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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篇(二)

“尊主,見識了吧,有些人呢,表面對別人不好,一副恨不得要別人死的樣子,但是,終究是會默默護著?!避魬z坐在南尋筱肩上,小手就抱在懷里。

“嗯?!蹦蠈ん愫唵位卮鹨痪?,懷中抱著舒亦宸的全本體,在夜色中的翰宙原林中走著,如同在白日里走路一樣。

“尊主,”荇憐有些撒嬌意味的說著“我以前說過的,不要每次都只用‘嗯’來回答我的嗎,這感覺很敷衍我的,我們這又是許久未見了?!避魬z故作生氣的樣子,嘟著嘴,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你從未提過?!蹦蠈ん闳匀粺o情緒。

荇憐綠眸中閃過一瞬間的異樣,然后又是那樣生氣的叉著腰:“定是尊主你忘了。”

南尋筱不語,又似是察覺到了什么,走到一旁的樹前,隔絕出一個空間,荇憐很配合的沒有再說話。

沒過一會兒,南尋天翊就落地,站在他們的正前方,鮮紅的雙翅盡管在月色下也十分醒目,看了周圍幾眼,便又飛走了。

“我就很佩服帝座的追人能力,異常厲害,才一小會兒就找到這里來了。”荇憐趕忙贊嘆。

南尋筱不語,見身后這樹木挺高大的,而且還有小溪流,便不再前行,把舒亦宸的全本體放在樹前的大青石板上。

荇憐懂,飛下南尋筱的肩膀,綠色的小翅膀拍打著飛到舒亦宸的全本體旁,站在他的前爪邊,手中出現了濃郁的治愈氣息,治愈氣息包裹了舒亦宸,荇憐在探查他的傷勢。

“這才多久了,尊主都不愛搭理我了?!?

“沒有?!?

“就是有了。”荇憐嘟囔著。

不一會兒,荇憐皺眉道:“這個厲害了,剛才那人的戲份做得很足啊,這人的伴生空間源力耗盡,精神空間破碎到近乎崩潰,還能活著,也還真是個奇跡?!?

這時南尋筱拿著一塊紅藍相間的精神空間碎片給荇憐。

“尊主,你……”荇憐看著眼前的碎片,定是才取的,還有很多紅色和藍色的源力圍繞。

“無礙。”南尋筱臉色依舊如初的無情緒。

荇憐知道,南尋筱即便有事也會強撐著說無事,因為這空間碎片剝離出來,怎么會沒感覺,還是剝離的精神空間。

荇憐頓了一會兒,還是把碎片接過來,嘟囔道:“才救了他兩次就對他這般好,尊主,你有些偏心了?!?

南尋筱聽到了,什么也沒說。

“好在遇到我們,有精神空間碎片,還能有我修補,不然這人不是廢了就是該死了?!?

南尋筱靜靜侯在一旁。

“尊主,你得給他補充一些源力,他的伴生空間都已經枯竭了?!避魬z邊補邊說。

南尋筱又上前,握住舒亦宸的小爪子,將自己的伴生空間中的源力轉移給舒亦宸。

舒亦宸可能是因為疼痛,全本體在微微顫抖。

荇憐額間也有了一些小汗珠,修補一個人的精神空間有一些吃不消,何況舒亦宸的精神空間爛的跟個破碎的水晶球似的,得荇憐一塊一塊的拼起,過程十分不容易。

過了很久,到第二天天都快亮了時,荇憐終于補好了,只是自己有一些累,重重的躺在青石板上。

“終于補好了,累死了累死了,好久都沒有遇到傷得這么重的人了?!避魬z故意把話說得很疲憊,但南尋筱仍在給舒亦宸補充源力,依舊面無情緒。

“尊主~”荇憐拖長了聲音,有撒嬌的意味。

“怎么?!蹦蠈ん阋彩悄托牡目粗鰦傻臉幼?,果真把那簡單的“嗯”字去掉了。

荇憐聽見不再是那個簡單的“嗯”字,像是忘記了累一樣,小小的翅膀撲扇著,飛到南尋筱的肩上,心里十分滿足的笑著。

“笑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就是,嘿嘿,尊主,不是我不陪你啊,實在太累了,我想回空間休息了?!避魬z有一些疲憊的往南尋筱頭上靠了靠。

“好?!?

南尋筱打開一個空間,就像一扇開著的門,立于空氣之中。

“哦,對了,尊主,我也該養樹了,那樹都快禿了。”荇憐的聲音弱了下去。

南尋筱又取出一滴心尖血,周圍有一絲源力包圍著,圍繞在荇憐手上。

荇憐看著手中的那一滴血,怔怔了兩秒,帶著那一滴血,這才飛回空間中去。

荇憐離去后,南尋筱也關閉了空間門。

在無聲無息間,南尋筱給舒亦宸補滿了源力,但舒亦宸仍未醒。南尋筱也未離開,坐在舒亦宸旁邊的樹下休憩。

過了一會兒,舒亦宸是被怎么救的,他不知,只是醒來居然沒有死在郁秦手中,身上的傷也完全好了,但自己還是一個全本體的狀態。

觀察了一下四周,在一個被隔絕起來的空間之內,還有一人在樹下閉眼休憩,跟自己覺得自己要死前的那個身影有一些像,長靴的兩邊都分別有一白羽和一鳳鈴。

舒亦宸看了有好一會兒,心中很是怪異,對這人,心中有說不出的感覺。

舒亦宸撐起有些疲倦的全本體,輕巧的走下青石板,來到南尋筱面前,用那白色的小爪子抓了抓南尋筱的衣角,隨之就是南尋筱那雙滿是星辰的桃花眸睜開了,看著舒亦宸,但南尋筱臉上卻毫無情緒。

南尋筱不怒不喜,也不說話,轉過頭就對上舒亦宸白色的晶眸。

舒亦宸看到南尋筱的眼睛時,在那一刻愣住了,呆呆看著,未曾移開目光。

本就是好美的人,尤其是這雙眼睛。

“何事?!?

舒亦宸聽到南尋筱的聲音,又才用一只小爪子往外面指,沒辦法,自己現在說不了話。

南尋筱看了看舒亦宸指的方向,那是翰宙境主殿的地方,舒亦宸是想出去,一看就能懂。

“不行。”南尋筱淡淡回答一句,便又閉上了雙眼。

舒亦宸固執的又抓了幾下她的衣裙。

多次嘗試無果,舒亦宸又才慢慢的走到青石板旁,小小的身軀微顫,一直朝著主殿的方向看。

南尋筱睜眼看到了舒亦宸走過去的全過程,還有一個很落寞的身影。

“等人?!蹦蠈ん愕f一句,那一小團又回頭看了一眼,可是南尋筱又閉上眼眸,舒亦宸看著南尋筱閉眼休息的樣子出神好一會兒,一只小鳥站在他頭上時才回過神來,轉身看著主殿的地方。

紅藍交融的長發,滿是星辰的桃花眸,面無情緒的臉……舒亦宸左手上傳來一陣小小的刺痛,用小爪子輕輕按了一會兒,那手上的刺痛才退去。

兩人都安靜了許久,天也完全亮了,屏障之外才出現一人的身影,在隔絕出的空間前四處張望著。

舒亦宸見到那人后,都不顧得自己的身體狀況,往那個人那里跑去,卻被南尋筱的空間屏障攔在空間內,小爪子拍在屏障上,很想出去。

南尋筱便擴大屏障范圍,將那人包裹在內。

“亦宸!”舒沐被包圍在內的那一刻,立馬跑上前,準備將舒亦宸抱入懷中。

“亦宸,你現在感覺怎么樣了,你已經沒事了嗎?”舒沐站起身,清秀的雙眸中有幾分自責,更有幾分悲傷之意,還有幾分紅腫,臉色也有一些蒼白,但語氣仍然是笑著的。

舒亦宸微微搖頭。

南尋筱起身,好像他們的情緒對她沒有一絲影響,仍舊面無表情,微不可查地打量了一下舒亦宸。

“帝尊殿下,我已經聽郁秦說了,多謝你救了亦宸,還在此等候許久?!笔驺迤鹕碜鞫Y,收了收剛才的那些負面情緒。

舒亦宸愣了一瞬,救自己的人,是阮冥境的帝尊!

“無礙。”南尋筱淡淡回答。

舒亦宸拉了拉舒沐的手套,在舒沐看自己時用白色的爪子指了指主殿,眼中的急切被舒沐看在眼中。

舒沐別過頭,不去看舒亦宸,而是看著南尋筱,許是內心掙扎,感受到懷里的動靜,良久,他放下了舒亦宸。

“帝尊殿下,舒沐有一事請求?!笔驺遄鞫Y,帶了一分堅定的語氣。

“舒沐斗膽,請求帝尊殿下能夠帶走亦宸,給他一個安居之地。”

舒亦宸一聽,連忙搖頭,表示不愿,又去拉了拉舒沐的衣服。

舒沐狠心仍不去看他,而是繼續彎著腰,抱著一種你今天不答應,我就一直彎著的樣子。

傳聞中,阮冥境帝尊冷對他人,冷血無情,曾以一己之力屠尸滿城,舒沐很怕她做出傷害舒亦宸的事兒,也怕她不答應,而且,讓阮冥境的帝尊來保護一個境域星首的兒子,于理不合,但是,目前來看,實在是別無他法。

“好。”

意料之外,南尋筱考都不考慮就答應了這件荒唐的事。

舒沐震驚,舒亦宸也震驚,但兩者的意味不同,舒沐震驚南尋筱居然同意了,舒亦宸震驚舒沐要把自己交代給別人。

舒沐抬起頭來,南尋筱那雙滿是星辰的桃花眸并沒有看自己,也沒有看舒亦宸,而是眼中無物,像是在沉思。

“多謝帝尊殿下。”舒沐如釋然一般又作了一個禮,放松了一口氣。

但傳聞中,阮冥境帝尊重信。

他寧愿賭一把,也不愿那些人抓走舒亦宸。

舒亦宸拉著舒沐長衣的一角,仍使勁的搖頭。

舒沐這才看向舒亦宸,捏緊了手中的拳頭。

“亦宸,你還太小,大哥的無奈并不是你可以理解和分擔的,而且其中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能解決的,有些人,其實比你想象中的更在乎你,你也別恨大哥?!?

舒亦宸努力搖頭,似乎是在告訴舒沐他不恨。

“你得離開這里,你留下來只會讓大哥擔心,而且,那些人是沖你來的,我不知道他是誰,但他已經掌控了族內大部分權力,我要留下來安置族人,你先離開這里?!?

“拜托帝尊殿下了。”舒沐又對南尋筱作一個禮。

南尋筱又是淡淡“嗯”一聲。

舒沐出來太久,也該走了,但舒亦宸咬著他的衣角,舒沐無奈,本體現,一只灰色耳朵出現在頭上,舒亦宸又是使勁一搖頭,帶了幾分哀求。

舒沐一咬牙,釋放迫力,把舒亦宸定在原地,南尋筱看著這一幕,絲毫沒有被那迫力影響,仍無情緒波瀾。

舒沐飛快跑出屏障,回頭已經看不見屏障內的人,轉身用源力加速,飛奔離開。

舒亦宸小小的身體使勁掙扎著想要起來,卻被迫力牢牢定住,現在這個全本體狀態是在極弱狀態下的形態,源力根本使不出,沒可能站起來。

南尋筱在舒沐離去后,為舒亦宸撤去迫力,舒亦宸在迫力撤去的那一刻就往外跑,但仍被屏障攔下。

南尋筱走到舒亦宸身旁,蹲下,從空間環中取出一株藥草,便用源力把藥草的藥性隔空傳入舒亦宸的小爪子上,為他止血,那是剛才掙扎時在地上撐破了的小爪子,流了一些血。

南尋筱被舒亦宸左手手腕上的銀白色布條纏住的地方吸引,微微陷入沉思。

舒亦宸停下用爪子刨屏障,轉為一種垂頭喪氣。

“是為你好。”南尋筱低語,仍舊無情緒的為他止血。

舒亦宸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不是一般的不足,自己去,什么都干不好,還會添亂,但他,想和哥哥們站在一起。

“可想走?!蹦蠈ん銥樗购昧搜?,起身,不帶疑問的語氣問他。

舒亦宸知道,這“走”不是去翰宙境的主殿,頓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南尋筱便撤回了空間屏障,見舒亦宸失魂落魄的往青石板上走,又獨自離開。

走到青石板邊,舒亦宸才感受到南尋筱離開了,更傷心了幾分,垂著雙耳。

舒亦宸沒有留在那里,而是選擇順著旁邊的一條小河流往上,漫無目的的走著,這翰宙原林原本是他們三兄弟經常在一起玩耍的地方,現在,這耳邊的鳥獸鳴叫十分陌生。

自己怎么離開這里?離開這里還能去哪里?想回去,但那樣定會被哥哥們趕出來,那又能去哪兒?

舒亦宸垂頭喪氣的走著,旁邊傳來一陣鳴叫,不同于小源獸們的鳴叫,這鳴叫分明就是一只大型源獸的叫聲。

舒亦宸警惕起來,眼中的落寞變得有幾分嚴肅,環視四周,慢慢往后退著,眼神中閃過一絲凝重,長長的白尾微微搖動著。

沒有再想往上,而是準備往河流下游走,可是,河流下游,被三只頭上的鹿角在冒著綠色火焰的源獸擋住,這源獸可比現在是全本體的他高大不是一點兒,估計隨便一個都比他強,而且還是三只!

舒亦宸轉身就往上游跑去,實話實說,舒亦宸跑得很快,因為現在自己是全本體狀態,加上傷勢都好了,很靈活,而且伴生空間的源力被補充滿了的,但三只火角鹿的速度更快,所以舒亦宸只能通過靈活的拐彎來對付這些大個子。

眼前變得越來越開曠明亮了,后面的火角鹿也快追上來了。

舒亦宸奮力跑著,跑到一個小的樹叢中穿過時,自己沒有落地,而是掉進了水中,這里是一片池水。

“撲通”的落水聲刺激到一旁的小源獸,激起一陣嘈雜,舒亦宸就在水中掙扎著,他可不會游泳。

三只火角鹿停下不敢上前,看著舒亦宸掙扎,沒過一會兒就體力不支,三只火角鹿見此情況,紛紛離開了。

舒亦宸嗆了好多水,水中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拉自己一樣,一只把自己往水中扯,慢慢的,舒亦宸開始脫力,開始往水下落。

有一些不甘心了,眼前好像出現了幻覺,水面像是一面晶屏,大哥、二哥、父君的樣子紛紛出現在水面上,并且離自己越來越遠,小爪子往上面抓了抓,似是想要抓住那些人一樣,就是抓不到,最后在閉眼之前,竟還能看到南尋筱也出現在水中,朝他游過來。

舒亦宸感覺身體突然變輕了,眼前似是戰場,血腥氣息撲鼻而來,眼前有一個跪在地上的女子掩面痛哭,重復著“是我”兩字。

她身著紅色的戰衣,模糊得看不清她的輪廓,但她的聲音仿佛在訴說著她的痛苦,不由得讓人心生憐憫。

舒亦宸心中抽痛,左手處傳來灼熱的痛感。

舒亦宸猛的睜開雙眼,坐起來,發現自己還沒有死,但是額間的虛汗提醒著他夢境的真實,而且,他的左手依舊有灼熱的感覺,布條遮不住的一絲紅光閃過。

似是經歷過,夢里的人那樣的痛。

白皙的臉上有了幾分蒼白,白色的長發濕嗒嗒的,周圍就好像是自己落水的地方,只是現在他躺在這湖中心的小島上。

暮色近黃昏,湖水的兩邊出現不同的顏色,水如明鏡一般,一邊映出日落紅霞,一邊映出月上星辰,一邊紅霞似火,一邊則是藍色的靜謐。

舒亦宸起身,身體的疲憊感已經完全消失不見,這巨大的小島嶼中還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樹,而且南尋筱就在他旁邊的樹下看著這梧桐樹出神。

“帝尊殿下?”舒亦宸有些疑惑,南尋筱不是走了嗎?舒亦宸又想起落水時的身影,看來她又回來尋他了。

南尋筱像是魂魄都被這樹吸引去了一般,微抬的頭沒有離開這樹,眼神中,似乎還有幾分憂郁和迷茫。

舒亦宸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帝尊殿下?”

南尋筱這才轉過頭來,滿是星辰的桃花眸又毫無情緒的看著舒亦宸。

“何事。”

“多謝帝尊殿下相救。”舒亦宸作一個彎腰禮,白色的頭發也不是那么凌亂,只是有些濕嗒嗒的,那濃密的白色長睫下的那雙明亮的晶眸,正映出南尋筱的影子。

“無礙。”南尋筱閉眼微微點頭,后又繼續看著這梧桐樹。

粉色的梧桐花瓣時不時的往下落,就有一瓣落在南尋筱的額間,那火紅的鳳紋上,南尋筱似乎有些入神,也有一些享受花瓣觸額的感覺,把花瓣取下來小心掌在手中,長睫輕垂。

這一幕,又讓舒亦宸愣神了一下,看了南尋筱的眼眸好一會兒,才打量起這棵梧桐樹。

“帝尊殿下喜歡梧桐樹?”

“或許?!?

……

舒亦宸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南尋筱的話少得可憐,空氣中又安靜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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