,江川閣在哪里?”

服務露出甜美的笑容,微微彎腰,伸手示意說:“先生,請跟我來”

在服務生的帶領下,林凡很快找到了包間的位置。。他推門走了進去,發現大家都來的差不多了。林凡回顧四周,這個包間很大,一邊是休息區,配有沙發和茶幾,上面留下了剛倒好的熱茶,另一邊是用餐區,擺放了一張可以容納十多個人用餐圓形餐桌,桌上每個用餐的位子上都整整齊齊的擺好了潔凈的餐具。

看到林凡進來了,江維民立即起身招呼:“來,林凡坐這邊,我還沒跟大家說呢,這兩天我爸剛好來看我,就順便說請大家吃個飯,我也想著咱們好久沒聚了,就把大家都約出來了”

林凡邊找自己的位置邊開玩笑地說:“我就說嘛,你怎么想起請客來了,不過這個便飯有點太高級了吧”

江維民聽了哈哈一笑,氣氛更加輕松歡快了。

林凡坐下后看到果兒也在,不由得佩服江維民:到底是大城市出來的,要換成自己,絕對不敢帶女朋友來見父母。

沒過多久,包間的門被推開,一個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的胖子走了進來。江維民立刻迎上前去,叫了一聲:“爸!”,原來是東家來了,所有人見狀紛紛起身打招呼說:“叔叔好!”

江父爽朗地回應著:“好好好,小朋友們快坐,來,服務員啟菜!”說完大步走向了圓桌正中間空下的位置。

林凡這才看清,在他的想象中江維民的父親一定是西裝革履、高大威嚴的成功人士,可眼前這個人身高估計只有一米六左右,皮膚黝黑、留了一個寸頭,穿的極其休閑,一笑起來五官全擠在了一起,雖然沒什么架子,但和江維民的反差也太大,反而像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不過他脖子上的大金鏈子還有夾著的LV包還是讓人不敢小覷。

“我平時在工地上太忙,這不有時間過來看看江維民,也感謝大家對他的照顧,特別是果兒,哈哈哈”江親朝兒子眨眨眼,別看江維民平時都是吊兒郎當的,但是在他老子面前顯得小巫見大巫。

接著,江父又從包里拿出一條軟中華來,作勢要給桌上的人分,可惜大部分人都不抽煙,江維民指了指楊青禾說:“這桌人只有楊青禾抽煙”

在這種場合下,楊青禾略顯尷尬,他雙手拒絕說:“別這么說,大家不抽,我也不抽了”

江父環視了一圈,確認確實沒人抽煙后,干脆將一整條煙全塞給了楊青禾,又轉頭對大家說:“煙不抽、酒都喝呢吧,來服務員上酒。”江父的氣勢太強,讓人沒法拒絕,于是大家就都倒了一點。還好他沒有勸酒,都是量力而行。

晚上的飯菜十分豐盛,龍蝦、鮑魚、海參、雞鴨魚肉全都有,對于還是學生的這些人來說,這是難得的干飯機會,每個人的筷子幾乎沒有停下來過。

席間,江父依次向每個人敬酒,到了果兒的時候,他語重心長的說:“哎呀,果兒謝謝你啊,你叔叔我從小就沒怎么管過江維民,也做不了他的榜樣,看你是個好娃娃,以后幫叔叔好好教導教導他,你如果受了什么委屈也可以和叔叔說,來這是叔叔的電話,你記一下”

果兒一時不知所措,正打算從包里掏手機,被江維民攔了下來,江維民一副嫌棄的表情說:“哎呀,爸,你少喝點吧”

江父聽到這句話反而來勁了:“這點還叫多,想當年我們。。。”

江維民趕緊打斷了他:“哎呀,行了行了,吃菜吧吃菜吧,來,要不我敬你一個”

被江維民一打岔,江父也忘了記電話這件事,轉頭又和楊青禾聊了起來。

這頓飯吃完,別人都還好,只有江父喝多了。江父的司機過來接他,江父讓江維民和果兒一起上車,江維民說:“爸,我和林凡他們一起回去,你自己先回吧,明天我再找你去”

江父醉眼惺忪,無奈的說:“我早說了,你和我住一起就算了,我那是總統套房,地方有的是,不行就再給你開一間。”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江維民催促父親趕緊走,江父只好讓司機開車駛離,臨走前還為林凡幾人叫好了出租車。

江維民把大家都送上了車,說自己和果兒先散散步待會再回,大家都心領神會,紛紛上車不去打擾這對情侶的二人時光。

夜色漸深,兩人在和平北路上緩慢的走著。江維民對果兒說:“晚上別介意,我爸就是那樣的人”

果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江維民指的是什么,疑惑地望向江維民

“我意思是我爸晚上沒有冒犯到你吧”江維民補充道。

果兒這次大概懂了,擺手說:“沒事沒事,我覺得叔叔人挺好的”

“他人好?哼!”江維民江維民冷笑一聲,一副不屑的樣子:“你看到的都是裝出來的,他今天當著你們的面不敢太放肆,平時在外面還不知道怎么花天酒地呢!我不去他那里住,他心里巴不得呢,這樣就有更多的時間去找他的小老婆了!”

“啊?”果兒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顯然被這番話震驚到了。

江維民倒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說道:“我以前還沒和你說過我們家的事吧,我爸是搞工程的,長年在外,我媽是他的第三個老婆,我還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平時基本也不怎么來往,就是逢年過節聚一下”

果兒愣住了,試探性地問:“所以……你爸同時有三個老婆?”

“那倒不至于。”江維民搖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現在只有我媽是他合法的妻子,不過那家伙這幾年也沒消停,在外面又包養了一個女人。我媽總說她得替我守住這份家業,不能讓那個狐貍精占了便宜。但我可不稀罕,早點離婚早點解脫,多好!”

說完,江維民依然一副忙不在乎的樣子。但他的話卻顛覆了果兒的三觀。

果兒出生于書香門第,爺爺和媽媽都是教師,父親是醫生,可能因為都是知識分子的緣故,果兒的家庭一直相親相愛,在她的認知中,離婚都不常見,更別說這么復雜的家庭關系了。

這一刻,果兒對江維民的認識徹底改變了。他們之間的感情,最初不過是源于一種新鮮感。果兒從小家教都很嚴,父母堅決反對她早戀,直到大學,她才終于擺脫了父母的束縛,于是,迫不及待想要談一場戀愛。

恰巧江維民出現了,作為乖乖女的果兒一開始確實被江維民那放蕩不羈的性格吸引住了,她自己的內心也一直渴望著狂野灑脫,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當果兒體會到了什么叫做放蕩叛逆的感覺后,她卻發現自己并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其實,她骨子里是一個安靜、喜歡獨處的人,只不過從前內心有些騷動而已。慢慢地果兒對江維民再也沒有了那種新鮮感,每天不會再迫不急待地想要見到江維民,和江維民的共同話題也仿佛越來越少。

今晚江維民出于真誠,如實地對自己說出了他的底細,果兒反而有些抗拒,雖然她明知道江維民是想和自己坦誠以待。但她聽了以后卻更加確定,自己和江維民是兩個世界的人,未來大概率是各奔前程,她也知道自己和江維民的關系再不會回到從前了。

而江維民將自己的身世告訴果兒后,對方安靜的反應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他試圖繼續開著玩笑,想要引起果兒的注意,可惜對方似乎沒有興趣再繼續聽下去。

江維民把果兒送到宿舍樓下說:“果兒,回去早點休息吧”

果兒低著頭輕輕說了聲:“嗯”然后就轉身上了樓。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江維民突然感到仿佛有什么東西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果不其然,從那以后,果兒沒有任何征兆的刻意疏遠了江維民,江維民沒有太多的難過也沒有太多的失落,失戀不會對他有太大的影響,他只是感到有些匪夷所思---明明他主動敞開心扉,為什么反而讓這段感情走到了盡頭?

然而就在某些人還在為眼前這點事困惑的時候,藍宇卻遇到了自己真正的人生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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