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易言的再三追問和威逼利誘下，終于從這個代班司命的嘴里摳出了更多的事。

隨著亡魂的越來越多，死亡得也千奇百怪，司命再也不能用陰間誕生時的那套規(guī)矩進(jìn)行懲罰，所以他轉(zhuǎn)生歷劫去體驗陽間的悲苦百味去了。

這空下來的職權(quán)回到鬼差手里，每個鬼差都可以審判亡魂的過往，功德簿也會指示他們這件事的起因。

隨后鬼差審判亡魂的罪。

“……”

易言一想到百年前的自己被面前這個鬼審判過就無語。

“所以幾十年了你們都還沒解決陰間的亂象？”她想起望鄉(xiāng)臺的空無一人，還有枉死城里的鬼差消失，明明剛才還是有些鬼差的，怎么到現(xiàn)在還是沒有絲毫好轉(zhuǎn)？

“那不是沒有權(quán)利嘛，府君的意識還在沉睡，后土娘娘也不見蹤影，沒在幾位古神的眼皮子底下把這些弄好，誰知道我們在干好事。”

代班司命說得理直氣壯，把重建陰間當(dāng)成了在古神面前獻(xiàn)殷勤的一件事。

難怪到現(xiàn)在陰間還亂糟糟一片。

易言聽完都感覺自己腦袋在痛，師父說的果然有道理，誰還來管這陰間啊，根本管不著。

眼前這個代班司命還想成為正統(tǒng)神呢，簡直癡人說夢……哦不，癡鬼說夢。

“神都能感知到所有的，你做了祂都能知道。”易言無奈扶額。

“你在陰間待的時間有我久嗎？”

不過顯然，對面這個代班司命根本不信。

僅憑一句話就讓易言成功的怒火蹭蹭冒，居然敢質(zhì)疑她在陰間的時間？

跟在后土娘娘身邊修行都有幾千年，恐怕這個鬼差當(dāng)時還圍著個草裙在狩獵呢。

易言被氣得咬著后槽牙咯咯作響，“呆的久有什么用，還不是當(dāng)不成司命。”

“你什么意思！”同樣被激怒的代班司命怒目圓睜的瞪著易言。

眼見一人一鬼有打起來的趨勢，在旁邊的方析趕緊插在中間，“行了行了，都少說一句。”

然后他推著易言往旁邊走，“你不是要找善魂幫你媽媽分?jǐn)傇{咒嗎？惹惱了這個代班司命，到時候他竄去陽間勾魂……”

“他敢！鬼差擅自勾魂，就算陰間無主，天道也會管的！”

方析話還沒說完就被暴怒中的易言打斷。

真當(dāng)天道是擺設(shè)啊？

“好了好了，先消消氣，我只是說這個可能。”

“一點可能都沒有，鬼差之上還有管他們的，只是統(tǒng)一稱為鬼差。”

過了那么久，對陰間的記憶也還是有很多的。

敢那么囂張，只怕這個鬼差命不長了。

每一句都在往易言怒火上澆油的方析只能再次委婉表達(dá)，“他認(rèn)識你的祖外婆，而你祖外婆的事，他或許知道得更多，當(dāng)真要和他鬧翻嗎？”

被這么一說，易言才反應(yīng)過來，假設(shè)這個鬼差跟祖外婆接觸最多，或許詛咒的事也會知道一點。

想清楚其中的利弊之后，易言不情愿的把怒火壓下去再次來到代班司命的面前，“剛才的事我也有不對……”

“嗯……”代班司命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很是享受易言這么低聲下氣的感覺。

這動靜聽得易言無名火一直冒，臉上沒辦法太明顯，只能捏緊拳頭。

“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看這個代班司命一臉享受樣，易言決定趁熱打鐵。

“你說吧。”他也是很大方的讓易言問。

“你說你認(rèn)識我的祖外婆，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惹上生祠的詛咒嗎？我聽說這個詛咒的根源來自未完成的心愿，又是什么樣的心愿會讓后輩一直死于非命。”

趁著這個時候，她想問清楚，否則沒有任何頭緒，簡直大海撈針。

代班司命故作高深的挑眉隨后打開手中的功德簿，“這個嘛……讓我看看。”

他的手指一頁頁的翻著，最后停留在一頁上，“哎，找到了。”

功德簿一開，屬于程心蘭的過往一一浮現(xiàn)……

“她的功很多，但全都作廢了。”

“作廢？為什么？”

易言趕緊湊上去，里面確實在功德那一欄被清空。

“究竟是犯了多大的事才會瞬間清空啊？”就算曾經(jīng)在陰間生活，她也沒看懂這個操作。

是像她一樣明明是進(jìn)行陽間覺得正確的事，到了陰間全是罪？

還是說她用功德干了什么？

“功德簿有記載，她把一家被厲鬼寄生的人誤以為是正常人，導(dǎo)致許多人枉死，其中有被害的亡魂曾去她那個生祠里說過，悲劇依舊還是發(fā)生了。”

代班司命說得很詳細(xì)，這是程心蘭做過最嚴(yán)重的錯誤。

“……所以她知道這個厲鬼是寄生的嗎？”易言皺著眉頭看上面的字，每個都認(rèn)識，合起來她怎么就看不懂了？

被厲鬼附身的人，用肉眼也難以分辨，厲鬼確實是最容易看出反常的，架不住它們會裝和演戲。

活不夠的人想方設(shè)法的去與鬼交易再被附身，學(xué)著原主的樣子繼續(xù)活下去。

然而代班司命卻點頭，“她知道，所以更加罪不可赦。”

“……你不了解一下原委的嗎？”盡管她不知道祖外婆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事。

但從鏡尊的口中得知，她祖外婆是個可以為驅(qū)鬼避邪付出犧牲的人。

同時她也沒忘記第一次見面就要奪舍她的樣子。

“功德簿說的還有假？！”

“……”

她很少用書呆子來形容一個鬼，站在她眼前的一只。

“所以……詛咒的形成原因是因為祖外婆判斷錯了？”

“對。”

“……”

易言覺得好諷刺，到底是怎樣的怨氣奪走了最疼她的人。

她難以理解，有什么找祖外婆報復(fù)不好嗎？后代何其無辜?

“告訴我那些被害死的人在哪？”

只要消除他們的怨氣，那么所有事都會結(jié)束，黑影已經(jīng)被后土娘娘解決，找到幽冥轉(zhuǎn)輪后，她也就可以安心的養(yǎng)老等死。

在一片漆黑的未來里，只有安心養(yǎng)老四個字給予了溫暖。

“你確定要去嗎？”代班司命不可置信的盯著易言看，“那個厲鬼吸收了更多的怨氣，可不是善茬。”

“我挑戰(zhàn)的就是這一茬。”再辛苦都走過來了，也不差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