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四月,柳絮紛飛如雪,沾在榮國府朱紅的宮墻上,似是給這莊嚴的府邸披上了一層朦朧的紗衣。天空中烏云密布,隱隱有雷聲滾動,沉悶的空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仿佛預示著一場即將到來的風暴。
龐貴妃身著一襲華麗的紫色宮裝,衣上繡著繁復的牡丹花紋,金線勾勒的邊緣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冽的光澤。她那精心描繪的柳葉眉微微蹙起,丹鳳眼透著一絲不悅,小巧的紅唇緊抿,盡顯貴妃的威嚴與華貴。因心中正為爹爹和大皇子的事憂心忡忡,她的腳步略顯匆忙,帶著一絲焦慮在花園小徑上前行。
就在這時,一陣隱隱約約的嬉笑聲傳入她的耳中。在這滿心憂慮的時刻,竟有人如此歡快,這讓龐貴妃心中的不悅更添幾分。她順著聲音望去,只見一群宮女正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其中一個小宮女眼尖,瞧見了龐貴妃,原本紅撲撲的小臉瞬間變得煞白,驚恐地喊道:“呀,是龐貴妃娘娘!”那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慌張,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眾宮女這才回過神來,紛紛驚慌失措地跪地請安,裙裾在地上鋪開,如同受驚的蝴蝶。
龐貴妃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們在此作甚?如此喧鬧。”那眼神仿佛能將人看穿,讓宮女們不敢抬頭。
一個稍年長些的宮女戰戰兢兢地回道:“娘娘恕罪,今日內務府新送來幾只鸚鵡,極為伶俐,會學說人話,姐妹們一時好奇,便聚在這兒了。”她的聲音顫抖著,身體也在微微發抖,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觸怒了貴妃。
龐貴妃本無心理會這些瑣事,可就在這時,一只羽毛艷麗的鸚鵡突然撲棱著翅膀叫了起來:“貴妃娘娘,大禍臨頭,大禍臨頭!”那聲音尖銳刺耳,在這寂靜的花園中格外驚悚,仿佛一把利刃,直直地刺進龐貴妃的心里。
龐貴妃臉色驟變,原本白皙的臉龐瞬間變得毫無血色,眼中滿是驚恐與憤怒。她怒喝道:“哪里來的不祥之物!”那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憤怒,仿佛要將這晦氣的聲音徹底趕走。身旁的貼身宮女心領神會,上前幾步,動作干脆利落地一把抓住那只鸚鵡,用力一擰,只聽“咔嚓”一聲,鸚鵡便沒了聲息,癱軟在宮女手中。
龐貴妃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翻涌的恐懼與憤怒,說道:“都下去吧,以后莫要再讓本宮瞧見你們這般懈怠?!彼穆曇綦m然努力保持著平靜,但仍能聽出一絲顫抖。眾宮女趕忙應了,如蒙大赦般匆匆退下,腳步聲在空曠的花園中回蕩。
龐貴妃看著地上那只死去的鸚鵡,心中隱隱覺得這是個不好的預兆。那鸚鵡圓睜的雙眼,仿佛還在訴說著不祥,讓她不寒而栗。但此刻她心系爹爹和大皇子,也無暇多想,定了定神,繼續朝著慈寧宮走去。她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有些孤寂和落寞,仿佛正走向未知的危險。
與此同時,在榮國府內,賈健正與寶玉、黛玉等人在一處亭中閑坐。賈健身著一襲藏青色長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眼神中透著睿智與沉穩。寶玉依舊是那副風流倜儻的模樣,一襲白衣,溫潤如玉,只是眉間似乎多了幾分愁緒。黛玉則一身淡紫色紗裙,柔弱纖細,如同一朵風中的百合,嬌美動人,只是臉色略顯蒼白,更添了幾分楚楚可憐。
“如今這府中,表面上風平浪靜,可我總覺得暗潮涌動,不知會有何事發生?!辟Z健皺著眉頭,緩緩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憂慮。
寶玉嘆了口氣,說道:“可不是,前幾日聽聞宮中有些異動,也不知是真是假?!彼淹嬷种械纳茸?,眼神中滿是擔憂。
黛玉輕咳了幾聲,柔弱地說道:“但愿無事才好,只是這世道,人心難測,總讓人放心不下。”她用手帕捂著嘴,眼中滿是愁思。
正說著,王熙鳳風風火火地走了過來。她身著一身大紅色錦緞衣裙,頭戴鳳釵,妝容艷麗,氣場十足?!皢?,你們幾個倒悠閑,可知道府中最近出了不少事?”王熙鳳一坐下,便開始說道,眼神中透著精明與干練。
賈健看向她,問道:“嫂嫂,可是有什么消息?”
王熙鳳神秘兮兮地說道:“我聽聞,內務府新送了幾只鸚鵡進宮,結果其中一只竟說出了不祥之語,被龐貴妃當場處死了。這事兒,說不定背后有什么文章呢?!?
眾人聽了,皆是一驚。寶玉瞪大了眼睛,說道:“竟有這等事?這鸚鵡怎會說出這般話來,莫不是有人故意安排?”
賈健沉思片刻,說道:“此事的確蹊蹺,看來宮中局勢怕是要生變了。我們榮國府,也得早做打算才是?!彼难凵裰型钢鴪远ǎ坪跻呀浽谥\劃著什么。
就在這時,薛寶釵款款而來。她身著一身鵝黃色衣裙,舉止優雅,溫婉大方?!案魑辉诹暮问??如此嚴肅?!毖氣O微笑著問道。
王熙鳳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薛寶釵聽后,微微皺眉,說道:“這等事,確實古怪。只是,我們也不好多管宮中之事,還是先管好府中為妙。”
正說著,賈璉匆匆趕來,一臉焦急。“不好了,老爺讓我們速速去前廳,說是宮中傳來消息,怕是要有大事發生!”他的聲音中帶著緊張和不安。
眾人一聽,皆是神色大變,急忙起身前往前廳。一路上,氣氛凝重,眾人都在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何事。
到了前廳,賈政一臉嚴肅地坐在主位上,老祖宗也在一旁,臉色陰沉。賈政看著眾人,沉聲道:“剛剛接到宮中消息,大皇子不知為何突然病重,龐貴妃之父也被卷入了一場紛爭之中。皇上龍顏大怒,怕是要徹查此事。”
眾人聽了,皆是大驚失色。寶玉說道:“這……這可如何是好?大皇子與我們榮國府也有些交情,如今他病重,龐貴妃之父又出事,這不是禍事臨門嗎?”
賈健沉思片刻,說道:“爹爹,依我看,我們得盡快了解事情的真相,不能坐以待斃。說不定,這背后有人故意陷害,想要牽連我們榮國府?!?
賈赫點了點頭,說道:“健兒說得對。只是,這宮中之事錯綜復雜,我們該如何著手?”
老祖宗嘆了口氣,說道:“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們都小心行事,切莫出了差錯。”她的眼神中滿是憂慮,仿佛已經預見了即將到來的風暴。
就在眾人商議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只見一個小廝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府外突然來了一群官兵,說是要搜查榮國府!”
眾人聽了,皆是臉色大變,心中的恐懼如同潮水般涌來。賈政臉色鐵青,喝道:“這是為何?我們榮國府一向奉公守法,為何要搜查?”
賈健眼神堅定,說道:“爹爹莫慌,待我出去看看?!闭f著,他大步走出前廳。
來到府外,只見一群官兵手持兵器,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為首的一個將領冷笑道:“賈健,皇上有旨,懷疑榮國府與宮中之事有關,特命我等前來搜查,還請配合,莫要自誤?!?
賈健心中一沉,知道事情遠比想象的要嚴重。他強作鎮定,說道:“將軍,我們榮國府向來忠心耿耿,絕無此事。還望將軍能通融一二,待我們稟明皇上,再做定奪?!?
那將領卻不為所動,說道:“賈健,休得多言。皇上旨意已下,誰敢違抗?若有阻攔,便是抗旨不遵!”說著,一揮手,官兵們便要強行闖入。
賈健心中焦急,卻也無可奈何。他知道,一場巨大的危機已經降臨到榮國府頭上,而這,或許只是一個開始。榮國府的命運,在這一刻,似乎已經被卷入了一場巨大的風暴之中,前途未卜。而那只死去的鸚鵡,真的只是一個偶然的不祥之兆,還是背后隱藏著更大的陰謀?這場突如其來的搜查,又會揭開怎樣的秘密?榮國府能否度過這場危機?一切都還是未知數,等待著賈健等人去探尋……
暮春的驚雷終于撕開鉛灰色的云幕,暴雨如注,將巍峨宮墻澆得透濕。琉璃瓦上飛濺的水珠折射著暗沉沉的天光,順著龍紋滴水墜落在青石階上,炸開朵朵銀白的水花。養心殿內,皇帝朱批的狼毫“啪”地折斷,宣紙上暈開的墨痕如蜿蜒的血線,驚得伺候筆墨的小太監撲通跪倒。
“好個龐氏!竟敢當著朕的面戕害貢品靈禽!”皇帝玄色龍袍上的金線蟠龍隨著他劇烈的動作張牙舞爪,腰間玉佩撞在龍椅扶手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傳朕口諭,擺駕昭陽宮!”
暴雨沖刷著漢白玉丹陛,皇帝的儀仗踏碎積水疾行。傘蓋下的帝王面色陰沉如雷,想起那只從南洋進貢的緋羽鸚鵡——通體赤紅如晚霞,能背《長恨歌》,會說“陛下萬安”。每逢批閱奏章疲累時,這靈禽總要歪著腦袋用尾羽蹭他手背,如今卻被龐貴妃生生擰斷脖頸。
昭陽宮內,龐貴妃對著銅鏡補妝的手突然頓住。銅盆里的胭脂水泛起細微漣漪,映出她驟然蒼白的臉。殿外傳來的腳步聲夾雜著雨水滴落聲,由遠及近,卻比往日沉重許多。
“陛下駕到——”尖細的嗓音刺破死寂。龐貴妃強撐著起身,鳳冠上的東珠卻在顫抖中簌簌作響?;实酃鼟吨簧砗畾馓と氲顑龋鼽S的袍角掃過滿地狼藉的妝奩,碎玉釵、胭脂盒在龍靴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愛妃好狠的心腸!”皇帝抬手將案上翡翠香爐掃落在地,青玉底座砸在金磚上迸出火星,“那鸚鵡乃暹羅國進貢的祥瑞,會背詩解悶,深得朕心。你倒好,說殺便殺!”
龐貴妃撲通跪地,鳳袍拖曳在濕漉漉的地面:“陛下息怒!那孽畜口出不祥,詛咒臣妾大禍臨頭,臣妾一時慌亂……”
“不祥?”皇帝冷笑,袖中甩出一卷素絹,“這是內務府的呈文,那鸚鵡自入宮便只學吉祥話。倒是你父親,近日在朝堂上結黨營私,妄圖插手儲君之事!”
殿外驚雷炸響,龐貴妃渾身冰涼。父親確實暗中支持大皇子,可她從未參與其中。雨水順著窗欞縫隙滲入,洇濕了她精致的裙裾?!氨菹旅鞑?,臣妾對陛下一片赤誠,絕無……”
“赤誠?”皇帝猛地扯下她鬢邊金步搖,珠翠散落滿地,“你可知那鸚鵡為何突然說出‘大禍臨頭’?朕命人徹查,發現鸚鵡食盒里竟摻了朱砂!是誰在背后搗鬼?嗯?”
龐貴妃如遭雷擊,血色盡褪。朱砂能致鳥類狂躁,可她從未……不等她分辯,殿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貼身宮女踉蹌著撞開殿門,發髻凌亂,滿臉淚痕:“娘娘!老爺……老爺被大理寺的人帶走了!”
“住口!”皇帝勃然大怒,“龐氏一門目無君上,朕念在多年情分,不忍株連。你若再不從實招來,休怪朕不念舊情!”
龐貴妃癱坐在地,鳳冠歪斜,妝容花亂。她突然想起那日花園里,鸚鵡尖銳的叫聲仿佛還縈繞在耳畔。原來從一開始,就是有人設下的局??删烤故钦l,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調換鸚鵡的食物?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她的聲音細若蚊蠅,突然瞥見皇帝腰間玉佩斷裂處,露出半枚陌生的紋樣——那是薛家商號的印記。
與此同時,榮國府內,賈健正望著被官兵翻得狼藉的書房。暗格里的密信被悉數搜出,那些與朝中大臣往來的書信,此刻成了“結黨營私”的鐵證。他攥緊拳頭,忽聞小廝來報:“二爺!寶姑娘求見!”
薛寶釵撐著油紙傘立在垂花門外,鵝黃裙裾沾著泥水。她望著院內慌亂的奴仆,輕聲道:“表哥,我帶來個消息。薛蟠今早出京,馬車上裝的全是南洋進貢的朱砂……”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凄厲的哭喊聲。王熙鳳披頭散發地沖來,手中攥著染血的家書:“老爺被帶走了!說是私通外敵!還有林妹妹……林妹妹的瀟湘館走水,她……她生死未卜!”
雨越下越大,賈健望著被雨水模糊的天空。他突然想起前日在書房,寶玉曾拿著個精巧的鳥籠把玩,說是薛蟠送的新玩意兒。而那鳥籠里,隱約可見一抹似曾相識的緋色羽毛。
驚雷再次炸響,照亮榮國府匾額上斑駁的金漆。這場由一只鸚鵡引發的軒然大波,究竟要將多少人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暗處的黑手又在謀劃著怎樣更大的陰謀?當真相的面紗被層層揭開,等待著賈健和榮國府的,是絕地反擊,還是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