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多年沒有面對面接觸到了,但林硯白只要瞟上一眼還是能認出來蘇棠。
蘇棠就隔著人群與他對望,漆黑的眸子笑意盈盈,最先招架不住的人還得是他,林硯白收回目光。
手下動作不停,可拿起納米材料灌注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撒了幾滴在外,小周詫異看了一眼林硯白。別人或許看不出來,可是他跟著林硯白實習已經四個月了,就連外科醫生的手也未必有林主任這樣穩當的,看來這個女人來頭不小。
小周戲謔的眼神來回打量著他們,林硯白沒好意思的笑了笑。
“宋徽宗的藝術造詣極高,這枚殿寶最難修復的地方就在于如何還原其上最為靈動美麗的仙鶴造型。”林硯白舉起印章上給大家展示,經過多年歲月的摧殘,上面仙鶴青松的造型已經完全被徹底摧毀。
大屏幕上,林硯白將顯微目鏡輕推上額頭,手上握著的青銅刀輕輕一動竟然就將剛剛差點化為粉齏的仙鶴重新恢復形狀。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發出驚嘆,陸昭明得意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林主任這鬼斧神工的修復技術,目前國內排名仍是第一,雖然現在有無數的新技術可以輔助我們完成修復,但是老祖宗流傳下來的獨特手法才是讓文物化腐朽為神奇的關鍵。”
小周作為考古專業畢業的學生,自然知道陸院長這番言語的重量程度。林主任還這么年輕已經成為故宮修復中心的主任了,但看著陸院長對他的重視程度,林硯白的職業生涯應該是遠遠不止如此。
小周還在琢磨著應該如何好好抱緊林主任的大腿,一抬頭人群居然都已經自行散去,就連林主任也不見蹤影.....
修復室里,高高的穹頂里有溫暖的陽光密密地撒下來,角落李正有一男一女正在僵持在那里,蘇棠正在采訪陸昭明,剛架上耳麥就被林硯白拖走,困在這個墻角不得動彈,她揉了揉剛被林硯白強硬拖走時被拽疼的手腕,發出質問的語氣:“你在做什么?林硯白!”
林硯白看著她變紅的手腕長嘆一口氣:“應該我問你,你來這里是要做什么,你不是說.....”
“為了工作。”蘇棠打斷他,掏出工作證給他看。“臺里安排的采訪,最近Linda休產假,鑒寶系列也由我負責了。我沒那么閑還專門找上門來找你算賬。”
“還要麻煩林主任配合一下我的工作,給我一點時間。”蘇棠故作官方地朝他笑,一雙纖細雪白的小手夜諂媚地扯著上他繡著精致刺繡的袖子輕輕搖晃“林主任?”
六年前,她也是這么諂媚地求他將棠棣軒的收藏印章借給她玩耍,玩著玩著就隨意丟在老槐樹下的茶桌上,恰好被爺爺逮個正著。然后林硯白就被好好地揍了一頓。
他扯開她的手,“既然是公事,用不著你這么諂媚。采訪就你一個人?總臺那么大的手筆就連這次展覽都能贊助,就舍不得給你配個團隊。”
蘇棠扯著他坐下,“陸院長那里還有兩個問題還沒訪完,你在這里等我,等下我就回來找你。”
“等你.....”林硯白語焉不詳。蘇棠沒聽清他在講什么,以為是離他太遠,于是俯下身子“你說什么?沒太聽清。”她突然靠近,朝思暮想的面龐就這樣俏生生地出現他眼前,林硯白心里敲起大鼓,就連窗外的蟬聲都突然死寂,他下意識摸向腕間的沉香串,“你盡快,今晚棠棣軒有客,爺爺催我回去。”
隨口編的理由,只為了掩飾時隔多年依然鮮明的心動。他已經方寸大亂,幸好對面的是個傻子。
“不耽誤你事,你放心。”說完,蘇棠跑開了。忽然正在修復中的一盞百年的老自鳴鐘莫名其妙的奏響一曲鳳求凰,林硯白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心里余韻未散,卻又升起了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