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昂遭遇的同一時間,遠在千里之外的帝國北方海疆。
一座老舊的海港內,只有幾條已經被時代淘汰的老式貨船停泊。
它們即將和這座海港一起被新的繁榮航線所拋棄,成為角落里無人問津的零碎。
海岸邊擺放著一把沾滿污垢的藤椅,胡須花白的老船長落寞的獨自一人欣賞海景。
他再也招募不到愿意一同出海的船員,也接不到任何訂單來養活這些航船。
也許某一天,自己會同它們一道被世界遺忘也說不定。
但在那之前,他決定要好好享受一個慵懶的午覺。
微風習習,帶來海洋的氣息。
輕柔的腳步聲攪擾了老船長的清夢,睜開眼睛,面前站著一位披著斗篷的神秘人。
“老先生,那邊的船是你的嗎?”
聲音的主人是個年輕的女孩,摘下斗篷后露出一張仿若工匠精雕細琢的臉龐,以及一雙冰藍色的眼眸。
奇怪的是,明明是大熱天,女孩卻戴著一對皮手套,仿佛還在過冬。
老船長點點頭,伸了個懶腰說:“是想出海看風景嗎?那去找一艘小船就行,我的船是用來遠航的。”
“那正是我想要的!”
女孩自我介紹來意:“我叫阿克希雅,想租您的船,載我的幾位姐妹前往南方一趟,可以嗎?”
老船長感覺有些疑惑,兩只眼睛一大一小的瞪著。
“去那么遠啊,這價錢可不便宜……”
“砰!”
話音未落,一塊閃爍著金色璀璨光芒的石頭就被扔在了老船長面前。
他不可思議的拿起一看,又用牙齒一咬。
“金子!”
阿克希雅淡然一笑,神情自若的說:“這些夠嗎?”
“夠夠夠!不過我的水手們現在都不在身邊,要召集他們需要時間。”
阿克希雅秀眉微蹙,轉頭又扔下一塊金子,“不行,我們今天就要出海。”
“食物和淡水的問題你不用管,我們有充足的物資,就是缺一個會駕船的人。”
老船長陷入了糾結,他此生從未見過這種情況。
但眼下確實是賺足養老金的好時候。
“那就讓我們揚帆起航吧!”
在阿克希雅身后,十余位身披斗篷的女孩走來,跟隨著她登上航船。
“小丫頭,你們是什么人啊?”
當解下船帆的時候,老船長才想起來詢問身份——剛才滿腦子都是金子,完全忘了這事。
那些女孩們搬運著各種物資登上甲板,其中還有一個雙眼纏著繃帶的姑娘,看上去才不到十五歲。
阿克希雅站在船首感受著海風,神秘兮兮的說:“我說我們是逃難的您相信嗎?”
“不信!”
什么逃難的懷里能揣著兩大塊金子?
老船長準備拔錨,努力了一下后,面露難色。
“我太老了,這錨至少得兩個強壯的水手才弄得動。”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女孩來到老船長身邊,調侃道:“大叔,這種活就交給年輕人吧。”
說罷,女孩單手抓住錨鏈用力一拽,沉重的鐵錨從海中上升,帶起無數海草泥沙。
什么女孩如此雄壯?
老船長詫異無比,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還是見鬼了。
可懷里的兩塊金子讓他打消猜疑。
算了,看在錢的份上,見鬼就見鬼吧。
忙活了一陣,老船長雙手按在舵盤上,高聲招呼道:“現在就等一陣風來了!”
“風?不用等,我們有啊。”
阿克希雅朝正在擺弄繩索的一位女孩說:“薩賓娜,到你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明白,包在我身上。”
名叫薩賓娜的女孩輕聲念誦了幾句不明就里的話語,原本干癟的的船帆立刻被無源之風鼓脹。
航船宛如一位剛剛睡醒的巨人,從港口啟航駛向無垠海疆。
“啪!”
老船長冷汗直流,絕望扶額。
他忽然覺得自己上了一條賊船,但好像現在沒有退路了。
其中一位女孩摘下斗篷,正是曾經兩次造訪天鷹領的瑟琳娜。
她走到阿克希雅身后,輕聲感慨:“總算是逃到這里了,能說服大家一起走多虧了你。”
阿克希雅聞言搖頭道:“該說感謝的是我。”
“我很早就已察覺赫斯提亞的野心,只是受制于走投無路而不敢決斷。”
“幸好你帶來了安全的歸宿。”
她們所說的歸宿正是安昂和潘達拉貢家族麾下的天鷹領。
只有到達那里,才能讓魔女們擺脫顛沛流離的生活。
阿克希雅再次向瑟琳娜確認:“你多次提及的那個叫安昂的人,他真的值得絕對信任嗎?”
“我保證,他是個異類,和我們一樣。所以我們才能在一起抱團取暖。”
“而且就人品而言,他也是個無可指摘的好人,能使我們的天賦從世人忌憚的邪祟變成造福更多人的力量。”
阿克希雅會心一笑,魔女會歷經那么多磨難,總算是迎來了一點希望。
偏偏就在此時,其他姐妹們傳來呼救聲:“阿克希雅姐姐,諾萊麗的身體又出事了!”
阿克希雅和瑟琳娜立刻奔向船艙,看到那個雙眼纏滿繃帶女孩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并且道道血痕出現在面頰上。
她就是那位擁有預言能力的魔女諾萊麗,此時雙手無助的向空中揮舞,儼然是出現了魔力紊亂的跡象。
“阿克希雅姐姐,你在哪里?我好害怕……”
阿克希雅立刻握住她的手掌,將其貼在自己的面頰上。
“我在這里!”
作為與冰雪共鳴的魔女,阿克希雅的體溫天然低于常人,當接觸到她冰冷的肌膚時,諾萊麗才稍稍安心下來。
瑟琳娜也在這時開口安慰道:“別擔心,等我們到達目的地,會有個很厲害的人可以解決你的麻煩。”
“再也不會有人逼你使用能力了。”
……
安撫好諾萊麗后,阿克希雅獨自一人走出船艙透氣,正好看到老船長一手握著舵盤一手拎著酒瓶。
“船長先生,你這么大年紀不注意一下身體嗎?”
老船長低頭瞥了一眼甲板上的阿克希雅,自嘲般的說:“我酒量很差,平時沾酒就醉,但現在我卻分不清自己是否清醒了。”
他猛灌一口朗姆酒,這段遭遇簡直堪比那些神話傳說,而自己成了不慎卷入風云的過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