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絕境
- 南宋海權:開局炮轟金軍水師
- 會做飯的花卷
- 2279字
- 2025-03-24 11:35:27
海天蒼茫處,金虜的狼頭旗如血刃割破天際,船隊迅速逼近。
甲板上,眾人早已慌作一團。
林老舟師枯手搭作涼棚,龜裂的指甲縫里滲著鹽粒,眉頭緊鎖。
身后年輕水手顫聲問道:“金狗子的船咋這般快?莫不是海鶻船?”
話音未落,跛腳張已嗤笑出聲:“數月前李樞密焚盡虜船,殘兵豈有這等利器?”
林老舟師搓著皴裂的手掌,向船主說道:“東家您是掌舵的,好歹拿個章程。這滿船五六十口性命,可都攥在您手心里!”
船主拄著樟木艄桿長嘆道:“往日使銀錢尚能周旋,偏虞參軍采石磯大捷...”
他喉間痰音滾動,“此刻金狗恨死了宋人,怕是要拿我等祭旗。”
麻臉水手忽地捶舷哭嚎:“早知如此晦氣,不如留在瓦肆聽曲!若遭難,渾家要改嫁,孩兒喚旁人爹,這他娘的算甚事!”
另一人撫著腰間魚符泣道:“家中尚有黃口待哺...”
林老舟師急得跺腳:“眾兄弟省些氣力!有這閑扯淡的功夫,不如往媽祖娘娘跟前多磕幾個頭!”
“往日都有水師護著船幫,怎地今遭叫咱們撞了這晦氣?”
老艄公捶著船幫啐道,枯手拍得艙板梆梆響,“官家莫不是把海州港的兵船都調去填汴河口了?”
旁邊蹲著補網的跛子立時接茬:“銅錢銀子又不是大風刮來的!前月虞參軍在采石磯立恁大功勞,軍漢們的犒賞還沒著落!
咱們這些草民的性命,抵不過臨安老爺酒盞里的半滴瓊漿!”
忽地跺腳唱起俚謠:“海陵王,船沉江;官家爺,數錢忙!”末了朝北啐了口濃痰:
“潑天的稅銀喂了臨安城的蛐蛐罐,反倒讓咱們這群窮鬼和金狗拼命!”
“號喪個鳥!黃泉路上趕趟兒怎的?”船主猛地一拍船舷,聲音如雷,震得眾人一愣。“某家把話撂這兒——再敢噴糞的,休怪某用艄桿捅他腚眼子!”
艙角蹲著的疤臉水手梗著脖子頂撞:“捅腚眼能頂個卵用?橫豎要喂鯊魚,不如教爺們兒罵個痛快!”說著把魚叉往甲板上一杵,“生死關頭還要強撐臉面,倒顯得東家這般硬氣?”
“可不!海龍王跟前打饑荒,倒擺譜兒!”旁邊麻子水手扯開破鑼嗓子,“這當口耍威風,莫不是蛐蛐罐里充好漢?”
船主聞言,臉色一沉,正要發作,卻聽林舟師急忙打圓場:“東家請息怒!弟兄們驚慌失措口不擇言,誰還沒個急躁時候?此刻性命攸關,抓緊尋找活路才是要緊事!東家要早做決斷啊。”
船主青筋暴起的手掌猛然拍向纜樁,震得桅頂驚起三兩只海燕。“若蒼天無眼,”他目眥欲裂,
“便撞他個玉石俱焚!眾位兄弟可敢隨某搏命?”
疤臉水手霍然起身,魚叉寒光映亮面上舊傷:“閩海兒郎怕過誰?前年颶風掀天時,我等尚敢斬浪高歌!”
麻臉漢子亦拔刀應和:“某這利刃專破虜甲!”
......
簾布嘩啦一聲被掀開,沈舟扶著船舷搖搖晃晃地走出來。林三娘在一旁提醒道:“沈家哥兒小心!這船板滑得像泥鰍背!”
沈舟站穩腳跟,目光迅速掃過甲板上的混亂場景,隨后落在腳下的這艘船上。
作為一名現代船舶工程師,他幾乎本能地開始評估這艘船的結構和性能。
這是一艘仿官造的“福船”,經過改良后,尖底、高尾樓的設計顯然是為了適應遠洋航行。
目測船身全長約30米,寬8米,載重約200料(相當于120噸),設有12道水密隔艙,這種設計在當時的船舶中算是相當先進了。
三桅硬帆的設計,主桅高達15米,掛的是竹篾編織的縱帆,逆風時還能用櫓槳輔助推進。
這種結構雖然原始,但在風力和人力結合下,效率并不低。
沈舟暗自點頭,心中對古代造船技術的精湛感到一絲贊嘆。
正琢磨著,突然瞥見兩門用竹篾纏鐵皮做的土炮,沈舟眼睛頓時亮了,走近幾步,用指節敲了敲包著鐵皮的炮架,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的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要是把硫磺摻上碎瓷片,用桐油膏裹成炸彈,再調整炮膛里的螺旋紋路......”
林老舟師搓著龜裂手掌趨前:“沈哥兒身子可好些了?”
沈舟打量了下林老舟師,正是林三娘的爺爺。
沈舟原身從小便是孤兒,靠著林老舟師幫襯,方才長大,故而和爺孫二人關系極好。
“托阿翁洪福。”沈舟叉手唱喏,“方才聽三娘絮叨,莫不是撞見了金狗子?”
老舟師猛拍大腿:“晦氣的很!金狗桅旗都戳到天靈蓋了!”
說著朝北啐口濃痰,“咱們船上貨堆得比山高,壓艙石都快摞到桅桿頂,逃命都跟烏龜爬似的!”
沈舟指節叩著艙板:“敢問阿翁,船上可備得伏火磺、飛炭、桐油膏?”
沈舟問的正是硫磺、木炭、桐油這些,不過在南宋還不叫這些名字。
“防江匪的火器倒齊全。”老舟師揪著胡子滿臉疑惑,“只是霹靂炮射程不過三十步,抵不得虜人鐵弩。”
“某有計較!”沈舟忽地攥住老舟師手腕。“若將火筒改作'連珠快炮',輔以猛火油柜,或可退敵!”
說著蘸唾沫在艙板勾畫,“這般改膛線,添子窠,威力必能大增!”
老舟師駭然倒退:“軍器監的勾當豈敢妄動?叫廂軍曉得,少不得吃脊杖!”
“阿翁且看!”沈舟隨手折了根竹箭比劃,
“金賊船底吃水淺,必用拍竿接舷。若將伏火磺摻碎瓷,以桐油膏裹作霹靂彈,”指尖在箭桿急劃,“待其迫近百步,火矢齊發......”
林老舟師卻驚疑的反問道:“沈哥兒何時學得這般軍國重器?某看著你光腚長大,瓦子里討飯都不曾見你摸過弓弩!”
沈舟目光坦然,直視老人雙目,語氣沉穩而堅定:“十七年來,某可曾妄言半句?”
老舟師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拍髀大笑:“妙哉!碎瓷嵌肉,桐油沾身,燒得虜兵跳海喂王八!”
笑罷,他又蹙起眉頭,憂心忡忡道:“然則時辰緊迫,恐怕來不及啊。”
沈舟神色從容,抬手遙指海天交界處:“阿翁放心,某算得準。潮信未至,金狗逆流行船,少說一個時辰方能近前,時間足夠!”
老舟師搓著皴裂的手掌,在原地轉了三圈,猛一擊掌,決然道:“好!就這么干!某便舍了這身老骨頭!”
說罷,他轉身朝眾水手暴喝一聲:“眾兄弟們都聽著!沈哥兒得了媽祖托夢,要改作這霹靂炮。哪個敢聒噪,某拿艉舵敲碎他天靈蓋!”
疤臉水手梗脖嚷道:“潑才休要裝神弄鬼!”
話音未落,老舟師抄起纜繩兜頭抽去:“再放屁,拿你腚眼塞炮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