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從脊椎竄上后腦,林琛的視網膜突然覆蓋上一層淡金色網格。他清晰看到工裝男體內有七處藍色光團,其中三個正沿著機械臂流動。當粒子震蕩刀再次劈來時,他的身體先于意識做出反應——沙漏倒轉,刀鋒懸停在鼻尖三毫米處,金屬分子在停滯的時間里閃爍著奇異的光澤。
“時滯視界?“蘇離吹了聲口哨,指尖的閃電突然化作雷暴云團,“難怪小七拼死也要護著你。“
夏瞳突然發出非人的嘶吼。她的機械外甲全部脫落,露出布滿電子紋路的肌膚,胸口浮現出燃燒的六芒星。工裝男見狀立刻后撤,機械臂組合成粒子護盾,能量流在表面形成流動的彩虹光暈:“該死,她要強制覺醒!“
整層樓的電力突然匯聚到夏瞳身上。林琛看到她背后展開光翼般的等離子流,發絲間躍動著微型閃電,每一根都像微型的宇宙弦在顫動。蘇離拽著他急速后退,高跟鞋踩在不斷變形的地面上發出刺耳的尖叫:“不想被烤焦就離她兩百米以上!“
但覺醒只持續了七秒。夏瞳眼耳口鼻同時涌出銀白色液體,光翼驟然熄滅。工裝男抓住機會射出分解射線,卻被憑空出現的冰墻折射到天花板。冷霧中走出穿校服的少年,掌心懸浮著不斷重組的多面體冰晶,每一面都倒映著實驗室的扭曲景象。
“ST-22...“工裝男的機械臂開始不穩定震顫,能量核心發出警報般的蜂鳴,“你本該在北極收容所!“
校服少年彈指射出冰錐,將工裝男釘在拓撲變形的墻面上。冰錐穿透機械臂的瞬間,納米粒子如雪花般簌簌落下:“你們關押姐姐時,說好的三天探視一次都沒兌現。“他轉頭對夏瞳微笑時,瞳孔是結晶狀的深藍,“七姐,當年你掰斷電鋸救我的樣子,我一輩子都記得。“
實驗室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所有屏幕同時亮起血紅色警告:
【最終凈化程序啟動】
【所有實驗體生命體征鎖定】
【反物質湮滅彈頭進入發射倒計時:300秒】
蘇離突然撕開白大褂,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電路接口,每一個都閃爍著不同顏色的數據流:“小鬼們,想活命就跟我去地下七十層的'搖籃'。“她扯斷兩根閃著火花的神經索插進主控臺,金屬摩擦聲中,整面墻壁緩緩升起,露出深不見底的螺旋通道,“那里有普羅米修斯計劃的原始基因庫——“
整棟大樓突然垂直下墜。在失重狀態下,林琛看到地板裂口中透出詭異的紅光,某種粘稠的黑色液體正順著墻壁流淌,接觸空氣后立刻蒸發成紫色煙霧。校服少年制造出冰晶滑梯,眾人順著管道急速下滑,冰晶表面倒映著上方不斷崩塌的實驗室。
夏瞳滾燙的額頭抵在林琛肩上,她的皮膚正在片片剝落,露出下面液態金屬般的肌肉組織。林琛能清晰聽見她體內的齒輪轉動聲,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微型核反應堆的嗡鳴:“別睡!“他搖晃著逐漸冰冷的軀體,“你還沒告訴我 ST-0∞是什么意思!“
下墜速度突然驟減。眾人摔進布滿粘稠營養液的球形空間,成千上萬的胚胎培養罐在四周漂浮,每個罐體表面都流動著生物熒光。蘇離游向中央控制臺,突然發出驚呼:“原始基因樣本...全部被替換成他的克隆體了!“
林琛游近觀察窗,渾身血液瞬間凍結。每個培養罐里都蜷縮著與他一模一樣的胚胎,右手掌心嵌著倒計時芯片,數字正在以毫秒級跳動。最古老的罐體標注著:【原型體 Prime林琛 1999/07/23】
夏瞳的機械手指突然刺入林琛后頸,從脊椎抽出發光的神經束,納米級的數據線在營養液中綻放出藍色光暈:“這就是為什么你能激活時之沙漏。“她將神經束接入控制臺,整個基因庫突然開始過載,罐體表面的生物熒光轉為刺目的紅色,“因為我們都是你的...“
反物質湮滅彈頭的倒計時歸零聲吞沒了后半句話。在絕對寂靜的毀滅白光中,林琛最后一次看到沙漏里的銀砂全部靜止——然后朝著七個不同維度迸射開來。他的視網膜上殘留著夏瞳最后的微笑,那是超越機械與人類界限的復雜表情,包含著釋然、愧疚與某種古老的宿命感。
在意識消散的瞬間,林琛的耳邊響起蘇離的呢喃:“歡迎來到普羅米修斯的葬禮,Prime。“緊接著,整個基因庫被純白的湮滅能量吞噬,無數克隆體胚胎在光芒中化作星塵,與時之沙漏的銀砂交織成永恒的量子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