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再物價暴徒

周野把第三個包子捏成面團時，收銀臺顯示屏上的價格從350元跳到了480元。

排在身后的建筑工人突然掀翻蒸籠，發霉的肉餡在空中劃出拋物線，砸在「環保模范小區」的LED屏上。

「認知污染擴散率：71%」

視網膜上的警告被彈幕遮擋，周野的因果之眼看到鈔票上的陳妄水印在蠕動。

他摸出昨晚婚慶公司撿到的鋼戒，戒圈內側的微型芯片正與物價波動同頻震動。

“漲價！又他媽漲價！“人群推倒貨架，方便面在踩踏中爆出蟑螂卵。

超市經理躲在防彈玻璃后獰笑，他脖頸處延伸出的數據線直通天花板，那里懸著塊「物價維穩先進單位」的銅牌。

周野趁亂鉆進冷鏈倉庫，腐臭味比兇宅更刺鼻。

成箱的凍肉貼著「有機食品」標簽，解凍后露出人臉輪廓。

某具尸體胸口的條形碼被冰碴覆蓋，依稀能掃出妹妹的病歷號。

“找到你了。“冷庫門在身后自動落鎖，穿皮卡丘玩偶服的兇手轉動電鋸，“陳總說你的直播打賞分成該結算了。“

電鋸劈開凍魚箱的瞬間，周野將鋼戒插入貨架縫隙。

芯片釋放的電磁脈沖讓冷庫驟亮，他看清對方玩偶服下的紋身——青面修羅像與主治醫生鎖骨上的圖案完全一致。

「臨時任務：曝光冷鏈黑幕」

「獎勵：凍結物價12小時」

彈幕護盾在第二波劈砍中激活，反震力掀翻三排貨架。

周野抓起帶魚捆住對方腳踝，魚鉤扯開頭套時呼吸一滯——皮卡丘頭套下是物價局副局長腐爛的臉，口腔里塞著成卷的未發行貨幣。

“你們連死人都不放過？“周野用凍鯧魚拍碎監控探頭，“用尸體當通貨儲備？“

副局長突然咬斷舌尖，黑血噴濺處冒出數據蘑菇。

菌絲瞬間爬滿冷庫，在墻面組成陳妄的虛擬形象：“周先生，通貨膨脹才是最好的社會鎮靜劑。“

所有凍柜自動彈開，上百具“儲備尸“直立行走。

它們手持菜刀組成人墻，工作服胸前的「餓了嗎」logo變異成「餓不死。

周野撞破消防窗躍出貨梯井，身后傳來整齊劃一的口號：

“要工作！要吃飯！“

十字路口的騷亂正在升級。

白領用愛馬仕砸ATM機，乞丐捧著二維碼乞討加密貨幣，小學生把課本折成紙飛機射向物價局大樓。

周野的直播手機突然收到銀行通知：【您尾號1024的賬戶入賬1，024，000元】

「認知污染臨界警告」

「提現即認同資本規則」

瀝青路面突然塌陷，周野墜入廢棄防空洞。

成堆的黃金在霉味中泛著綠光，每塊金磚都刻著「陳妄慈善基金會」。

他踢翻金磚堆時發現地下印刷廠，流水線上正將人體脂肪壓制成鈔票。

“這是最新批次。“流水線主管摘下防毒面具，露出婚慶公司新娘人偶的臉，“用ICU病人的皮下油脂，油墨更順滑。“

周野的金屬右臂不受控制地轟穿生產線，卻見更多克隆人偶從油墨池爬出。

她們手持茉莉花束噴灑致幻劑，被控制的市民排隊跳進榨油機，脊柱在壓輥下碎裂成防偽水印。

“哥哥......“

防空洞頂部突然投影出萌萌的病房畫面。

妹妹的透析機連著印鈔機端口，每過濾200ml血液就吐出一張萬元大鈔。

她的瞳孔被替換成電子屏，滾動播放著「感謝陳妄集團人道救助」的字幕。

「終極任務變更」

「摧毀中央銀行金庫（0/1）」

周野撞開通風管道，順著油墨味爬進金庫地下室。

指紋鎖識別出他虎口的月牙疤痕，氣密門后是三十米高的尸骸立方體——近十年非正常死亡者的骨骼被澆筑成金庫承重墻，頭顱的眼窩里塞滿國債憑證。

秦昭法醫的機械脊椎突然從尸堆彈出，全息投影在血腥中展開：“2018年地鐵縱火案死者，骨骼含銀量超標十倍......“畫面切換到精煉車間，燃燒的尸體正被提取貴金屬，“陳妄在制造實體比特幣。“

金庫穹頂突然降下玻璃艙，陳妄懸浮在營養液里，臍帶般的導管連接著國家經濟數據庫：“歡迎參觀真實世界的心臟。

“他的手指輕點，周野的賬戶余額暴漲到九位數，“你每呼吸一次，就有五個家庭因你提現而破產。“

「系統終極提示」

「提現即屠殺」

周野的金屬右臂插入控制臺，病毒程序順著金融網絡暴走。

所有ATM機開始吐出血肉鈔票，證券交易所大屏切換成兇宅直播錄像，手機銀行APP彈窗播放冷鏈倉庫的罪證。

“沒用的。“陳妄的投影覆蓋整座城市，“只要人類還有貪婪......“

話未說完，金庫突然斷電。周野在應急紅光中看見真正的秦昭——女警用機械脊椎充當電纜，身體在過載電流中碳化：“去負十八層...你母親...留了...“

陳妄的虛擬形象第一次出現雪花點。周野順著秦昭的脊椎躍入地下深淵，在核戰級別防爆門前看到母親的身份牌：「2008年經濟危機調查組組長林瀾」。

門內是塵封的紙質檔案海。泛黃的會議紀要顯示，陳妄集團從次貸危機開始布局，用金融杠桿撬動殯葬業、醫療系統、食品供應鏈，最終將人命鑄成資本帝國的承重墻。

“媽媽......“周野跪在積灰的辦公桌前，錄音筆里傳來2009年的通話記錄，“已確認陳妄與境外人體銀行勾結，證據鏈藏在......“

爆炸震塌檔案室，周野護住頭臉滾進通風管。

爬出地面時看到終生難忘的景象：物價局大樓正在燃燒，市民們將金條熔化成子彈，經濟學家被吊在紅綠燈上，胸口貼著「通貨膨脹元兇」。

手機突然恢復信號，萌萌的主治醫生發來搶救通知。

周野在街頭狂奔，耳邊回蕩著陳妄的新演講：“本次物價波動系境外勢力煽動，集團將全力維穩......“

ICU走廊擠滿器官販子，他們手持茉莉花束推銷“新鮮腎源“。

周野撞開人群時，看見萌萌的病房堆滿鮮花——每束茉莉都掛著吊牌：「陳妄慈善基金會捐贈」。

“別碰她！“他打翻護士手中的注射器，藥液腐蝕地磚冒出青煙。

檢測儀顯示萌萌的血液已變成淡金色，床頭柜上的茉莉花盆里，母親的工作證正在發芽。

「反向污染源激活」

「開始清除經濟病毒」

萌萌突然睜眼，瞳孔中流轉著2008年的次貸數據流。

她拔掉氧氣管親吻周野的手背，金色血液滲入虎口疤痕：“哥哥，讓世界看看貪婪的代價。“

整座醫院突然斷電，所有醫療設備自動播放兇宅直播。

當陳妄的臉出現在呼吸機屏幕時，十萬名患者同時扯掉輸液管。

他們的靜脈血在空中組成巨大的中指，精準投射到央行金庫外墻。

周野抱起輕如紙片的妹妹走出醫院，晨曦刺破烏云籠罩的物價局廢墟。

早點攤的蒸籠冒出白氣，電子價簽定格在「2元/個」，攤主老頭顫抖著捧出第一籠正常價格的包子。

“會好的。“萌萌將金色血液滴進面粉，“媽媽在數據深海等著......“

防空洞方向突然傳來悶響，陳妄的克隆體大軍撞破地表。

周野握緊妹妹的手，看市民們用金條熔鑄的子彈上膛。

這場經濟末日后的第一聲槍響，擊碎了茉莉花上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