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組的面包車停在一棵樹下，攝影師最先拿著攝像機出來。

看到山區環境的那一刻，就連楚婉瑜都有些難以置信。

泥土上鋪了一層石子，家家戶戶的圍墻都是用磚簡單搭起來的，自己過去用力踹一腳感覺就會倒。

這樣的墻壁究竟起到個什么作用呢？

有幾個老人手里端著一碗水，坐在樹下的大石頭上聊天。

記憶直播前，自己在城市里受盡委屈，可那也是在城市里，每天兩個饅頭也不至于餓死。

可自己在這附近根本沒看見田地，就算是居民在家里種田，這么小的房子就算全用來種田也解決不了溫飽問題吧？

此刻已經有很多人發現了他們，紛紛朝這走了過來。

節目組工作人員都警惕起來，攝影師們將攝像頭丟給導演，露出了自己的肌肉。

村民見這些人塊頭那么大，都離遠了些，有些不敢靠近了。

其中一個年紀大點的村民上前大著膽子問道：

“你們是趙老師從城里請過來給孩子們唱歌的嗎？”

其實這不只是他的問題，還是在場其他村民的問題。

趙鈺請城里人過來給孩子們唱歌，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這事兒。

昨天剛許愿，今天就來了幾個看上去像是城里人的坐著車子過來。

實在很難不讓人往那方面去想。

雖然今天是除夕前夜，但這些村民早就為此找好了理由。

城里人不也要和自己的家人過年嗎？人家在過年之前大老遠過來一趟就不錯了，哪還能讓人在除夕這天不回家就為了過來給他們唱歌啊？

但這群村民忽略了一個問題。

他們的普通話太不標準，導致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

村民們也意識到了問題，開始打手勢，指向山腳下的學校。

“這是讓我們過去的意思啊？我看著似乎有個國旗，應該是學校吧？”

楚婉瑜目測了一下距離，大概有個800米。

導演拿起行程安排看了一下。

今天的行程已經結束了，剩下是留給藝人自由活動的時間。

“走，咱們去看看。”

導演當即將攝像機還給攝影師，所有人朝著山腳下的學校走去。

那股城里人的氣質讓路過的村民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他們。

但都是混娛樂圈的，幾乎不會有人因為被圍觀而感到害羞。

……

“艾瑪，我這形象……表面看上去還行吧趙姐？這群人怎么都看著我啊。”

楚琬琬的鏡頭恐懼癥犯了。

原主以前是明星，但她不是啊！

此刻感覺自己就像是因犯了錯被抓起來游街示眾一樣。

趙玨把自己的草帽摘下來按在楚琬琬的頭上。

“你就再忍忍，還有差不多一公里就到了。”

……

拖拉機的速度不是很快，加上節目組先到一步，此刻節目組的人已經在學校門口了。

學校門口有個穿著軍大衣的保安在燒水，旁邊還有幾個孩子湊在火堆旁烤土豆。

楚婉瑜看著學校的環境，心里早有準備。

路上她就看見村民的房子有多破爛了，學校再好能好哪去？

導演走過去，咬字清晰的說道：

“你們好，我是其他地方來的，請問你們能聽懂我說話嗎？”

保安聽到聲音，抬頭看見的是一個衣著整潔的人。

心里產生羨慕的同時，也注意到這人拿著一個透明的杯子。

杯子里還放著紅色的東西，他猜測應該是城里人喝的茶。

他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么，但看對方杯子里的水差不多見底了。

是不是來找他借水的？

“水還沒開，要等一會兒。”

邊說還邊打著手勢，怕這些人聽不懂。

好吧，其實他們不光聽不懂，還看不懂。

導演有些無奈，這完全沒辦法溝通啊。

他想要直接走進去，卻被保安攔了下來。

“你不能進去，孩子們在上課呢。”

這下導演沒辦法了。

“那行吧，這學校又不是非去不可。”

而此刻，坐在拖拉機的兩人距離他們還有100米。

“哎，前面那人有點像楚婉瑜。”趙玨瞇起眼睛，憑著感覺判斷道。

楚琬琬被帽子遮住視線，抬頭望天。“楚婉瑜堂堂一個大明星，這種落后的地方別說來了，有個長得像她的都難如登天。”

“越來越像了。”

“不可能，你絕對是……”

楚琬琬剛把帽子往上提了提，就看見那熟悉的背影。

“艾瑪，真見鬼了！”

楚琬琬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就只剩兩只眼睛露在外面。

“這樣應該認不出我了吧？”

“只要不把你往楚琬琬那方面想，應該是認不出的…………吧？”

趙玨從拖拉機上走了下來，迎面撞上將要離開的幾人。

楚婉瑜愣了三秒，隨即就意識到剛剛走過去的人是誰。

“趙玨？！”

楚琬琬以前的經紀人，她怎么會在這？

“嗯，來這錄節目的？”

趙玨很自然的回應，沒有讓楚婉瑜發現不對勁。

楚婉瑜對趙玨是有點恨在身上的，雖然趙玨以前沒有直接傷害到她，但她每次幫助楚琬琬，其實都是在間接傷害她。

如果沒有趙玨，楚琬琬也就是個楚家小公主，她也頂多被楚家討厭，還不至于到全網黑的程度。

但趙玨其實沒有害她的心，所以對她的恨意只停留在不順眼的地步。

“對，《除夕如何過》，想進學校看看來著，但是語言不通沒法交流。”

“進去看看？”

聽到這些人要進去看看，趙玨有點驚喜。

楚婉瑜的人品她信得過，如果讓節目組把這里的環境展開給外界看看，或許能帶來不少好處。

“我有辦法讓你們進去。”

說著就走過去，跟門口的保安說了幾句話。

旁邊的孩子似乎聽懂了，立刻跑進教學樓，不一會兒就拉著一位穿著‘西裝’，約莫有五十歲左右的光頭大叔走了出來。

當然，西裝不是真的西裝，就是一件普通的外套，上面寫著‘西裝’兩個字。

“啊這……”

楚婉瑜對于這種迷惑行為很不理解，但尊重。

“讓各位見笑了哈，我也不知道這衣服是哪個調皮鬼弄的，剛學會幾個字就用水彩筆在我衣服上面寫了這倆鬼字。”

“我是這個學校的校長。”

“我是外舟娛樂公司的導演。”導演禮貌的上去握了握手，另一只手摸向口袋。

空的？

對昂，他好像戒了。

“趙一輝，借根煙。”

“30。”

“你搶劫呢？！”

“哎，我在娛樂圈也小有名氣吧？我碰過的煙，賣30不過分吧？”

“你……”

導演臟字剛出口，就見楚婉瑜指了指身后的一群孩子。

導演又只好把臟話咽了回去。

“行，30就30行了吧。”

導演從口袋里掏出現金，突然眼前竄出個看上去有160的女生。

“我我我，我的煙只要20。”

說話的聲音很小，即使讓楚婉瑜聽了也很難第一時間聽出這聲音是楚琬琬。

剛問系統要了根煙，答應錢到手后給系統買奶茶。

趙一輝遞煙的動作慢了一拍。

不是這人誰啊？！

像是怕這群人多想，趙玨立刻向幾人解釋道：“我朋友。”

導演立刻將3張10塊抽了一張放回自己的口袋，剩下的交給眼前這個女孩。

把煙拿了過來，剛要遞給校長，校長就搖頭拒絕。

“哎不用，您留著……”

“抽！我花了20呢！”

“哦好的好的。”

校長聽話的將煙接過，熟練的拿出打火機點著。

“你們……是來拍攝的？”

“昂對，請問可以進去嗎？”

“當然可以，需要給你們準備晚飯嗎？”

導演猶豫了一下，隨后搖頭。

藝人的身體如果吃出什么毛病到時候耽誤拍攝挺麻煩的。

“飯就不必為我們準備了，有住的地方嗎？”

“有！有幾個空房間，一會兒我叫孩子們幫忙收拾出來。”

兩人年紀相仿，雖是初次見面，卻又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在門口穿著棉襖足足談了半個鐘頭才進到學校。

楚琬琬跟著趙玨來到那棵大榕樹旁邊，榕樹上掛滿了紅色的紙條。

“怎么感覺……有血味兒？”

楚琬琬不久前才流過血，現在對血的味道格外敏感。

“過年嘛，殺幾只雞，在筷子上抹些雞血，把紙涂紅，就可以省些錢了。”

聽了趙玨的解釋，楚琬琬打了個哆嗦。

聽說山區的紙是有些發黃的，黃紙用雞血染紅？

這棵樹上有幾百張這樣的紙條，鬼來了都得繞路吧？

楚婉瑜的到來是兩人都沒想到的。

如今再讓楚琬琬在孩子們面前唱歌，很可能被楚婉瑜認出來。

雖然認出來也沒什么，但楚琬琬可不想再暴露在鏡頭前。

“要不……你去跟楚婉瑜商量？她唱歌也挺好聽的。”

趙玨閉了閉眼。

“你知道嗎，孩子們對歌只是抱有純粹的好奇心。如果他們期待的只是歌，我不會找你。”

“那他們還能期待什么？”

趙玨看向眼前的大榕樹，又看向一旁的道路。

“為了孩子們上學方便，村里決定籌錢修一條路。擋路的樹都被砍了，唯獨這棵樹被留了下來。”

“喂，你上一個問題還沒回答我呢……”

太陽落山，溫度逐漸變冷，趙玨呼出一口熱氣。

“哇……好冷啊，受不了了，我去和孩子們擠一起烤烤火。”